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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来客 ...

  •   丰林县谢宅是个三进院子,正房三间房,中间是堂屋,东边谢春元卧房,西边则是他的书房,东西厢房各有四间房,其中东厢房现在住着谢景阳,西厢房则暂时空着。

      谢家各女眷等住在后院,两个年幼的汉子目前跟着自个阿娘一块住。

      按理谢锦应和家里女眷一样住后院的,只因余氏及杨云燕对他不待见,且他也不常住谢宅,所以杨云燕便是让人收拾了空着的西厢房给他住。

      谢锦住的房间离垂花门很近,且出走前夜是上元节,家里大部分人都出去看灯了,是以他偷溜出门竟无一人察觉。

      直至上元节第二日午饭时,左右等不来人,谢春元遣奴仆去西厢一看,才知道谢锦留书离家了。

      书信上内容极其简单,只四个大字:我回村了,连落款都无,若不是谢春元确定这一笔俊逸潇洒的草书确实出自他那长哥儿之手,他都要以为是有人从家里将人给劫掠走了。

      当然这简单四字,却是会起他雷霆怒火,谢春元觉得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被人践踏了,怒火中烧下,他撕碎了那张纸。

      厅堂里气氛凝滞,如乌云笼罩,似一会将会有暴雨落下,杨云燕等人不敢吭声。

      还是谢余氏先行打破沉寂,“那扫把星信上说啥了?”

      “云娘,我不是让你好好管着锦哥儿在家学习相夫教子吗,这还有不到半年就要出门子了,现在人从家里离开多久了都没人知道,还有昨夜是谁守夜的,活生生的一个人从家里出去,竟无一人知晓,我谢宅的守备何时这样松懈,这要是夜里进来贼人,我谢宅可还有存余之地?”

      谢春元被气得七窍生烟,首当其冲便是谢锦对他不敬,其次杨云燕作为当家主母的职责未有尽到及家中奴仆的惫懒。

      “哇呜哇呜……”才一岁不到的谢铢在妾王翠柳怀里被吓得大哭了起来,怎么都哄不住,王翠柳瞅见谢春元正皱着眉头预备对她发火,忙将孩子交给仆人带了下去哄,又把儿子谢景旭抱到了自个怀里安抚,免得跟着铢姐儿闹起来而受到迁怒。

      “元哥,是云娘不好,平日里只顾阿娘和孩子们了,疏忽了对仆人的管束,今后我会注意,只是这锦哥儿,我却是有心无力,他对我成见已深……”说着说着杨云燕便落下泪来,那眼泪珠子扑簌簌落下,好一副梨花落雨景象。

      “春元啊,这事怪不得云娘,那扫把星就是个搅家精,有他在真是一天咱家也别想过好日子,往日里他没来,咱们一家过得多好啊,只要他一来,我这身子骨啊,就没有一天爽利的。”

      “是啊,阿父,阿娘还给锦哥儿置办了好多漂亮的衣裳首饰呢,往日里阿娘也说要他要多学学制衣刺绣的,可他却是半点不领情,说阿娘没有资格管教他,还说阿娘不过是外……”

      “铃姐儿,莫要胡说。”谢铃还未说完就被杨云燕给出声打断了。

      但那未尽之言,在场人心中大多都清楚,不过是外室气死正房上~位,正妻之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这原也是事实,要不是她杨云燕,江林安怎会动了胎气早产,之后又怎会旧疾复发早早离世。

      当然杨云燕和谢春元等人却并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江林安就是个短命无福的。

      这不,提及杨云燕上~位之事,就跟戳中了谢春元的肺管子似的,原先只想将人抓回来好好关几日,这会子是恨不得给人打几大板子再丢去柴房饿上几顿。

      杨云燕与谢锦之间间隔着个江林安,且自小谢锦是养在谢老爷子膝下,与杨云燕是从没建立过半点亲情,这一无生恩二无养恩,中间还间隔一条人命,谢锦只要不是个傻的,一旦得势那自是会向杨云燕讨回来的。

      是以杨云燕这会子干脆推波助澜,就算不能毁了谢锦这门亲事,至少得将他在谢春元心中那一丁点位置给拔除掉,省得谢春元还巴望着与谢锦重修父子亲情,待谢锦嫁去钱家后能照拂家中一二。

      没了娘家作为支柱,她倒是要看看一个哥儿要如何在夫家立足。

      就在谢春元沉默之时,谢景阳登场了,他文绉绉说道:“阿父,儿子明年就要下场参加院试,若因大哥在外妄言影响了儿子在考官眼里的形象,导致没能考上秀才功名可怎生是好?”

      谢景阳的出生易遭人诟病,正常情况的话,他原本应比谢锦大一个月左右,杨云燕怀胎在江林安前头,只是江林安在怀胎七月时早产了,而杨云燕却是足月才生下的谢景阳,这才导致谢锦比谢景阳早两月出生。

      谢景阳刚出生时,他阿娘才被外室抬做妾,严格算起他只是占长不占嫡,这也是为何他和杨云燕一力主张搬离谢家村住到丰林县来,他就怕人家拿他出生做文章,坏他科考之路。

      儿啊,这灾星可真不叫人省心啊,他真是好黑的心肝啊,这是存心要毁了我大孙子的前途啊。”余氏是将谢景阳当命~根子宠大的,听孙子说谢锦会坏了他的前程,如何还坐得住,立时就骂了起来。

      “阿娘,儿子定会好好整治这个口出妄言的不孝子,你仔细着自个身子,我不会让他坏了景阳的好前程的。”谢春元只得出声安慰阿娘谢余氏。

      安抚住谢余氏后,谢春元见时候也不早了,便按捺住翻滚的怒火,招呼大家先用中饭,一会儿再来收拾家里偷懒的奴仆及捉拿离家的谢锦。

      谢春元这顿饭吃得是食不知味,只不是其他人如何,两个年级小的汉子见气氛松下来,倒是又活泼了起来,席间气氛总算没之前凝重。

      饭后,杨云燕和王翠柳带着各自孩子回房自去休息,谢铃扶了老夫人谢余氏回屋休息,谢景阳为开学做准备去了。

      谢春元则是移步堂屋,屋里一众仆从跪倒一地,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奴仆的身家性命都拿捏在主家手里,他们敢轻慢谢锦,却是不敢同样态度对待谢春元。

      谢春元坐在堂屋正上首位置,端着茶盏,慢慢饮了一口后将茶盏放下,茶杯落在茶几上发出的细小声音却似敲击在众人心间的锣鼓,砸得众人惊惶无措。

      “昨夜是谁守夜?”

      静谧半晌,无人应答。

      “若无人应答,那你等便都一齐受罚。”此话一出,简直就像是油锅里溅落了水般砸开了锅。

      几个轮流值夜的小厮推搡着一人出列,正是那贯爱偷奸耍滑的王大庆。

      这王大庆仗着和管家刘德安有那么点远亲关系,平日里倒是常常欺负其他人,众人慑于管家的威严倒也不敢与他过多计较。

      此时事关自个身家性命,谁还管他是不是和管家有亲戚关系了,自然没得白白受他连累的。

      而管家刘德安也早就对王大庆厌烦了,总是仗着那点子情分让他给他擦屁~股,这会子还犯下如此大错,他是万万不能再沾边了,没得为了他丢了自个管家的好活计。

      是以在王大庆眼巴巴地向管家望去时,管家早就扭脸看向了别处,直接无视了他的求救。

      最终王大庆被杖责二十大板后重新发卖出去,而其余人自此很长一段时间都紧着一身皮干活。

      整治完家中奴才后,谢春元正想安排人去谢家村将谢锦抓回来好好管教,不想却迎来了三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钱家夫夫带着钱松上门来了。

      谢春元起先以为钱家是得知谢锦留书离家的消息赶来兴师问罪来了,可一想也不对啊,谢锦走得悄没声息的,没道理自个家里的事这钱家会比他们还要清楚的。

      隐去心中猜想,他脸上堆着笑迎向三人,又遣了仆人去后院请了云娘过来招待钱家夫郎。

      他则带着钱文和钱松来到堂屋坐下,奉上了茶和点心招待着,双方见过礼后才问钱家三人此番前来目的。

      “谢兄,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次番前来,为的便是我儿钱松与令哥儿谢锦之婚事。”钱文脸色不是很好的说道。

      眼瞧着钱文父子二人均面有郁色和疲态,谢春元自然不会以为这次对方前来是有啥好事,他仔细着措辞问道:“这婚事有何不妥?”

      “我等并非是那不守信诺之人,只是此事却是实在令人后怕,听闻锦哥儿刚出世不久他亲阿爹便过世了,与我儿定亲没多久谢老爷子也过了世,此事是否为真?”

      “这……却有此事。”谢春元这会儿还不知道钱家人是何目的就是傻~瓜了,这钱家是要来退亲来的。

      若在谢锦留书离家之前,钱家来退亲,他是说什么也会阻止的,可这会子他内心就矛盾起来了,一方面他和谢锦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离了心,他是一点儿也不想谢锦靠夫家得势;另一方面然是觉得可惜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去岁小儿中了秀才,宴请亲家过府相庆,已然商定好婚事流程,家中老父也是十分欢喜,期盼着早日迎了孙媳入门承继香火,我等早早便开始筹备起迎亲事宜,却不想前些日子老父忽然病重,庆安县各药房大夫我都请来家中为老父看诊过,各种方子也都吃了,却都没有半点起色,我夫郎娘家人过来拜年后得知此事,前几日便请了位很有名气的灵婆过来瞧了,我等才知原来阿父并非得病,而是遭人相克,克我阿父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贵府锦哥儿。为人子、为人孙者不能不孝,我等不能放任父亲被人克死,遂只得腆着脸来向谢兄你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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