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千城再无歌》玄子安

3、往事如鲠

　　曲歌觉得眼皮很重，她好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睁开眼，她闻到了一股茉莉花的味道，味道很淡很飘渺，她寻着味道走着。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她的亲生母亲衣衫不整的从床上走下来，用手捏熄了茶几上的香氛蜡烛。
　　她看见母亲腿上的针孔，以及茶几上凌乱散落的注射器，以及一点点的白色粉末，曲歌抽了两张卫生纸，擦着茶几，又把注射器扔进了垃圾桶。她的母亲躺在床上痴痴地笑着，这样一个像罂粟一样的女人，却最喜欢茉莉的味道。
　　母亲总是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每次有叔叔来，母亲就会给她五块钱，叫她出去玩，曲歌总是把钱放到小熊玩偶的肚子里存着，那是她唯一的朋友，后来，小熊越来越“胖”，一拉开拉链，钱都能从里面爆出来。
　　那天，一个叔叔把妈妈接走了，妈妈走之前给了她二十块，比平时多好多，她还说，她马上就回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一天，两天，三天。
　　警察叔叔带她去了太平间，她的妈妈死了。
　　那时候，曲歌六岁，抱着熊就这样看着，也不哭。
　　她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进来给母亲盖上了白色的布，曲歌把熊递给那个人，说：“叔叔，你救救我妈妈，我有钱。”
　　后来，过了五个月，一位叔叔从福利院接走了她，叔叔说要当她的爸爸。
　　叔叔从车里拿出一袋零食和一只新的玩偶熊，说是给她的礼物。
　　曲歌记得，那天，妈妈上了这辆车。
　　就这样，她到了陆家，看见了一个真正像茉莉花的阿姨，她的新妈妈——安静，她是陆叔叔的妻子。
　　她还看见一个小男孩躲在门后面打量着她，充满敌意，就算这样，男孩还是会牵着她的手，领她进了陆家的门。
　　他是她哥哥，陆仟城。
　　其实老实说，曲歌认真想想，自己童年的后半段还是很开心，在整个青春期也很开心，玩具有很多了，也有好看的裙子了，不用住在破旧的合租阁楼，开始有小伙伴跟自己玩，到了大学，有谈过几次恋爱，虽然最后，那些男生们都被陆仟城以“你们不合适”的“劝告”而威胁走了。
　　茉莉花的味道越来越淡了，长长的走廊的对面是一个更为黑暗的狂野。
　　18岁，曲歌考上了大学。
　　22岁，陆仟城警校毕业进了盐城公安局做一名刑警。
　　“哥哥，你以后就是警察叔叔了哈哈哈。”
　　“......”
　　20岁，曲歌大二那年。
　　24岁，陆仟城被派去了西南边界执行任务。
　　“哥哥，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
　　“我能去找你吗？”
　　“不可以。”
　　曲歌看着陆仟城，来学校找她，说是临走前来带她出去吃饭看电影的，可又不说话。
　　“哥哥，注意安全，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
　　“你不说，我可回宿舍了啊，快到门禁时间了。”
　　“不准谈恋爱！”
　　“什么？”
　　“我不在，不准你谈恋爱！”
　　曲歌知道从小到大陆仟城都挺护着她，也帮她赶走了不少“桃花”，可是也觉得，哥哥这样也太霸道了。
　　“行了~我知道了。”曲歌心想，反正你也在边界，天高皇帝远，哪还管得着我，随口答应糊弄过去。
　　21岁，时隔十个月，陆仟城回来了，任务结束了，陆仟城被子弹打穿了肩胛骨，陆怀民一家赶到医院的时候，陆仟城刚从ICU推出来。
　　安静直接晕了过去，曲歌趴在病床上不停地叫着陆仟城的名字，眼泪滴在床单上也不知道。
　　“吵死了。”
　　陆仟城好不容易睡着，就听见一个女人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一睁开眼就看见曲歌对着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哥哥！”
　　“哭什么？我又没死！”
　　“嗯！”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曲歌医院、学校、家的来回跑的伺候着，陆仟城也好的差不多，出了院，在家休养。
　　以前陆仟城当警察安静也不反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这事情一处，她第一个反对陆仟城继续做警察，陆怀民也借机说想要他回来接手家里生意。软硬兼施，依旧没有用。
　　安静：“我们整个家族每一个做警察的，千城哪里来的警察情怀？”
　　陆怀民关上书，幽幽的望着院子里的老槐树。
　　22岁，曲歌大学毕业。
　　陆家院子里在开派对，曲歌在门口等着陆仟城，他说他今天下班晚。
　　后来曲歌想，要是那天晚上没有出去等他，或许到今天依旧是岁月静好.......”
　　“她就是你妹妹？你这六年像魔像鬼发了疯似的找的陆曲歌？”
　　龙爵大晚上被陆仟城吼过来，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他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躺在沙发上，陆仟城十分颓废的坐在地上，要命的是手上还抓着一把枪，我靠！陆仟城杀人了？！
　　“我拜托你，下班了就别拿着枪好吗！我他妈以为你杀人了！”
　　龙爵简直是一肚子的无语，好歹也是盐城排名第二的外科医生，大半夜被人叫过来，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是某人把一个女人掐晕了！！
　　陆仟城整理好了情绪，收拾好了东西，戴上了一幅金丝边的眼镜，坐在书桌上看案件资料，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失控和颓然。
　　曲歌睡着了，龙爵给曲歌挂了点葡萄糖，然后坐到了陆仟城面前。
　　龙爵：“啧啧啧，好一个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模样。”
　　陆仟城：“......”
　　龙爵：“行了，我大致也知道什么是怎么一回事了，可以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你，这女人，哦不！你异父异母的妹妹，她是傅蔺渊的人，你离远点好了。”
　　陆仟城瞥了一眼龙爵，然后继续看着自己的文件。
　　龙爵可不淡定了：“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我刚刚瞧见她身上的纹身啊，傅蔺渊找到你家分分钟的事，陆曲歌都是傅蔺渊的人了，你这做哥哥的就祝福就好了嘛。”
　　“傅蔺渊的人？”
　　陆仟城发誓，要不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他真的打碎龙爵的脑袋！
　　“喂喂喂！你别跟我说你喜欢她？准备玩什么兄妹禁忌之恋啊！你可别啊！你是警察！”
　　“你还不走？”
　　“我靠!明明你叫我来的！”
　　“我现在说，你可以走了。”
　　“......”
　　有时真的很好奇，陆仟城是当上警察的！龙爵被陆仟城提着后衣领扔出了陆家别墅，气鼓鼓的开着车离开了。

　　一梦方休十六楼
　　从警局回来两小时了，傅蔺渊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灯火阑珊，盐城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赛文：“老板，您准备什么时候去接曲歌小姐回来？”
　　傅蔺渊笑了笑：“不着急，她自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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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是回忆杀
通过往事的叙述，曲歌和陆仟城的关系晔会暴露的更好
陆仟城、傅蔺渊即将迎来交锋
龙爵是可爱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