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是你》青莯

12、搬家

　　梁纾到的时候，陆璟沉还躺床上，感受有她气息加持的空气。

　　汽修店门大敞着，梁纾直接进去，手里提着刚买的药酒。

　　她在店里绕了圈，最后在卧室找到人。

　　见他趴在床上，梁纾疑惑，“你在午睡？”

　　“没”，陆璟沉装模作样“嘶”了声，“疼得他妈直不起身。”

　　梁纾挑眉，半信不信的样子。

　　陆璟沉不满，“这什么表情，怀疑啊？”

　　梁纾走进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这伤，发作的时候还得认人？”

　　“没错”，陆璟沉理直气壮，“就仗着你疼它呢。”

　　梁纾被这无赖的话语镇住了，愣了愣，伸手往他伤口上戳。

　　“我操！”陆璟沉痛叫，“你杀猪呢！”

　　梁纾飞快接话，“对啊，我杀你呢。”

　　陆璟沉躺平，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那你杀吧，老子变成冤魂，天天在床上缠着你。”

　　这话，又不要脸又瘆人。

　　梁纾搓了搓胳膊，正色道：“起来擦药吧。”

　　陆璟沉两手一撑，小臂肌肉凝起，梁纾面前便多了堵肉墙。

　　她目不斜视，将药酒倒在手心，搓热后，覆在他伤口上。

　　药酒需要揉开，梁纾手上用劲儿，气息微喘。

　　陆璟沉忍着伤痛，呼吸也渐渐不稳。

　　床板随着梁纾的动作，发出吱呀轻响，药酒的辛辣气味在屋里蔓延。

　　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梁纾轻咳了声，动作也随之一滞。

　　陆璟沉轻笑出声，“姑娘家家的，脸皮薄得跟纸似的，还敢瞎想。”

　　梁纾反问：“我瞎想什么了？”

　　“想被老子……”，陆璟沉顿了顿，顾忌着姑娘家的面子，把“操”改成了“疼”。

　　但效果没改善多少，梁纾依旧恼了，把药酒扔给他，“你自己擦！”

　　擦完药，陆璟沉提前关了店面，带梁纾去附近的广场散步。

　　暮色降临，广场成了老年人的舞台，唠嗑的，散步的，打太极的。

　　特别是广场舞大妈，兰花指一翘，腰肢一扭，摇摇摆摆像朵花。

　　陆璟沉的目的地不在这，拉着人继续往前走。

　　走得近了，有音乐声飘来，舒缓悠扬。

　　梁纾定睛一看，全是头发花白的大爷大妈，搭肩搂腰在跳交谊舞。

　　她看了会，心生羡慕，“真幸福。”

　　相伴到老，还能这么浪漫的，感情一定很好。

　　陆璟沉“啧”的一声，“这就幸福了？”

　　梁纾找了张石椅坐下，“很多人活到这岁数，不是疾病缠身就是失侣寡居，能闲着没事儿跳个舞，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陆璟沉坐她身边，双手往后反靠在椅背上，“看来等以后老了，你也是交谊舞一枝花。”

　　梁纾想了想，“我要开个小店，卖什么都好，再收留个流浪汉当男人。”

　　“到时候你收留我吧”，陆璟沉说着，嗓音沉了下来，“老子特想给你个家。”

　　话语像雷声，又像烈火，震得梁纾发懵，心里滚烫无比。

　　忍不住想靠近，却又明知彼此不可能。

　　她勉强一笑，“那时你感情和睦，儿女绕膝，还能看上我一老太婆？”

　　陆璟沉拍拍她头，“有点良心，别让哥等太久。”

　　“行”，梁纾半真半假地说，“哪天我转业了，一定先考虑你。”

　　陆璟沉信誓旦旦，“老子明天就去搞会所，一定把它搞破产。”

　　——

　　六点半，晚饭开始，交谊舞准时收摊。

　　送走梁纾，陆璟沉回到家，林晋成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接听，“找到了？”

　　林晋成被噎了下，“还有没有兄弟爱了？问候一下不会吗？”

　　陆璟沉不屑，“老子有女人爱就成，有事儿说事。”

　　“就和你家隔一条街，一房一厅，月租三百。”

　　陆璟沉沉吟片刻，“行，什么时候可以看房？”

　　“随时”，林晋成说：“我跟户主拿了钥匙，给你俩制造个独处时间，上道吧？”

　　陆璟沉笑，“回头请你喝酒。”

　　林晋成拒绝，“不喝，昨儿喝多了，胃难受着呢。这份人情，等以后你和嫂子结婚，少收我的礼金就行。”

　　聊完电话，陆璟沉给梁纾发微信，提醒她有空来看房子。

　　交代完，看着那一串干巴巴的文字，又觉得心有不甘。

　　他翻看表情包，点了个“亲亲”的图案，发送。

　　——

　　这边，梁纾拿着化验单，正在听医生讲解梁母的身体状况。

　　“血小板45，虽然低，但是和上次检验结果差别不大，挺稳定的。”

　　梁纾问：“那骨髓……”

　　“还是那句话，陌生人匹配率极低，有情况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医生见惯生死，说出来的话客观又冷酷。

　　从查出白血病开始，梁纾一直致力于寻找合适的骨髓配型，一晃六年，希望依旧渺茫。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梁纾收回放飞的思绪。

　　她攥了攥手指，哑着声音问：“您给我透个底儿，找不到骨髓的话，我妈还能活得久？”

　　医生斟酌了下，安慰道：“生死一事是最难预料的，但病人坚持了六年，可见她求生意识非常强，你们作为家属，也不要太过担心。”

　　“谢谢医生。”

　　走出办公室，梁纾才想起兜里的手机。

　　她点开一看，吓得差点儿拿不住手机。

　　好家伙，一个大红唇，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两片厚嘴唇一开一合，不断有爱心喷射出来。

　　往上翻，是一条消息——

　　【给你找了个出租房，有空过来检验哥的办事能力。】

　　梁纾目光落在屏幕上，唇角忍不住上扬。

　　从医生办公室带出来的低落心情，因这两条微信，一扫而光。

　　——

　　林晋成介绍的房子位于沙福路隔街，同样是未经改造的区域，边上挤满居民自建房，颇有农村远亲近邻的和乐氛围。

　　第二天下午，梁纾到汽修店找陆璟沉。

　　陆璟沉带她穿过挨挤的小街，停在最里面的一户。

　　他边开锁边做介绍，“这家人在城里买了房，这屋就空出来了，月租三百，你要满意呢，随时可以签合约。”

　　开了门，两人站门口，等屋子散了会味才进去。

　　陆璟沉跟在她身后，继续说：“家具都是现成的，户主说了，不介意的话随便你用。”

　　梁纾点头，认真打量这套房子。

　　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墙体发黄，上面还有小孩子的涂鸦，家具也散乱，但整体还算干净。

　　更重要的是，周围住户都是本地人，安全性高。

　　逛了一圈儿，梁纾心里已有了决定。

　　谨慎起见，还是问了问陆璟沉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屋主是林晋成的亲戚，知根知底。”

　　末了，他眉峰一挑，带了点儿笑意，“这种时候，哥献殷勤都来不及，还会耍你？”

　　梁纾抿了抿唇，假装听不懂，“那行，什么时候签合约？”

　　“不急”，陆璟沉左右看了看，从门口拎出扫把，“清理一下，待会儿就搬过来。”

　　梁纾惊讶，“这么快？”

　　陆璟沉说：“你一女人家住那种地方，哥不放心，早搬早省心。”

　　这人，自从捅破心事后，说话是越来越没有禁忌了。

　　梁纾低头洗抹布，懒得理他。

　　偏偏他不肯放过，脑袋伸过来，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脖颈上。

　　梁纾下意识缩了缩，就听他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害羞哦？”

　　随着这句话，“轰”地一声，仿佛有热意兜头灌下，梁纾闭了闭眼，想打人。

　　她忍了会，把抹布丢给他，“不是要献殷勤？活全让给你干，行了吧！”

　　陆璟沉很爽快地接过，乐呵呵想：恼羞成怒了，跟被抢了食的小猫似的。

　　太他妈可爱了！

　　陆璟沉一心打着献殷勤的主意，打扫完屋子，又开了辆车去搬行李。

　　冬天日短，等整理好，天彻底暗了。

　　陆璟沉往沙发上一瘫，揉了揉肩膀，“干一天活了，没有工钱，晚饭总得有吧？”

　　梁纾瞥了眼他搬行李途中，顺道儿买来的食材，一时无言以对。

　　陆璟沉把食材拎进厨房，一样一样摆出来，“东西都备齐全了，打下手也好商量，开火啊梁大厨。”

　　梁纾无可辩驳，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认命走进厨房。

　　两个人的份量，菜式简单，准备起来也不费时。

　　十五分钟后，三菜一汤到位。

　　陆璟沉在客厅支起一张小圆桌，

　　他夹了一块肉，感叹道：“天天下馆子，都快忘了家里的味道是啥样的。”

　　梁纾不信，“你家里还有个老太太呢，奶奶最会疼孙子，肯定没少做好吃的。”

　　陆璟沉笑了笑，这话倒是事实。

　　不过，“那不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谁还想带个老托油瓶儿。”

　　梁纾睨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是匹白眼狼？”

　　陆璟沉挺来劲儿，“确实是狼，体力巨好，一夜七次狼。”

　　梁纾：“……”

　　陆璟沉恢复正经，“说真的，这种日子你不羡慕？”

　　梁纾没反应过来，“嗯？”

　　“家庭美满，儿女绕膝，还有老公疼。”

　　给她挖坑呢这是。

　　梁纾笑笑没说话，过了会才问：“你喜欢我什么呀？”

　　“就觉得你特好，特适合娶回家当祖宗供着”，陆璟沉严肃了一瞬，又回到嬉皮笑脸，“怎么样，给不给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