《生死同欢》月下南山

33、卷一. 长恨歌三十三. 楚楚番外

　　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名字。也不知父母是谁，来自何处。每天在外流浪。小时候的记忆只有饿和冷。
　　我每天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睡觉，因为睡着了就不会再感觉到饿和寒冷。
　　那年我五岁……
　　那日，我蜷缩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忘记了我已经有多少天没吃过东西了，我好似看到了鬼差，他们是来索我的魂魄吗？
　　看见一个老者从我面前经过，鬼使神差的我拼尽力气抱住他的腿，求他给我点吃的。
　　我的脑子因为饿得太久，越来越迷糊。
　　老者似是拨开我的头发，捏了捏我的脸，忽然笑道
　　“你想吃饭？”
　　我只感觉到累，想睡过去，但是我饿～
　　我努力抬起头，点了下头。
　　随后只感觉自己被人抱起，带进了一家酒楼。
　　他把我放在凳子上，点了很多我平时见都没见过的饭菜。
　　我不顾老人伸出双手，将桌上的吃的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我来不及去嚼碎，只想快点吃。
　　感觉到饱腹感，可是桌上还有好多饭菜，我舍不得这些饭菜，逼迫自己继续将饭菜放到嘴里一口一口咽下去。
　　老人从头至尾，只是静静看着我。
　　终于，我吐了，将刚吃进去的饭菜吐了多半出来，我哭了～
　　自记事起，我第一次哭。
　　恨自己不争气，这么多饭菜自己竟吃不完，这辈子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吃的上这样的一顿饭。
　　也不知我的这辈子还有多少天！
　　这一年，我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

　　那一夜，下着大雨，老者把我带到了一个村子里。他们……他们在我脸上烫了一个烙印，我不认识字，但是那老者说只要我乖乖听他们的话，他们就可以给我很多吃的，再也不用风餐露宿，流落街头。
　　那烙印烙在脸上的痛，多年以后，没当伸手轻触自己的面容时，仍旧可以清楚感觉到那刻骨铭心的痛。

　　这个村子叫太古村，村子不太富裕，只能自给自足。
　　而那位老人是村子里的三大长老之一，看起来不不过百岁左右，后来才得知他已经两百多岁了！

　　后来的五年，我不需要做任何事，每天都有人给我送来吃的喝的。
　　我没有朋友，只生活在一间屋子里。
　　多年后，我十岁，村里的三个长老来了。其实我并没有见过这个村子长什么样，他们将我蒙上眼睛走了很远的路。
　　待我拿掉眼上的布条时，发现我身处一个叫月女庙的地方。
　　三位长老严肃告诉我，我是他们选中的月女，我不能离开，要日日夜夜为太古村祈福。
　　从那以后，每隔半年长老送来食物，而我不能离开，不然他们会把我抓回去，再在我脸上烙字。可是并没有人教过我如何祈福。
　　而我天天看着庙内的月神，跟她说话，月神的脸上也有一个和我脸上一样的字，我曾问过她痛不痛，可她并没有回我，我想我是不是疯了。
　　山中的日子很无聊，可好歹不用再流落街头，也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
　　大概八年后，有一日长老送来食物，然后离开。
　　我坐在庙前台阶上看着远去的长老。突然发现了一个小女孩，八九岁的年纪，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不敢走近，她的脸同我一样，也被烙上了字。
　　我看着她又想走近又害怕我的样子实在有趣，我也不着急，等着她慢慢向我靠近。
　　许久后，她终于移到了我身边，离我三步远，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脑袋，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觉得她甚是可爱。
　　忽然她说话了
　　“做月女真的很快乐吗？”
　　我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我，快乐？
　　我从来没想过，自我记事起，便是乞儿，如今有吃的，有遮雨的地方，应该是快乐的吧！

　　她又问
　　“如果让你自己选，你会做月女浪费十年年华在这荒山野岭里祈福吗？”
　　我又是一愣，笑问道
　　“你多大啊？”
　　“八岁？”
　　“真的八岁？”
　　“当然啦，只不过我比较聪明罢了”
　　我不由莞尔，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
　　她歪着头想了想道
　　“我是来接你的班的，两年后，我就会来这耗日子了”
　　我一愣，原来她是下一届月女。
　　“那你怎么会在这，你不应该被关着吗”
　　不想她白了我一眼
　　“因为我聪明呗”
　　后来她不愿离开，说不想做什么月女，她逃走了。
　　她说这里最安全，有了她之后，日子一点都不难熬，她很有趣，也很聪明。我唤她小妹，她叫我姐姐。
　　就这样过了快一年的时光，有长老送饭前来她躲起来，长老走了她又出来。
　　她很聪明，整天在山里乱窜，慢慢的她知道哪些植物有毒，哪些可以治病，就算遇到了山中精怪她也能自保。
　　有一天，我和她在山林里采果子，看到灌木从中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年轻好看的男人。

　　男人身旁有一把古剑，腰间有一个古朴的玉坠，小妹告诉我玉坠上是一个木字。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我和她拖着这个男人到庙中。
　　她的聪明也派上了用场。
　　不到十天，男人醒了，看到我和她。
　　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他向我们道了谢。
　　我们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木雨，他的名字。
　　可是他并不高兴，看着他愁眉不展，我问他可有难事，他想了半晌开口道
　　“在下多谢这位姑娘和小妹的救命之恩，不过我要离开，我被仇人追杀，若我不走怕是会连累两位”
　　“可你连站都站不起来”
　　我把他藏到月神像后面。
　　有一日，小妹回来告诉我在山崖边躺着一个人，好像也受了极重的伤。
　　男子听到后便细细问了小妹那人样貌服侍。
　　然后告诉我们那就是追杀他的仇人，他似是为难道
　　“他本来是我父亲的师弟，两人情同手足，我父亲甚是信任他，我父亲本来要接任家主位置，可他为了家主位置暗害我父亲，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家主，后又发现父亲尚有一子在人世间，便寻得我要斩草除根”
　　我听后也不由皱眉，怎么有这么坏的人，那什么劳什子家主比兄弟还重要吗？
　　第二日，木雨给了我一包药粉，让我骗那坏人喝下，不然，那人定会杀了自己，也会连累了我和小妹。
　　我便将药粉溶到水袋里，去了断崖处，假装顺道救了那人，他对我甚是感激，毫不怀疑的将我给他的水喝下，看着他将水饮尽，我借故离开，蹲在远处的树林里听着他惨叫。
　　看着他原本乌黑的头发瞬间表白，脸上也瞬间老化，刚刚还看着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瞬间老了八十岁不止。
　　看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突然害怕起来，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那惨叫声。
　　夜里我才回到月神庙，小妹在照顾那木雨，我告诉那男子那仇人已经死了。
　　他愣了下，然后大笑不止，让我带他去断崖。
　　我和小妹扶着他到了断崖，看着他现在那人尸体旁，忽然见其将尸体踢下断崖。
　　三个月后他身体已经恢复，可他没有离开。
　　时间飞逝，我知道，十年期限马上就到了。
　　还有半个月就十年了，我就可以离开了，可是小妹……
　　我求木雨带我和小妹离开。
　　这一年的相处，我们成亲了，在小妹和月神的见证下，我们成亲了。
　　他送了我一个名字，楚楚，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可是他要离开了，我让他带我和小妹一起走，可他却是拒绝了，他说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注定不能与他并肩。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奋不顾身冲上去抱住了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可他却轻而易举的将我弹开了，我从来不知道他力气这么大，而我根本留不住他。
　　好在我快要死了，也不用再难过多久，我的头撞到石桌案棱角处，我看着他身子一怔回过头看到我，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跑过来抱着我，说对不起，我努力抬起右手想再摸摸他，可终是太累了！

　　我感觉到自己被困在一黑洞中，突然感觉到疼痛，似是有人用刀一刀一刀割着我的肉，很疼，疼的无法呼吸。
　　我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我听到了那三个长老的声音
　　“那个跑了怎么办？”
　　“再抓一个回来，这供奉月神，为咱村祈福的事儿可不能耽误”
　　“是这个理”
　　“赶紧吃吧，吃完了还得收拾这尸骨”
　　“只是这次这个不知怎的自己就死了，不是生生剔下来的新鲜肉，晦气”
　　“要不要把这件事禀报主人？”
　　“千万不要，不然主人以为我们办事不利”
　　“也对”
　　“主人要这白骨有啥用啊”
　　“主人是神人，岂是我等能揣度的”
　　“也对，只要我们能吃了这月女的肉能延年益寿就行”
　　“哈哈就是，我的第七代后人已经出生了”
　　“我那还第九代了呢”
　　……
　　我听着他们的话，他们在吃我的……肉。
　　那三个长老看起来确实两百岁了，竟是用这种方法，我有点反胃，难道以前那些月女的结局都是这般。
　　听说这月神庙已经有了一百多年了，这期间又死了多少女子。
　　我也不知我在黑暗中呆了多久。
　　有一天，我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我连忙向光亮处飞去，我看到一符纸飞来，我躲之不急。
　　瞬间眼前明亮，我看到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身旁站着一位一身红衣的男子，不远处还有一青衣小道，角落里似是还有一个蜷缩着身子人，看不清容貌。
　　我想起来了，木雨那个男人，而我……死了，死在了我最爱人之手。
　　我已经不属于人界了，我要离开了，我不想报仇，只想忘记这一切。
　　幸得白衣公子相助，我跟随着冥火来到幽冥，幽冥只有黑夜，没有白天，其他的和人界无何区别。
　　有商贩，有客栈，有的在地上走着，有的在空中飘着，穿过幽冥城，一扇城门大开，上面写着黄泉路。
　　我又在黄泉飘了很久，到达了忘川，忘川上有摆渡者，他渡我过了河。
　　过了忘川，经过三生石，我不由驻足起来，停留了很久，寻找着木雨的名字，可是却没有找到，原来，他的名字是假的，我无声笑了笑，离开了三生石，踏上奈何桥。
　　我看到了孟婆，孟婆是一位很好看的女子，并不是老婆婆，她笑着递给我了一碗汤，笑道
　　“前世债，今生还”
　　我笑着喝下孟婆汤，没有任何味道，但也不难喝。
　　若是前世我欠了你的，今生我已经还了，来生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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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卷，卷二，回忆，轻松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