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不想谈恋爱》道不拾遗

34、第 34 章

　　谢弈从没想过周祁会这样反问他，一时间沉默无言。
　　从昨晚听见预言之后开始，那份隐忧始终像一片阴云一样牢牢笼在他的心头。谢弈翻来覆去地确认自己没有什么搅乱修真界的念头，然而木甲篆和谢家那位先辈的境遇又如鲠在喉，始终盘桓不去。

　　“信。”谢弈长出一口气，第一次显出了疲态，“走吧。”
　　周祁看他转身，突然出声：“等等。”
　　“怎么了？”

　　周祁站在原地，向他伸手：“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你走上绝路。如果我们俩都留神，预言也不一定会实现，对吗？”
　　谢弈本想说，若是预言不一定会实现，那么自己也不一定就会出事。但对上周祁坚定的双眼，这些话好像就再也说不出口。
　　“真没办法。”谢弈低声自言自语，接着上前一步，与周祁击掌，“好吧，那看住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理想很丰满，但在他们好不容易统一了意见，找到那位老前辈居住之所的时候，房门大开，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两人惊疑地对视一眼，踌躇一会儿，决定进去探个究竟。

　　“奇怪，看上去一切正常，连屋内的摆设都没乱，好像只有里面的人凭空消失了一样……”谢弈各处检查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
　　周祁也在各处细细查看：“不对，你看这边，这桌上的茶水还是热的。”
　　谢弈走过去，伸手抬起茶壶盖子，袅袅热气徐徐漫出：“那就是说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就这么一段时间，这么大的一处地方，人能到哪里去？”

　　这宅子在祈安镇里都算地处偏远，四周景色很好，但并没有邻家。整间房子称不上大，但也绝对不小，从他们四处检查的情况来看，还是有不少人住在这里。如果说两三个人还可能，十几人又怎么会在同一时间不留一丝痕迹地消失？

　　谢弈招手，昨日的小木鸟飞到了他身侧。周祁没看清他做了什么，那鸟飞上天盘旋了几圈，就朝院中一处角落俯冲而去，接着用喙在落满黄叶的地上翻捡着，叼出了一块石头，投进谢弈手心。
　　周祁看那石块四边圆润，表面光滑，必是被人精心打磨过的。但它看上去完全不似谢弈平日里所用的篆石，若不是木鸟把它叼了出来，两人也不会注意到这块石头。

　　“不太对。”谢弈沉思半晌，找了处石桌开始鼓捣起来。
　　在这石块上检查了半天，谢弈问周祁：“你真元封了之后还剩多少？”
　　“还有一部分。”周祁倾身上前，“这真的是块篆石？”
　　谢弈点头：“不仅是块篆石，还很特殊。至今为止，我做过的篆石都只能受一人控制，但这块不同，它的真元入口有很多，换而言之，就是只要真元足够，任何人都可以催动。这上面篆文倒常见，应该是记音篆。
　　“不过现在我俩真元都被封了大半，以防后面出事，还是先一起过来试试。”

　　周祁上前，随着真元的注入，这石头逐渐发出乳白色的光，一段记录了今早片段的声音再现于这片空旷的后院。
　　先是有人清扫台阶的“沙沙”声，间或还能听见几人相互问好的声音。这些日常的对话持续了很长时间，就在两人几乎要以为这块记音石里并没有什么重要信息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了。

　　“师父，好久不见。”
　　这是一道带着几分笑意的男声，但他说话的腔调十分古怪，听得谢弈直皱眉。
　　“你还回来做什么，我能教的已经交给你了。怎么，新谋的前程不好做？”
　　“师父这话徒弟当不起。不论怎么说，徒弟出师了，自然要好好回报师父。”

　　他师父哼笑一声，显然并不领情：“既然已经出师，你是好是坏，是死是活，自然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敢高攀，当不起你这一句回报，只请你哪里来回哪去。”
　　这位听起来是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叹了口气，语气中笑意减退，有了些许寂寥和感慨：“记得当初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师父收我为徒。若没有师父，我可能早就葬身他处了。过去这么久，我也知道当初自己不对，不求师父能重新收我回门下，只求您能听我一言。”

　　这段话好像对他师父有所触动，老人沉默半晌，语气好像有所松动，再不复方才那样冷硬：“当时你才几岁。要说什么，说吧。”
　　“此事干系重大，不知师父能否找个僻静之处？”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记音石的光芒也骤然黯淡下去，又变回了平平无奇的普通模样。

　　“房里的人突然消失，难道就是跟这件事有关？”周祁看向谢弈，“我们能确定人是今早突然失踪的，那么这块篆石，能确定记入的这段对话是什么时候吗？”
　　谢弈摩挲着记音石：“太难了，这根本没办法确定这是什么时候记下来的……等等，就是今天！”
　　“怎么说？”
　　谢弈朝他挑眉一笑：“音是什么时候录下来的看不出来，但这上面的记音篆，我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刻下的。猜猜？”
　　周祁被他带的一勾唇：“昨晚到今早之间。而且根据对话内容，有人清扫院子，有人起床后路过这里打招呼，再到后来有人上门拜访——这段对话，必定是今早发生的。”

　　“没错。”谢弈总算找到了头绪，“那人口中的‘师父’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他早上找了过来，紧接着这里的人全部失踪，哪怕不是这个人搞的鬼，也必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周祁接话：“这位前辈既然擅长木甲篆，必然不会轻易折在普通人手上。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也只有背后的修真界。但看这样子，应该还没人来这里查过。你姐姐让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跟这里联系？”

　　“联系过了。”谢弈收起那块提供了关键消息的记音石，开始继续环顾四周，“如果真是得到什么消息提前撤走，肯定会留下东西通知我，究竟在哪儿呢……”
　　两人又开始了苦哈哈的新一轮翻找大业，而另一边的卫兰泽却过的无比滋润。

　　她在画坊过了一晚，梅先生答应会在之后的几天里为她完成这幅画，现在心情大好，明明是在深秋，看什么都像春光明媚。
　　因此，哪怕画坊的人没问过她的意思，直接送来了一身飘逸若仙的女装，她也只是提溜起来，嫌弃地扫了两眼，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把衣服套上身。
　　用过早饭没一会儿，昨日跟卫兰泽对峙好半天的石青奉命过来找她。

　　石青是梅先生的四位贴身侍从之一，说是侍从，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两颊圆滚滚，身量也不高，看上去比他真实年纪还要小。
　　卫兰泽并不在意石青昨晚跟她杠上，相反甚至还对此颇有兴味——很少有人会跟她这么针锋相对地说话，在谢宛面前装小鸟依人的邻家妹妹，在谢弈面前又自知理亏，多是刚刚对上就投降退让。
　　好不容易遇上个气呼呼的石青，这种对他牙痒痒又好逗的人给她带来了这些天内最大的乐趣。

　　“先生让你一会儿去后院看人。”石青站在房门外，不情不愿道，“我跟你一起去。”
　　卫兰泽见这傻乎乎的小孩儿又自己送上门来，心下大喜，故意逗他说：“昨天看我不是还跟仇人一样吗，怎么今天又自告奋勇跑来陪我？”
　　石青接到任务后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这才臭着脸过来找卫兰泽，一上来就接了这一句，他气得双颊更鼓了：“胡说什么！如果不是先生让我过来，你当谁愿意过来见你！”

　　卫兰泽倒没像石青想象中那样刁难他，故意赖在屋里不出门。相反的，卫兰泽正是在他气冲冲反驳地时候迈步出房：“行啦，知道啦。走，早去早回。”
　　石青见她如此配合，自己一肚子委屈倒不好转成火气撒出来，一抬眼间，换上女装的卫兰泽又撞入他眼中，顿时惊得他目瞪口呆。

　　卫兰泽扮男装的时候会特意像卫都梁的方向靠拢，如果说几年前的卫都梁还是一个偏向“俏”的少年形象，现在的他更偏向于一种极具攻击力的俊美，故意挑话气人的时候，他自己觉得看上去越真诚，实际上就越嘲讽。
　　但卫兰泽相貌走的跟这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看上去柔弱娇美，完全符合人们对于标准美人的想像。
　　这两种样貌单看还没什么，石青却在两天内接连接受暴击，满腹怒气还没消下去，就被卫兰泽这惊鸿一瞥抵得无影无踪。

　　“你、你你……”
　　“你什么呢，我有名字。姓卫，叫……”思考了半天，她决定坦然接受另一个名字，“卫兰泽。”

　　“是真名吗。”石青声音都小了八度，“怎么报名字都这么犹豫，别是个假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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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计划是昨晚写，结果意料之外地来了姨妈……
给大家道歉，凌晨前会再补一千五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