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是你》青莯

18、除夕

　　陆家的纠葛，梁纾多少听说过，于是试探着问：“你们家……”

　　“可复杂，能演一出豪门大戏了”，陆璟珣也不避讳，“我大伯，也就是我哥他爸，死得早，留了遗产托我爸打理，打理着打理着就自个儿吞了。”

　　陆璟珣骂了声人渣，继续说：“当时我奶奶得癌，着急用钱，这事儿才捅了出来，我大伯母自愧管家无能，又筹不到医药费，一气之下跳河自杀了。”

　　梁纾握杯的手一抖，茶水溅了一桌。

　　她知道陆璟沉父母早丧，却不知还有这一层隐情。

　　“钱飞了，人没了，能怎么办？最后我和我哥筹划半天，拿刀把人捅了，抢了钱就跑。”

　　回忆当年勇，陆璟珣笑意飞扬，看不出半点悔意。

　　梁纾默默听着，心跟被人拧住一样，“把人伤了，你们不会有事吗？”

　　“怎么没事，坐好几年牢呢，不过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个老太太，值了。”

　　听着她嚣张肆意的话语，梁纾抿唇一笑，总算见识到她新奇的画风。

　　她歪了歪头，“你跟你哥，还真是亲兄妹。”

　　这狂妄不羁的性子，像有基因遗传。

　　陆璟珣回头，看了眼那边排队的陆璟沉，再开口时，神色严肃了些。

　　“嫂子，我哥他经历的事儿多，人生大起大落，跟坐云霄飞车似的。这样的人，最能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他一定会珍惜你的。”

　　梁纾点头，“我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有多好。

　　——

　　吃完火锅，陆璟沉先将陆璟珣送走，再和梁纾回家。

　　梁纾打开门，顺手开灯，问：“你妹妹难得回来，不多陪陪她？”

　　陆璟沉搂住她，“小丫头自己找乐子去，老子要陪老婆。”

　　梁纾挣开他，拿衣服进浴室，“我去洗澡，一身火锅味儿。”

　　门还没锁，陆璟沉就挤了进来，“一起洗。”

　　他走上前，两手按在瓷砖墙上，把她结结实实困在怀里。

　　梁纾往后缩了缩，“你干吗？”

　　“干啊”，陆璟沉嘴上无赖，手也不闲着，打开花洒，水流落下，两人瞬间湿透。

　　水帘中，陆璟沉的吻又凶又急，在她唇上啃噬了会，很快转移到她颈间。

　　热水助力，浴室里雾气升腾，梁纾很快软了身子。

　　她手抵在陆璟沉的胸膛上，小声说：“去卧室……”

　　陆璟沉等的就是这句同意，简单冲洗两下，拽过浴巾包住她，把人扛走。

　　出了浴室，热度一降，梁纾脑袋清明了些，推推他，“没套。”

　　“有”，陆璟沉不容她拒绝，“我带来了。”

　　梁纾气笑了，“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陆璟沉理直气壮，“说明哥随时想干.你呢。”

　　梁纾脸上“轰”的一声霎时通红，骂他：“你流氓。”

　　“乖，流氓疼你呢。”

　　温香软玉在怀，陆璟沉没心思打嘴仗，以吻封缄。

　　唇舌温热，像带了火苗，梁纾没力气反抗，索性抱紧了他，任由他宰割。

　　……

　　平静下来，陆璟沉突然“操”了声。

　　梁纾问：“怎么了？”

　　只见他脸色有点儿阴，“套没带够。”

　　老流氓！

　　梁纾不理他了，翻身睡觉。

　　陆璟沉帮她转了个身，一把搂在怀里，问：“明天除夕，带你回家吃饭？”

　　“不行，我得去医院陪我妈。”

　　事关梁母，陆璟沉也不再坚持，“往年的除夕，都在医院过的？”

　　“不全是”，梁纾叹了口气，“前两年还能回家，现在医生不许了。”

　　陆璟沉拍拍她后背，“没事儿，会好的。”

　　虽知无用，但安慰的话总能温暖人心。

　　梁纾唇角弯起，抬起脑袋，在他脸颊亲了下。

　　哪知就这么蜻蜓点水，陆璟沉脸色忽地一变，“我靠！你别搞我，都说了没套！”

　　“……”

　　这人，真是正经不过三秒。

　　梁纾又不想理他了。

　　缓了会，陆璟沉才恢复正色，“大年初一，老太太去江城山拜佛，一起去吧，顺便帮伯母求平安。”

　　梁纾心头一暖，“嗯”了声，答应下来。

　　——

　　三十除夕，气温直降了好几度，天阴沉沉的，当真有点儿年末的意思。

　　老太太一大早忙上忙下，剪窗花，贴春联，包饺子。

　　不但自己忙，还见不得别人闲，指挥两个小辈大扫除。

　　陆璟沉举着扫把，给天花板扫灰，随口问：“今年生意怎么样？”

　　陆璟珣漫不经心地，“挺好，和去年没差。”

　　陆璟沉说：“你在西北跑得多，帮我打听几个供货商。”

　　他话里有话，陆璟珣挑了挑眉，“你要来西北发展？”

　　“还在想，先问问情况。”

　　陆璟珣沉吟片刻，“近几年国家政策扶持，西北大开发，货源挺好找的，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转业？”

　　陆璟沉也不瞒着，“梁纾她妈白血病，待医院一天就得几千块，我是她男人，总得当起这个家。”

　　陆璟珣表示理解，“那你来吧，在西北待了这么些年，我手上多的是资源，挑上好的给你。”

　　陆璟沉拍拍她脑袋，“谢了。”

　　陆璟珣嫌弃，推开他手，“你手上都是灰，别把我头当抹布。”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万般情绪尽在不言中。

　　年夜饭上桌时，外面淅淅沥沥飘起了雪。

　　老太太一看可高兴，“好好好，今年这第一场雪，总算下起来了。”

　　陆璟沉开了瓶红酒，给老太太倒了杯，“82年拉菲的，您尝尝。”

　　陆奶奶抿了口，砸吧砸吧嘴，“不好喝，酸酸涩涩的，不如我自个儿酿的米酒。”

　　陆璟沉敲敲酒瓶，“一万块钱一瓶呢。”

　　陆奶奶吓一跳，“哎呦，小兔崽子，可糟践钱，一万块钱能酿好几千坛米酒呢。”

　　陆璟珣笑得不行，“我哥逗您的，买酒的时候我就在旁边，28一支。”

　　陆璟沉举杯，“老太太，新的一年祝您，早日搞定张大爷。”

　　陆璟珣及时接话，“顺便把刘大爷也给收了。”

　　“尽瞎说，我们就是在一块儿玩玩，瞧瞧被你们说成啥样了。”

　　陆奶奶也举杯，“新的一年，奶奶祝你们顺顺利利的，最重要的是，早点找到对象。”

　　得，陆奶奶牌喇叭又开始催婚了。

　　——

　　酒饱饭足，春晚开始上演。

　　陆璟珣一年没回家，被陆奶奶拖着一起看，顺带催婚。

　　陆璟沉拿出手机，给梁纾发视频。

　　那边接听得飞快，“新年快乐！”

　　陆璟沉笑，“还没到说这句的时候呢。”

　　梁纾才不管，拿着手机在病房转了圈，“给你看看我这边。”

　　年关佳节，病房里也热闹，中国结红红火火，春晚喧喧嚷嚷。

　　陆璟沉问：“吃饺子了吗？”

　　“吃啦”，梁纾镜头一移，转向饭桌，“我吃了一盘，肚子都鼓了。”

　　陆璟沉大手一挥，“尽管吃，我不嫌你胖，不能饿着我媳妇儿。”

　　这话梁纾爱听，咬着唇对他笑。

　　一个小品正好演完，梁母眼睛从电视移开，“你在跟小陆说话吗？”

　　梁纾看着陆璟沉，“我妈问你呢，跟她拜年吗？”

　　陆璟沉点头，梁纾就把镜头移了过去。

　　陆璟沉敛去，“伯母，祝您身体健康，早日出院。”

　　“好好好”，梁母笑呵呵的，“你们也要注意身体，新年万事胜意。”

　　陆璟沉笑了，“谢谢伯母的祝福。”

　　此时，窗外烟花盛放，传到手机里，噼里啪啦的，像放鞭炮。

　　梁纾抢过手机，勾着脑袋往里瞧，“有烟花是吗？”

　　市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医院附近都静悄悄的。

　　陆璟沉逗她，“叫老公，不然不给看。”

　　梁纾冲他撇撇嘴，“不看就不看。”

　　说着，屏幕一阵晃动，换了个背景。

　　陆璟沉仔细观察，看出是在洗手间，“换到厕所干嘛，想直播什么呢？”

　　一句调侃未完，梁纾的声音陡然响起，“老公，我想看烟花。”

　　这声称呼来得毫无征兆，陆璟沉懵了会，才应道：“哎，老公在呢。”

　　他推开窗户，把手机镜头对准天空。

　　放烟花的人多，十几束烟花一齐绽放，把夜空照亮了半边儿。

　　看了会，梁纾突然出声，嗓音轻轻的，“老公，明年今天，我想和你看烟花。”

　　除夕是团圆夜，梁纾的暗示不言而喻。

　　陆璟沉胸腔振动，整个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媳妇儿，你说得我都硬了。”

　　隔着屏幕，梁纾胆子可大，“硬了吗？我帮你解决呀。”

　　陆璟沉笑得不怀好意，“那行，我现在就去找你。”

　　梁纾认怂，“别，我还得陪我妈看春晚呢。”

　　话音未落，慌慌张张挂了电话。

　　接完视频，梁纾认真陪母亲看春晚。

　　小品中家长里短，笑料百出。

　　梁母摸摸她脑袋，递给她一个红包，“又大一岁了，妈妈祝你新年生个小宝贝儿。”

　　梁纾先是无语，继而想起陆璟沉。

　　给他生个小豆丁，好像也不错？

　　她勾了勾唇，接过红包，“谢谢妈。”

　　电视里，春晚主持人正在倒计时。

　　数到10的时候，陆璟沉的电话打了进来。

　　梁纾接听，“喂？”

　　陆璟沉叫了声“老婆”，不再说话了。

　　梁纾懂他意图，也不开口，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静静等待着。

　　时间倒数最后一秒响起，窗外烟花鞭炮齐飞。

　　满世界喧嚣中，陆璟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压倒一切。

　　“老婆，新年快乐，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