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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 仅余孤坟 ...

  •   是夜,余林之焚香净身时感觉比第一次更加疲劳。隐隐有点虚脱的症状。有种随时都会倒在地上的感觉。在一旁观望的夜离自然是发现了,夜离走时对彭叔说了两句,夜里走后,彭叔对余林之讲。

      “山腰是浸处,浸染的意思,是为了洗去恶的本源;山顶是禁处,是一个与万恶不相关的圣地,所以少爷才会留你们在这儿停留三日。心中有执念不妨将它放下,阴阳亦有道,不过是循环。”眼神之中隐隐有点惋惜,从前是一个净根,不染世事俗尘,而如今却有了些许执念。

      温泉里的余林之久久不能释怀,放下又该如何放下,自古谈着阴阳,谈因果,都知道一场循环,又有谁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句因果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罢了。“如果我这样对你,你恐怕早已离我而去。”这句话在余立德和龙玉珍之间并不适用,因为如果余立德与龙玉珍身份对调,余立德估计会杀了龙玉珍。感概着人性丑陋的余林之,不知不觉间已经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听着窗外的琴声,懵懵懂懂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院子里的琴声似乎感知到什么,便也停了。

      余下两日一如既往的焚香净身,余林之等人能见到先生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焚香时先生会在一旁看着,吃饭时总是一起吃。至于其他时候,没人知道先生干嘛去了。也没人问先生干嘛去了。

      第三日,吃过早餐之后,众人开始上山,余林之的状态已经变得非常饱满,也不再去想余立德的事,余母那边也没什么消息。陈冀等人也是满血状态,背上自己的行囊,尾随夜离上山,小宇等人自然是留在山腰,彭叔随夜离一同前往。

      “阿离哥哥,以后小宇可以上去找你玩吗?”小宇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吼道。

      “净为尘世,不静人事,小宇若是一直保持一颗童真的心,想上山随时都可以。”虚弱缥缈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很小的时候阿离哥哥也是这样,老爷不让阿离哥哥下山,阿离哥哥本也不喜欢下山,每当我问阿离哥哥,我还可以上山找你玩吗?阿离哥哥总说“人依旧心依旧,人心依旧。”那时的我总是不明白,如今明白了。“人依旧心依旧,人心依旧。”

      陈冀等人爬山觉得没那么累了,也没出多少汗水,有说有笑的山上了。起初感觉很轻松,全身筋骨都十分舒畅,渐渐的,空气让人觉得越来越粘稠,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夜离掏出一个袋子,一人递了一颗珠子,让众人含在嘴里。效果自然是显著的,一路叽叽喳喳的声音没了,只有远方的瀑布,林间的鸟语。让人觉得惬意怡人。

      山顶的院子比山腰的院子更为宁静致远。多为青石台阶和长廊,颇有一点道观的感觉,主色调是青色,有砖瓦,院墙。总觉得先生站在长廊上应该是美如画的画面吧。

      陈冀站在长廊尽头的亭子上,望着一方水潭,没回头问到:“好看吗?”

      “好看,”付墨说了一句大实话,毕竟大家身材都比较好,汉服有应景,只是背影又不看脸。“不过比先生还是差远了。”

      “走吧。”夜离一句话大家有跟在夜离身后走去。“宁归祠”三个字挂在上方,紫檀木雕刻而成,没有给字上任何颜色,反而显得宁静致远。简简单单几个字,苍劲有力。

      彭叔率先走到门前,“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转身去推开那扇大大的门。彭叔自顾自擦着眼泪,夜离严重也充盈着泪水。结果彭叔递来的香,微哑的桑子说到:“爹,娘,孩儿不孝,孩儿回来了。”对着灵牌三鞠躬,插上香。

      “请徒孙上香,”夜离站在一旁,正声到,余林之第一次听先生正声,威严,渗透到人的灵魂,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附和先生。

      “陈冀,世家之人,其欲刚,则人强,怀柔天下,驱邪正阳,不得有违天道之事,若有之,必诛之。”

      “长徒谨记先生教诲,不违天道之事,不逆阴阳之行。”陈冀跪在夜离面前,夜离在其眉间轻轻一点,余林之仿佛听到了水滴的声音。印入心灵的感觉。姜远的是万物生长的声音,苏瑾然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付墨是火花的声音,苏谨安是什么东西瓦解的声音。

      “余林之,其心诚善,达之天下,济之天下,如云天下,操室外之守,居深山之人。不得有违天道,逆行阴阳。”夜离的话一字一字像落印,印在余林之心里。

      “弟子余林之,定无违天道,无逆阴阳,若有之,甘受处置。”夜离在余林之头上轻轻一点,余林之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心中难免有一点失望,但依旧要正常的走完仪式。

      “彭叔,你去外面打理一下,我有话要训。”夜离发话,彭叔自然是听了,顺带把门带上了。“请师尊尊容。”夜离语毕,密室的门很自然的就打开了。大家都以为是声控门,但夜离却欣喜,因为这扇门代表了他父母的意志。

      “行之天地,先为道,后才是己。我的要求目前只有一个,不论何时何事,都希望你们记住,先有道,后有己。”夜离踏步带着他们进入墓冢。弯弯曲曲一段路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两口冰棺。可见是两个人,都穿着魏晋的服装,原来先生的父母也喜欢汉服。

      夜离在离冰棺一米左右的地方跪下,“林之,上前来。”余林之愣愣的跪在夜离旁边,剩下几个很识相的跪在后排,与夜离一起行跪拜之礼。三叩首之后便起身,上了一柱香。余林之才看见屋内的摆设。冰棺的位置可以说是床。其中一口躺了两个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眼与唇和夜离颇为相像,这边是夜离的娘亲吧。抱着女子的是一个四十不出头的男性,眉形和夜离简直一摸一样,气场更是如出一辙。鼻梁高挺,抱着女子的表情很是安详。两人都像是在睡觉一般。只是有人曾呼唤过很久也没能叫醒。

      像一个房间,摆了两张大床,四周还有桌椅,有茶具,玻璃窗外有花,有草,有树。山川鸟语,但总让人觉得不真实。不想墓,更像是被人居住的地方。

      “先生,这儿是有什么阵法吗?”付墨是阵法的传人,对阵法波动异常敏感。

      “嗯,你很有天赋。”夜离像冰棺走去,背对着他们说了一句:“你们先出去吧,彭叔在外面等你们。”

      余林之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他看着夜离,感觉趴在冰棺上的夜离很悲伤,突然想起苏轼的一首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微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本是苏轼写给自己的亡妻的,余林之却觉得莫名的适用于这种情景。夜离的父亲,将夜离抚养至13岁,与妻子十年阴阳相隔。夜离父亲这一走就只剩下夜离,这一去多年,父辈子辈都经历着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无处话凄凉。先生,你比我更让人心疼。

      余林之等人离开后,没人知道夜离在墓里做什么。直到第二日在看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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