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他功过盖主》暝夜鎏光

67、第六十七章

　　第一夜守夜，是件艰难的事情，因为昼夜骤然颠倒，白日里行军时间长久，夜里熬着，谁都不好适应。陆炎所带领的那批人，大多是新兵，即便是训练有素，但应对战场，必然是不足的。
　　杜啸有自己的考量，虽说是守夜，但是到了夜里若是遇袭，他的部下绝对比那批新兵要好上许多，与其迁就新兵们，倒不如让他部下的兵好好休息，保持最佳的战争状态。
　　陆炎领着手下的人往里头走，既然决定了在这儿伏击，必定派了人来探路的，现在天色昏暗，陆炎领着人走前头搭建帐篷，杜啸的人夜里要好好休息，自然布置陷阱的累活就交托给他们了。
　　“就在这儿扎营吧。”陆炎看着前方，停下的脚步，前方有巨石嶙峋，树木遮阳，再加上沿途灌木的遮挡，是个适合扎营的地方。
　　陆炎跳上巨石，站的高看得远，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河流自左往右，滔滔不绝而去。
　　泊来之国之所以被称为泊来之国，是因为泊来之国靠近大海，而国内的人根源来自于海外被丢弃的人。
　　这场战事，说长也不长，但是说短，也足足耗费了八日的时间，平心而论，他是希望萧山能带兵来拯救他们的，萧山是个将才，若是就此埋没了，真的可惜。
　　修整，吃干粮。
　　陆炎寻了一个角落，坐在枯草上，他看着天色，啃了一口的干粮，他们只带了三日的粮草，不多，不得已还得派人回去取。
　　等待是件漫长而无休止的事情，用来烧热水的篝火已经熄灭了，只余下淡淡的红色火星，帐篷靠着巨石搭建，前头遮风的是普通的料子，铺的是附近拾来的巨大叶子，叶子上铺了一层落叶，门口的士兵们两两靠在一起，既是为了取暖，也是为了警惕。
　　陆炎在巨石的夹缝之中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他身侧站着苏然，苏然眯着眼睛，此刻正在不安分的剁着脚。
　　“别剁脚。”陆炎被他误踩了几下，开口道。
　　“不是，这鬼地方有东西咬我。”苏然弯腰拍了拍腿，南域四季如春，苏然出门就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裤，刚刚因为搭建帐篷，热的慌，他还将裤脚挽起，在这河流两岸，虫草遍生长之地，这就是喂虫子的行径。
　　“这是药，你擦一下。”陆炎递上一瓶药，这是他随身携带的驱虫药物粉，这样的药，南域猎户家中常备，陆炎来这儿探查地形不是一日两日，这样的准备是肯定有的。
　　“这药管用吗？”苏然擦了，但感觉并没有什么效果，腿上有种虫子咬伤的痒意，他拍了拍，还想再拍拍，被陆炎拉着忍住了动作。
　　“有用，过会儿就没事了。”陆炎回答。他看着前方，一片漆黑，夜里的风有些刺骨，风中夹杂着沙，吹久了眼睛酸胀，陆炎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校尉，咱们何苦揽了这差事？”苏然忍了片刻，不满的开口，守夜太难熬了。
　　“闭嘴。”苏然还在晃动身体，陆炎冷声开口。
　　虽然看不清陆炎的脸色，但从声音就知道他已经动怒了，苏然收了声，老老实实的站着。
　　夜里虽然漫长，但也不是很难熬，都是在军中刻苦训练的人，这点苦头自然不在话下。
　　守了两个时辰，陆炎脑袋昏昏沉沉，他意志力不弱，但是奈何年纪还小。
　　有灯火在水面浮动，月光下的水面荡漾起层层叠叠的涟漪，说不上显眼，但是还是让人看清。旁的地方看不真切，但是苏然站在巨石上，又面向着前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他晃了晃陆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你在这儿盯着，我带几个人去看看。”火光只有一小簇，即便是敌人，也不会有太多。
　　“你去叫将军，旁的人别惊扰了。”走了两步，陆炎掉头对苏然说。这可不是他做主帅的时候，还是得跟上头的人说一声才行。
　　这会儿还早，将人喊起来，若是不是要紧的事，倒是损失颇多了。
　　从灌木丛生之地悄悄的摸过去，陆炎几人才看清前方的情形，那是个举着火把拄着长杆的人。那人穿着单薄，满头大汗，正在用长杆试探着前方的草丛。
　　隔了一条河，陆炎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也无从分辨对方是泊来之国的人还是南域子民。
　　如果要将此人抓捕，需得撑船渡河，但隔了这么长一条河，等过去了，说不准人都走了，哪里还能抓到人。陆炎看看河岸，收回的视线突然在近处愣了愣，河面上有什么在缓缓游动，荡开的涟漪形成一个清晰的轮廓，离得还很远，陆炎松了口气。
　　“你回去拿弓箭，你去拿火把来。”陆炎命令身边跟着的人。
　　“是。”
　　“那人在做什么？”陆炎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还未决策，就听见耳畔有“簌簌”的声响，杜啸领着两个人，穿过灌木丛，在陆炎身边站定，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并没有带火。
　　“此地禽类众多，很是凶猛，但沿河两岸是这些猛兽产子之地，这些蛋类味美价高，常年有人冒险来取。”陆炎回答，这件事情他是调查过的，但是这个时候还敢有人来，就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泊来之国之人。”他们在这儿呆了快一刻钟，也不见那人收拾好东西离去，陆炎握着腰间的剑，盯着那人。
　　月光皎洁，河水波光粼粼，加之那人手中篝火明亮，要看清那人的动作并不难，但是到底隔了一条河，要想分辨那人是哪国人，还是困难。
　　“校尉，弓箭。”小兵回来，看到杜啸也在愣了愣，走到陆炎身后，将弓箭递给他。
　　“弓箭给我。”杜啸开口。
　　陆炎看了一眼河面，水波平静，将弓箭递给杜啸。
　　“将军，我们不能那人是不是南域百姓？”随行的士兵看到杜啸的动作，惊讶的开口。
　　“那人是南域百姓吗？”杜啸抬起弓箭，借着月色瞄准，侧头询问了陆炎一句。
　　“不是。”陆炎回答，斩钉截铁。
　　“我十二开始习箭术，百步穿杨不在话下，但是，这么远的距离，肯定是过不去的。”杜啸放下弓箭，说，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陆炎。
　　“今日拾了多少了？”陆炎抬起手中的火把，脱下单薄的上衣，从灌木之中一跃而出，走到河岸，高声问对面。
　　对面的火光恍惚了几息，杜啸蹲下身，身侧的几人也跟着将自己隐藏起来。
　　“翻了两个地方了，这才不足十个哩！”对面那人回答道，这么熟悉的语气，是南域之人无疑了，杜啸松了口气。
　　“大哥你什么时候收拾？”陆炎想了想，问。
　　“再看看我便回家去了，若非年关过了，家底空了，也不至于这时节还跑出来寻这东西。”那人收了火把，拉着长竿又开始寻找起来。
　　“别找了，快走！”陆炎想了想，扭头看了杜啸一眼，高声喊道，他的语气急促，声调慌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对面的火把又往上扬了扬，映照在陆炎的脸颊之上，那人还在惊讶，就看着陆炎被从草丛之中走出来的士兵抓起来。
　　河对岸的人，将火把丢在地上，慌乱的跑了，跑了两步又匆匆跑回来，捡起装着蛋的篓子，拾起已经熄灭了的火把，头也不回的溜走。
　　“若是我方才没有回过神来，你打算怎么做？”杜啸看向陆炎，他将衣服递给他。
　　“将军足智多谋，这点伎俩，想来是可以一眼看穿的。”陆炎笑着说，前世的时候，他跟在帝王身侧，最常见的便是这溜须拍马的能力，这会儿运用起来，倒是无比方便。
　　“走吧，等回去的时候，也该给南域颁布条法令了。”杜啸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他从来是个直性子，与人交，自然是喜欢豪爽性子的人，但是这个陆炎，总让他感觉很奇怪，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太过于阿谀奉承了。
　　颁布法令是没有用的，陆炎深知这一点，且南域法令之上，已经有这方面的禁令。
　　但是迫于生计，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你们两个就在这儿盯着，其他人接着休息吧。”杜啸吩咐下去，带着陆炎往回走。
　　“是！”跟着陆炎的两个人点了点头，留了下来。
　　“你吩咐人拿来弓箭做什么？”他可不相信，陆炎是准备射死河对岸那个人。
　　“以防万一。”陆炎开口。有些东西，要掐灭在苗头里，不过也不知道该说是他们运气好，还是那只猛兽运气好呢？
　　“您可以再休息一个时辰，属下接着去守夜了。”陆炎看了看天色，开口道。
　　“你今夜做的不错，但若是那人不是南域之人呢？”杜啸问陆炎。
　　“不是也无妨，届时，他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同他一样，为求生计之人罢了。”陆炎说。
　　杜啸看着他站着的背影，垂眸看着自己的指腹，上头有箭簇的印记，若是他使劲全力，说不得能不能过河，但射中的话，肯定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