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柴狐

7、七、故人

　　离成亲之日只有一个月，在我的再三恳求之下，父王终于答应让我出去走走。

　　我脱下那一身东海公主的珍贵衣裳，换上了那一身素色鳞纹裙。我想，再去一次凡间。

　　凡间的庙会总是那么热闹，我又看见那个小贩，那个害我差点和玄清走散的小贩。我走到小贩的摊前，他的摊上依然摆着各种佛珠手串。小贩见了我，笑意盈盈的向我吹嘘那串佛珠，我笑了笑，随意的拿起一串手链，付了银子。

　　同以前一样，我又买了河灯，写下心愿，放进河里。以往我写的心愿都是“玄清安好”，如今写的却是“天下太平，福泽苍生”。

　　放了河灯，步子不自觉就迈向那座寺庙，途中见一小孩在路边啼哭，许是在人群中和父母走散了。

　　我买了串糖葫芦哄她，许是和玄清待的久了，竟也爱管起这般闲事来了，便带着这孩子寻她的父母。

　　不知不觉竟已是半夜，人少了些许，孩子拉着我的衣袖在人群中穿行，就如同当年我拉着玄清的衣袖一样。我低头朝她笑了笑，那孩子眼睛亮晶晶的，清澈而灵动，甜甜地叫我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那是我娘！”小孩突然惊喜的指着前方一个穿着富丽的妇人，说着便松了握着我衣袖的小手，跑向那妇人。那妇人见到小孩煞是惊喜，一把将小孩搂进了怀了，心肝宝贝好一阵地安慰。

　　“娘，神仙姐姐可好了，给我买糖葫芦，还带我找您。”

　　那妇人朝我道了谢，硬要塞给我一些银两，我没有要，只是嘱咐以后要仔细些。

　　看着妇人带着孩子离开，笑了笑，正待转身离去，却被人拍了下肩头。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素锦！”

　　我转过身去，是月华。

　　她笑意盈盈：“好久不见，你去哪儿了？近来可好？”

　　“我……挺好的呀，月华你呢？”其实看到她的笑我就知道她定是过得极幸福的。
　　月华脸色微红，羞涩的笑了笑：“以前总是去静安寺上香，希望能佑他平安，心想事成，去年他考取了功名，便来我家提了亲。”

　　“那就好。”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素锦，那……你的心上人呢？”

　　我笑了笑，答非所问道:“月华，我要成亲了。”

　　“真的？太好了，在哪儿设宴？不远的话我一定去。”月华欣喜地握住了我的手，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笑容中的苦涩，许是以为我也像她一样嫁得心上人吧。

　　“在很远的地方。”我望向西海的位置。

　　与月华穿梭于摊贩之间，闲聊琐事，倒是让我忘了不开心的事，也隐瞒了我和亲的事，我不想她为我担忧难过。

　　月华朝远处招了招手，一男子便慢慢行了过来。月华面上几分羞意：“啊呀，我相公来了，不如我与相公送你回去罢，快寅时了，早些回去歇着。”

　　“不必麻烦，我就暂住在这附近，你与他早些回去罢，”我自腕上取下一串珊瑚珠手链，套在她腕上：“月华，我嫁人之后，可能就不能再见了，希望这手链替我见证你们白头到老。”

　　月华愣了一愣：“你也会的，你也一定会与心上人携手白头。”

　　我笑着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人海里，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去。

　　我想，再去看看我们初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