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不想谈恋爱》道不拾遗

30、第 30 章

　　谢弈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碗，似是不经意与老板闲聊了几句，然后玩笑一般地问道：“我看老板你这茶摊如此整洁，本人亦是气度不凡。我虽见识不广，但一路过来，还从未见过您这样的人物，该不会是哪位大人物隐居于此吧？”
　　老板闻言只是笑笑，面上半点异样都没有，连收拾桌上其余茶碗的手都很稳：“我不过一介山野村夫，两位公子才是真正的贵人，这‘大人物’三字怎么当得起。”

　　周祁突然开口：“老板何必妄自菲薄。那边的茶柜虽是普通木制，右下角却有还未完全磨去的‘知守’二字。寻常的村野人家可不会在柜子上刻这东西，江湖里也只有知守派将这两字刻在常用之物上。”

　　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门派背后多有修真世家的影子，而这知守一派，却是少数与世家没什么瓜葛的门派。其立足江湖已久，弟子里常有出众之辈，各代掌门更是进退得宜，有不小的名头。

　　周祁说着，又指向茶桌一角：“这一角粗看没什么，细看之下，却比其他地方薄了一层，而且切面平整，应该就是削去了这二字。老板也不必有什么顾虑，我们俩不过是初入江湖的过路人，身上并无恩怨。”

　　谢弈顺着他的话看去，果然如他所言，茶柜右下角依稀可见残存的“知守”字样，掩在一堆坛罐后，也难为周祁竟能看见。

　　老板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慌乱，反而笑了两声，转身慢条斯理地将洗干净的茶碗叠放进柜中之后，才坐到两人对面，坦然道：“不错。我当初就说茶摊上不能把这柜子摆出来，我家老婆子不听，非说偏野之地，没什么人会认出来，买新柜子是败家。过了这五年，我自己都快把这事忘了，没想到竟在今日被认了出来。二位小友贵姓？”

　　谢弈入乡随俗：“在下免贵姓谢，我身边这位姓周。”

　　老板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颔首：“我退出江湖已久，全仰仗年轻时各位江湖朋友，消息倒还灵通。这几年来江湖上新人辈出，但似两位小友这般不凡，怎会丝毫没有风声，莫不是哪位隐士的高徒？”

　　周祁与谢弈对视一眼——他们下界之前，司长见微子也曾出来训过话，说是绝对不能将修者之事透露出去，若是遇见不知他们身份的人问起，就统一口径，说自己是山上隐士之徒。
　　老板见他们的样子，知是默认，不由有些感慨：“果然是前浪推后浪。不过以我多年所观，初入江湖的少侠多半都兴冲冲地想要创出些名堂，怎么二位小友却到了此等僻远之地？”

　　谢弈见这老板行动间颇有风范，加之刚才身份被周祁明确点出后大方承认，也对他颇有好感。但此次去往祈安镇关乎木甲篆，哪怕老板与修真界毫无关系，他也不能说得太清楚，只得含糊答道：“我们此行是为寻一位长辈，听家姐的说法，他就在这镇上。”

　　那老板也没追根究底，只在收钱时笑言：“难得遇上两位小友，本该给你们免单，只是我家老婆子看的严，这帐若是对不上，回家又要挨骂喽。”
　　“前辈可别这么说，”谢弈笑盈盈从周祁手中拿钱递了过去，“喝茶给钱，天经地义，您夫人定的规矩没错。”

　　两人出门，亭顶上那只木鸟也跟着“嚓嚓”往前飞，很快又消失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下。
　　谢弈感慨道：“真没想到，见了那么多茶摊，今天第一次进去，就碰上了个老前辈。修真界前辈倒是多，我也没见过跟这位一样淡泊的。”
　　他对这老板印象极好，不然也不会叫出那声前辈。

　　周祁很是认同他的意见：“的确。虽然没多说，我倒觉得这前辈可能就是知守派上一任掌门。江湖上单纯的普通人门派不多，知守派算一个。”
　　单纯的普通人门派？
　　谢弈心绪不由复杂起来，转头扫了路边荷塘一眼，塘中只剩寥寥几株枯荷，茕茕孑立。

　　“其实也不算毫无关系。”良久，他还是憋出了这句话。
　　“嗯？”周祁不解。
　　谢弈苦笑一声：“我姐姐告诉我的，知守派曾与谢家兴盛时的附属门派有些联系，只是后来木甲篆事发，修真界与我家……那位先祖对战良久，后来又有人逃到人间，连带着那个附属门派也被屠了满门。”

　　周祁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聊作安慰。
　　“据说他们当时盘查的很严，知守派那任掌门恐怕也与原来的谢家有所联系。为了保住门派里的无辜人，掌门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找上了修真界里领头的那几家，当场自刎而亡。”哪怕知道前人所为，自己也没法说些什么，谢弈仍觉得心口有些堵，“今日见到这位前辈，我总是控制不住想起这件事……”
　　周祁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聊作安慰。

　　“据说他们当时盘查的很严，知守派那任掌门恐怕也与原来的谢家有所联系。为了保住门派里的无辜人，掌门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找上了修真界里领头的那几家，当场自刎而亡。”哪怕知道前人所为，自己也没法说些什么，谢弈仍觉得心口有些堵，“今日见到这位前辈，我总是控制不住想起这件事……”

　　周祁停下脚步，两只手抓住谢弈双肩，强迫他看向自己：“看着我，谢弈。”
　　谢弈心绪不宁，但还是勉强控制了情绪，看向周祁。

　　平日里不觉得，仔细看时谢弈才发现，虽然周祁总保持着一幅冷面，连带着双眼都好似附上了一层薄冰，此时却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这些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更不需要把这些强加到自己头上。已经发生过的事，我们永远无法改变，为什么不肯向前看？”周祁与谢弈对视，话语中的不容置疑让他逐渐冷静下来，“现在你能做的事，就是做好自己。木甲篆也好，别的东西也罢，这些都不过是一个工具，真正造成这些的，是那个人。你不可能做这些事的，对吗？”

　　谢弈深吸一口气，对他点头。
　　周祁放开了制住他双肩的手：“走吧，最好尽快找到那个人。”

　　谢弈默默跟上，心底却还在思量些什么。
　　周祁走在前面，看似冷静，实际上双手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我刚才那么直接地抓着他，是不是……不太好？
　　用余光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谢弈明显在想别的事情，没有太过关注这类肢体接触。周祁心下松了一口气，内心却好像有那么一处地方空落落的。

　　“对了，你刚才说江湖上跟修真界没关系的门派不多，还有哪些？”谢弈突然问。
　　周祁回忆道：“那些自立山头的大多被归为魔教一类，不过这其实也不冤，据说他们所修的功法大都带着一点邪气，所处之地也是深山中人迹罕至的山谷。剩下的两家，还有一个也只算半个江湖门派。”

　　魔教的事谢弈不予评判，也没有心大到问为什么修真界能放任他们坐大——哪怕身处人间，江湖上的平衡也是必须维持的，那些在修真界就擅长权衡利弊的大人物们自然不会放松这一点，有时候因为涉及不到自己家族的核心利益，江湖上的退让往往会更多，更没有底线。

　　他不想再去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反而问起了另一个：“半个？”
　　“嗯。”周祁点头，“它叫画坊，之所以说是半个江湖门派，是因为它不参与江湖事，但却有很多高手坐镇。当然，到底是真高手还是别的，我也不知道。”
　　谢弈被这古怪的名字挑起了好奇心：“先不管高手，它叫画坊，就是画画的吗？”
　　“是，据说里面有几位顶尖的画师，各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有人善画山水，有人善描花鸟。这其中最为有名的一位姓梅，世人称其为‘梅先生’，善画美人。这画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何人想要让这些画师画画，都要过了他们画室前设置的三道关卡，否则任你出再多钱财，也请不动这些画师。”

　　谢弈听着有趣：“倒是终于出来一个像是江湖话本里的地方了。不过江湖里真有人去求画？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更像那些官宦人家会做的事情。”
　　周祁显然也对这个不似江湖门派的门派很感兴趣，眼里盛满了跃跃欲试：“江湖人去的不多，有也是刚出师的人想去那里看看。真心想要画的官宦人家，自然会找些相熟的江湖人帮他们过关。”

　　谢弈摇头：“那这规矩还有什么意思？这样看来，也不过是找了个由头，让江湖与朝堂两方接触的更有理由而已。说起来，我其实有点担心卫都梁。”
　　“他怎么了？”
　　“他一直没有变回来，下界的时候也是。以前再怎么闹，他也没这样下去过。”谢弈的忧虑显而易见，“虽然我给他留了个传信的木鸟，但以他的性子，怕是没有两天就不知道放哪去了。”

　　“阿嚏！”正被谢弈念叨的卫兰泽打了个大喷嚏，“谁在念叨我？算了，不管了。”
　　她的正对面是一排黑衣人，他们装扮甚至动作都一样，正摆出杀气腾腾的结阵之势。
　　而这些黑衣人头顶的匾额上，赫然是就是“画坊”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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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自己越拖越晚，手速也越来越慢了QAQ
今天估计只能更一千五，还要再细化一下大纲，我决定以后把每天的更新时间改到中午十二点，大家有时间的时候看吧，很抱歉。
明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会把这章补全，后天开始更三千，感谢所有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