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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   突然出现的雌性,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尤其是她的剪影,似曾相识的熟悉,可她想不起来具体在哪见过。

      眼角掠过一阵凛冽的风,刮的她眼睛疼,因卸了约束力道,黑球球从她怀里挣脱了去,对着向她飞来的雌性就是一挠,出其不意的一击让她撞向了金果子树。

      一通乱晃,她抓着扣出来的树窝枝掉了下去,黑球球也随着她跳了下来,伸出小爪子去抓她的手,没以为会死,印象里是能掉进水里的,所以她并不慌。

      不会飞,不会跳的她,总有一项技能是她会的,比如她天生“不怕水”,掉水里也能用四肢浮上来,会浮上来的吧,断层的记忆碎片里,每次她都能活着……

      水是插骨凉的,掉进去时肺里的气就被水压抽光了,因为高度的原因,她的脑袋还发着懵,嗡嗡的晕响,迫不得已,她喝了一口溢满春寒的水。

      水下稳稳下沉的她,睁开了眼睛,水面之上交叠的身影,渐渐清晰,有一月夜,玫瑰湖边似有一人也如她这般绝望的瞧看着。

      一口气的泡泡能在水中圈出多大的范围?层层扩散出去后,它又能圈到什么东西?她的脑袋开始泛疼了,视野里的剪影,随着水光若即若离的破碎。

      水里很黑,月光到达不了的黑,一如化石树上的坠落,一层又一层,一隔又一隔,仰面向上,仿佛看尽了这个大陆的夜色。

      咕咚,她又圈了一个圈,带着皎皎的月色升了上去,支离破碎前的它在不断的划出它要圈囚的范围,是徒劳无益还是硕果累累,她想知道,不太疯狂,不太痴魔,仅仅是傻了似的想要知道,画地为牢能圈住什么……

      落地之前,落水之后,沉入底下的那个人从不是她,原来身体的记忆是会成为习惯的,一个永远也遗忘不掉的习惯,想要靠近,渴望靠近。

      破开她一口气圈出的框的他,洋洋的兽瞳,金光灿灿,迎她而来。

      “柯……”张开口的瞬间,无数个飞蛾扑火般的泡泡,杂乱无章的四散而去,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他与她触手可及的距离。

      醒来之前的梦里,一直有人不厌其烦的舔着她的背脊,喂她喝着很香很香的水,因为喂的太急,她在梦里被呛醒了,于是现实里,她也醒了,很奇葩,不是吗?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他见她睁开眼睛后,舔的更加殷勤了,而她却皱了皱眉头,难受的推了推他,空气里的香气,浓郁的令她感到讨厌。

      他见她不想搭理他也不着急,自顾自的替她清理身上被他血液浸染的地方,显然他是极其不喜欢自己血液味道的人,舔一口就打喷嚏一下,清理的也和没清理一样,况且相比较于他的血,她更嫌弃他的口水。

      他不让她乱动,尤其不让她看他的身后,只要她一有偷窥的那方面趋势,他就圈着她的腰,不厌其烦的舔她的眼睛。

      偶有觉得他残忍也不是没道理的,毕竟他和他身后正在痛苦□□的人,有着千丝万缕剪也剪不掉的关系,那是她逾越不了也不能抵抗自欺欺人的关系,她有孩子,而她弄丢了他的孩子。

      她不想讨论他的忠贞,因为他和她终究是不一样的物种,那晚没了记忆的他还能救她,她已经很满足了,将昏迷的她扔给其他人,她也不怪他,他没道理在莫名救了她以后,还要忍住吃了她的念头将她带在身边去惹他的伴侣不开心。

      怪只怪,她和他的记忆回来的都太不是时候了,如果那荒诞的血与记忆有关的念头是真的,那么她就此不动,假装再次昏迷,她和他的生活是否就能回归正轨?

      若是她没心就好了,或者仍旧失着忆,对他倒是能不管不问,自入冬临春,所谓的生活,天翻地覆,她似乎不曾获得过幸运后的一直幸运。

      那头雌性挣扎的飞走了,她身上有她熟悉的奶香味,那是比她血还要芬芳的一种味道,轻而易举就能穿过二人的血香飘到她这儿来,不难想象,他是爱那个孩子的。

      事后,她没能赶走他,还无奈的替他的伤口涂上了药胶,全程他都在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她的动作,收尾的工作刚结束,他就急吼吼的将她送回了树窝,不得不说那群黑煤球们的速度依旧不减当初。

      半夜三更,她的肚子饿的叫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树下的火堆井然有序的升了起来,他捏着一根木棍在烤肉,用兽爪劈开的皮毛也被他扔进了火堆里,着的滋溜滋溜的,她就趴在树窝里垂着脑袋向下看着他折腾。

      湿漉漉的黑球球被她提了出去,它身上的湿毛蹭的她很不舒服。

      在他烤肉期间,她扯了很多片叶子扔了下去,有的飘到了别的叶子上堆积了起来,有的飘进了水潭里继续漂着,但更多的是落在了他的身边。

      奇怪的现象照应着神奇的心思,不明了的人愿意至此这般的昏沉下去,就像那落叶的轨迹,洋洋洒洒。

      吃完他给她烤的烤肉后,他不容拒绝的将她抱过去舔了个遍,包括湿漉漉的头发也被他蹭了。

      因为他身上有伤口,所以她总是下意识的与他保持着距离,不过看起来他丝毫没有领她情的准备,腰间的尾巴勒的她沉下去的平稳气息略见急促。

      她没有示弱,只是抬头看了看他注视着她的目光。

      他没有停尾巴,她也没有开口阻止,他们之间无声的时候不久,因为他生气了,可他气她什么呢?不愿搭理他还是对他太过冷漠?

      原本就是她对不起他,断尾之痛与冰骨之寒,他所受的所有不该受的罪都是她心血来潮下的狂妄自大造成的,所以就这样吧……

      那晚后半夜,他疯狂的过了头,而她无所畏惧不在乎也过了头,于是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没能下得了树窝,而他对此很是乐见,有事没事就要掰弄她几下乐呵乐呵。

      之后的生活浑浑噩噩的异常平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几乎没有其他事做也不能做其他事,他不让是一回事,让了没有余地施展又是另一回事。

      他会将孩子带来给她照看,往往一扔就是一天,她不太会带孩子,而且那个孩子也不亲她,再加上她原本也不没打算掺合他的事,所以对于孩子的不亲也没多放在心上,他不亲她,她也省得管。

      在之后的好几天里,他或许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劲,到也没过多的责怪她,只是当天没有抱着她睡而已。

      这是她第一晚失眠的时间,也是她以后天天失眠的开端。

      送走那个孩子后,他又回归之前每天定时定点飞上去,去见他孩子的路途了,不过晚上离开的时间做了调整,会在哄睡她后去,实际上她每次都未曾真正的睡着过。

      他一走她就会自然而然的醒来,一醒就再也睡不着,直到他带着一身奶香味回来,期间她学会了看树叶间透来的月亮,也学会了扳着手指头去数羊。

      他的伴侣,至那天晚上起,她再也没见过,如果只有眼见能为实的话,她有时也会好奇,身为一个母亲要怎样才能忍受与孩子的分别,况且分别的理由还是那样的滑稽。

      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可能是在沼泽地落了病根。

      春末的那天,她的身体好像到了极限,不过她每天还是特别努力的吞咽下他给她喂来的食物,但她的肉似乎不太喜欢她,体重掉的特别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精神不济到大有一副撒手人寰的地步。

      目光时常会停在一个点上,这一停便是一晌午,其实有什么好看的呢?除了树叶就是阴碎的岩石壁,单一而又枯燥,就像她此时的生活一般。

      那么这种生活是什么时候得到改善的呢?具体时间过程她是记不得了,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是在几天前,他将她抱下了树窝,并且允许她在金果子树的周围随意转转,起先她是愿意到处走走的,但随着身体的不适,她往往是刚走几步路就开始大喘气,久而久之她也不愿走了,往往是刚下树就到河边坐着,看着他为她准备食物。

      最近的她不喜欢烤的太老的肉,一般更喜欢偏嫩的,最好是那种五分熟带些血腥气的,吃的才会稍微有点感觉,否则就等同于嚼蜡。

      他的尾巴长长了,圈着她的腰时,能留出额外的一小截用来拍哄,透过火光,手指关节处的经脉紫紫青青。

      她是苍白的,也是无力的,就像那河边的金果子叶,因为泥水,因为踩踏而紧巴巴的贴在水潭边上,没有深陷,也没有残缺,每丝叶脉都完美的印在了泥上,只是形状不由它,只是面目不由她。

      她喜欢白天看得见,也喜欢夜晚看不见,总的来说都喜欢又都不喜欢,她是矛盾的,是纠结的,要问她的心绪是怎样的,那可能是索然无味的,在乎不在乎都在乎,在乎不在乎都不在乎。

      她生病了,他应该察觉到了,陪她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她时常会趁自己清醒的时候问他嘟嘟去哪了,但他从未回应过,只是一个劲儿的喂她喝他的药。

      记忆里,那是一个明媚的初夏,或许在清晨时滴了几滴小雨,但不妨碍它的阳光澄澈温暖。

      她又问他嘟嘟去哪了,他依旧没有回答,默不作声的将她圈在怀里,他的脾气变好了,起初见她病弱累累时的模样,他还会拍尾巴凶吼,如今他会耐下性子,悉心浅语的哄着,叫她不要生病,可惜的是,她听不懂。

      她怀疑他不让嘟嘟来见她也是因为他没有听懂她说的话,就像昨晚她同他说,她想在早晨的时候,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籽味。

      夏悠离开的那天,盛夏尾的那场雨下了整整一夜,隐约间,透过头顶的那片洞帘雨,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兽啼,但很快又被另外两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兽吼淹没了,有些急切,有些害怕,她看不到他。

      恍惚茫然间,他摇摇晃晃的蹒跚而来,胸口处的微微刺痛,令她慌乱的心又瞬间归复如初。

      自那场沼泽的离别,她的人生恍若又圆满了起来。

      柔软的舌头,细软的金毛,它在舔她,一如小时在她掌心里食取食物时的乖顺,终于还是见到了,她以为……

      “……”夏悠伸出手,摸了摸趴在她身边的它,长长的鬃毛没入指尖,温而暖。

      她的身旁好像被挤满了,一团乱糟糟的黑,圈着一点整整齐齐的白,她从未见过它如此乖巧板正的坐姿,白团团长大了,真好,黑球球它带的可真是不余遗力的尽心尽责。

      他也来了,站在最外围不敢靠近,没有以前一半长的尾巴处圈着一只兽,她曾经见过一只与它是同种族的兽,但它喜欢偷别人的孩子养,至于那只兽为什么不是被他踩在脚下拖来的,或许她不该去探究。

      此时她唯一剩下来的本能就是紧紧抱住她怀里的那个小家伙儿,离他越远越好。

      那只尾巴上的兽疯了似的想要去抢他嘴里的那个孩子,他妈妈呢?为何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别人抢走?

      等等,他妈妈,他爸爸?夏悠惊恐的看着那个所谓他爸爸的人将他咬死了,柔柔软软的小身子只比初见时长了一丁点。

      他扔了他,就像扔了一只破娃娃似的丢在了地上,接着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了来。

      黑球球吓的耸起了炸毛的背,但还不忘掩住身旁的白团团。

      他将他从她怀里强行提了出来,她只看到一双嫩嫩的小爪子有些粉粉的,接着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她猜他将他扔给那只专偷别人孩子的母兽了,它身上的奶味打从洞口那她就能闻见,毕竟是日日夜夜侵扰过她的味道。

      他将她圈了起来,血红的兽瞳,笑意盈盈的瞧看着她,貌似很友好,可她丁点也感受不到他的善意。

      他将她身上的血污全部卷入了口中,就连她掐断脐带指甲盖里的血渍也舔了个干净。

      他又开始浅浅的对着她“说话”了,从昨晚陆陆续续开始的,有一言没一言的说,她很想听懂的,如果早些听懂就好了,那样很多误会就不会存在了。

      那人是救了他的人吧,他也是的,他们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对她这般温柔?失忆那会儿和别人亲近些就被捉住咬了,他替别人养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说?真是个会双规的男人。

      他抱起她后就要离开,她不愿,她孩子还在别人那,无力的手指扣住了他的兽牙,他不管,流着哈喇子也要离开。

      她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脖子上,低声哭泣,其实她压根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哭,每一次的抽搐都会引起身体的痉挛。

      他可能也没想象中那么的疼她,一颗颗舔光她的眼泪后就当没看见似的,依旧要只带她一人走。

      洞外在下雨,黑乎乎的,他将她裹的密不透风,她应该知道他要去哪,可她不想去,洞里的火篝旁围满了她的回忆,她只想留在那儿。

      她企图在路上同他讲几句话,可风太大,她想要说的话传不到他那儿。

      她不想以这样的姿态去见他的父母,所以她努力的攀上他的脖子,对他说了句话……

      下着雨的玫瑰湖,静悄悄的安宁,他落地时不太稳,可能是因为手里握着她刚给的月亮石,想看太阳了,玫瑰湖的月色见过了太多次。

      为了挡雨,他们停在了一个巨型鸟窝的下面,圈在腰间的尾巴松松垮垮的。

      他又趴在她耳边说话了,零零散散的说,每次停顿,都要来蹭她一下,除了最后一次蹭她没回摸他以外,其余的都回了。

      她也在说话,但多数都是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比如一会儿告诉他拿别人的孩子来哄她开心太傻了,一会儿又说她不太喜欢喝别人的血,说着说着又转到前面的话题,笑着嫌弃他呆。

      雨一直下,下至她所看到的黎明,她的傻柯多,多久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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