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年少的欢喜》星辰的辰

2、第 2 章

　　然而没过多久，便传出了唐越清交了个女朋友的消息。
　　刚知道的时候，她默不作声，努力控制住颤抖的手，听别人八卦，他女朋友是和他同班的一个女生，叫吴静。
　　陈默认识她，他们高一是同一个班的。
　　陈默和她不熟，只是点头之交，对她的印象仅限于安静。
　　一个和她一样，总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女生，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疏远的笑，和班里的人都不亲近。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
　　听说吴静从高二开始就追了他很久，平安夜那天晚上，吴静精心准备了巧克力和礼物，在唐越清回家的路上拦住他，正式告了白。
　　唐越清答应了。
　　陈默听到的时候，心里仿佛被挖了一个洞，冷风飕飕地穿过，刮的心脏生疼。

　　吴静和陈默住一个小区，渐渐地，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她碰见好几次唐越清送她回家。
　　女生完全变了样。
　　学会了打扮，摘掉了厚厚的眼镜，露出了大大的眼睛，神采飞扬，与高一那个沉闷的女生大相径庭。
　　昏黄的路灯下，唐越清温柔地对她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那一刻，躲在暗处的陈默心死了。
　　她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她以为唐越清对她是特别的，现实却狠狠地打醒了她。
　　她想，我不能再喜欢他了。

　　但陈默没想到，唐越清还会来找自己。
　　学校要举办成人礼活动，给高二每个学生一本成人礼的册子，里面有简单的个人信息和大片的空白页，可以找老师和同学留言。
　　那几天最常见的场景就是大家抱着一本红册子跑来跑去，各个班游走找人留言。
　　陈默在课间去办公室帮老师抱作业，路过九班的时候唐越清正好从后门出来，陈默本想快步走过，却被他拦住了。
　　“你等我一下。”他说完便回班，拿了自己的成人礼纪念册，递给陈默：“可要好好帮我留言呐，语文课代表。”
　　脸上依旧挂着熟悉的笑容。
　　陈默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喃喃道：“好。”接过红册子便跑了。
　　回到教室，陈默偷偷打开他的纪念册，发现他只填了个人信息，后面的留言都是空白。
　　什么情况？册子都发下来好几天了，他都没找人留言？他人缘那么好，前几天还看见有人找他要帮他写，怎么会是空白？
　　陈默不理解，却还是用心地用了一节语文课的时间写了留言，用工整的字体誊写在他留言的第一页。
　　那天晚自习下课，陈默正在收拾书包，想着什么时候把册子还给他，顺便让他也帮自己写一下。
　　她没注意到，唐越清站在八班后门，喊了她一声没听见，便走进来了。
　　陈默好像突然感应到什么，回头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身后了。
　　“写好了么？写好了给我。”他表情严肃，语气生硬。
　　脸上没有了熟悉的笑容，陈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她手忙脚乱地从桌肚里翻找，拿出来急忙递给他。
　　又急忙去找自己的册子，递给他时，被他冷冷的一句“我不知道写什么，没什么好写的”堵了回来。
　　陈默语塞，觉得十分尴尬，便悻悻地收回了手，看着他走了出去。
　　回头的时候被同桌提醒：“你看他女朋友在前门站着呢，刚刚一直在看你们。”
　　陈默心里猛地一惊，抬头便看见吴静站在前门，盯着她看。
　　明明刚才的举动很正常，但一旦加上自己喜欢他这层含义，便仿佛一切都是错的。
　　陈默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被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无处躲藏。

　　后来才听说他们那天白天大吵了一架，陈默苦笑，她突然有点明白了唐越清的态度。
　　是因为女朋友生气了吧，自己怎么差点就忘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怎么能够，再去靠近他。

　　再后来，听说他们常常吵架，分分合合。陈默经过这件事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要接近他了。
　　很快高三，一切都以学习为重。闺蜜是艺术生，每周大部分时间泡在画室，而这边的几个学校共用一个画室，唐越清也在里面。
　　闺蜜接触了几次唐越清之后，跟陈默说：“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你怎么那么喜欢他？”
　　陈默看着前面篮球场打篮球的一群人，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

　　陈默单方面的不联系他，不靠近他，也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他主动的消息，仿佛两个人从没认识过。
　　沉重的高考终于结束了，陈默在家睡了好几天，便拉着闺蜜一起出去旅游。
　　这天是离岛的前一天傍晚，陈默和闺蜜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聊着天，看着夕阳。
　　日常刷空间，看见唐越清的一条说说，意思是这次真的分手了，再见。
　　这一年他们分分合合，陈默早已麻木了，再看到这个消息，心里好像早已没有了波澜。
　　十分钟后，□□弹出一条消息，来自吴静。
　　“陈默，你为什么要挡在我们中间！”
　　陈默懵了，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我和唐越清真的分手了！你高兴了吧？他高一的时候那么喜欢你，全班人都看出来了，你却一点都不回应他，你可真狠啊！”
　　“高二的时候，我努力改变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告白，你知道那天我看到了他送你巧克力的时候有多难过，但我没想到他答应了。我高兴的疯了，我以为他喜欢上我了。但那本成人礼纪念册，狠狠地扇醒了我！他谁都没给，到现在上面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的留言！我跟他吵了那么多架，全是因为我嫉妒你！我甚至开始怀疑他会接受我是因为高一我们的性格那么像，但我可不像你。你永远自视清高，高高在上，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我用尽全力还是没办法让他爱我，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你配不上他，陈默。”
　　“我恨你。”

　　陈默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在说什么？
　　唐越清高一的时候喜欢她？不是她自作多情，不是她一厢情愿，他们之间，真的存在过一段感情？
　　只是两个人都在试探，都不敢再多走一步。
　　吴静说的没错，自己总是装作不在乎，不关心的样子，以为这样就不会被看穿，不会丢脸，留好了后路，可以永远享受着来自他的关心。
　　陈默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敏感的心，却不知这种自私和胆怯，在他们之间画了一条无法逾越的线，将他们的距离越推越远。
　　陈默，你爱他，比不上你爱自己。

　　陈默哭了，她恨那个犹豫不定的自己，恨那个怀疑对方情感的自己，恨那个戴着虚伪的面具，一次次推开他的自己。
　　如果平安夜那天，我把苹果送出去了，一切会不会变的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陈默冷静了一会，点开唐越清的□□：“你和吴静好好说清楚吧。”
　　唐越清回的迅速：“你等等，她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陈默没回，过了一分钟唐越清电话打过来，陈默看了半晌，还是接起了电话。
　　“陈默，你在哪？吴静跟你说了什么？”唐越清的语气有些急迫。
　　陈默开了口：“唐越清，我在东极岛，看日落。”
　　“我高一的时候看到你那幅画，便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看这里。后来认识了画的主人，你真的很好，是我不好。”
　　我配不上你。
　　“谢谢你，唐越清。”
　　谢谢你曾经那么真诚地喜欢过我，请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
　　唐越清沉默了许久。
　　“对不起，”顿了顿，又试着开口：“陈默，我们……”
　　“唐越清。” 陈默打断了他，她害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她承受不了。
　　“好好对吴静。”。
　　那边沉默了半晌，回复道：“好。”
　　电话挂了，陈默突然有些心疼吴静，那个小小的女孩，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她知道高一唐越清对她的情愫，却还是大胆地告白。陈默羡慕她的无畏，羡慕她的勇气，这样的女孩，应该拥有美好的爱情。
　　其实陈默知道，唐越清是喜欢吴静的。
　　不然他不会在那次纪念册吴静生气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她也曾看到过，吴静体育课不小心摔倒时，唐越清直接把她抱去了医务室。
　　那时他脸上的焦急和紧张，可不是一个创可贴能比得上的啊。

　　远处的夕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水面平静没有波澜，就像陈默的心一样。
　　太阳完全消失在海面的时候，陈默终于哭出了声。
　　她靠在闺蜜的肩膀上，喃喃地自说自话。
　　“这里和他画的一模一样。”
　　“我终于来看到他看过的风景了。”
　　“再见，唐越清。”

　　后来，听说唐越清和吴静和好了。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大学的时候。
　　陈默和他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两所学校靠的很近。
　　那天陈默坐车回家，中途停靠葛塘站，大巴开进车站接人。
　　睡的迷迷糊糊的陈默感觉到车停下了，又陆陆续续上来了人，她掀开窗帘，有些茫然地看着外面。
　　旁边停着一辆大巴车，也在检票上人。
　　一个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背着双肩包，坐在了与陈默平行的位置。
　　他们隔着两面玻璃，陈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像高中一样喜欢穿白衬衫，细碎的头发搭在额头上，嘴角有淡淡的梨涡。
　　他旁边坐了一个女孩子，陈默看不见脸，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
　　很快车上坐满了人，大巴车启动。
　　陈默看着窗外，男孩的脸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便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2018年的春天，陈默整理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高中的一本日记本，上了锁，静静地躺在那里。
　　只看见封面，陈默就记起了里面的内容。
　　钥匙早已丢失，她撬了锁，打开了日记本。
　　那是三年间她漫长感情的见证，却只剩下了一篇日记。
　　陈默突然记起，那年暑假，她把前面的日记全撕了。
　　最后剩下的这篇，细细读来，都是对这段感情的小心翼翼，字里行间透露着自己的胆怯和不安。
　　这些本都不记得了，陈默清晰记得的，是高中里自己每每遇见他，都甜蜜地傻笑的样子。
　　平凡又单调的高中生活里，他给陈默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色彩。
　　陈默从未后悔曾经喜欢过他。
　　突然记起以前和他聊天的时候，陈默说以后要写小说，唐越清说那一定要用他的名字当男主啊。陈默笑着，回他好。
　　这个承诺，现在好像兑现了。
　　亲爱的少年，虽然不知你现在在何方，过着怎样的生活，但我仍在这里祝福着你。
　　祝你一生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朋友看了这篇文章，说唐越清脚踏两只船。我不认为他是这样的人。
他第一次摇摆，是纪念册的时候，但后来为了吴静再也没有联系过陈默。
第二次，是东极岛，那句他没说出口的话。但那时他和吴静已经分手了，而且陈默也终于说了她对他的在意。
唐越清在始终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被吴静告白。我是很喜欢吴静的，她看到了唐越清对陈默的好，还敢向他告白，她像陈默，却又不像。她比陈默多了很多勇气。
每个人都有缺陷，这才是青春最美的地方。
陈默喜欢唐越清，被一个这么温暖的男生靠近，是她高中经历过最美好的事情。
我喜欢你，却又不敢靠近你，有的人真的是这样的。
以此篇文章，纪念我曾经那么喜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