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练习生]证人保护计划》君小渠

9、第九章

　　“面对这一丝一毫的怀疑，你所作的选择就只是逃离吗？”蔡徐坤的语气散发出专属于讥讽的气味，在一片空白的清晨客厅里显得那么不堪入耳。

　　但其实这也是黄明昊想要问自己的问题。

　　蔡徐坤到底有没有错，或许他根本无法判断。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就不应是毫无保留地信任，肥皂剧里的傻白甜角色在这个现世生活里所得到的下场仅仅是任人欺侮。每个人最初都有一颗防备的心，又被学校课本上的英雄事迹所启迪变成拾金不昧的道德模范，可是越长大又越明白，道德模范并不等于万人敬仰，只有稍微拥有几成好心演技的百万富翁才能做到。

　　而站在黄明昊面前的蔡徐坤同样心乱如麻。无条件的信任来源于那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还有黄明昊的一言一行，他承认自己被对方吸引。在得知黄明昊就是资助人的那一瞬间他也无法否认自己被冲昏过头脑，想要把自己的所有用以回报。可是对方昏迷前那句“我不能害你”却又以微弱的优势驻足在他心里，给他激情燃烧的血液泼上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

　　身份使他不得不常常与政客周旋，那些冠冕堂皇的曲意逢迎他又怎么可能看不透识不破，他也总是在这样的泥沼里挣扎假笑，明明快要被同化却又偏偏试图阻止自己彻底沦陷。唯一的赤子之心不过来自资助人赐予他的恩情，让他救起一个钱正昊，也救出了自己。

　　他曾经也不相信什么荷尔蒙与爱情，父母失败的婚姻让他对自己的未来一片绝望，孑然一身甚至一度成为他的最佳选择，哪怕明知钱正昊对他有仰慕之情也只是使用时远时近的冷处理对策。他的心一向波澜不惊。

　　可是这辈子，一次次拨乱过他心弦的人，偏偏只有那一个。他又要怎么拒绝这份不可理喻的悸动。黄明昊身上就是有让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靠近的魔力，哪怕在清醒之后产生过极度的怀疑，也阻挡不了那份孤注一掷的决心。

　　所以蔡徐坤后悔了，他不想再一个人。

　　“留下来，好不好？”他极尽哀求的语气令人动容，哪怕是在刚刚讥讽过对方之后。

　　黄明昊没有嘲笑，尽管他试图扬起嘴角，可是地心引力仍旧无动于衷地拉着他的嘴角往下坠去。早已泪眼模糊的视线将蔡徐坤狼狈至极的表情尽收眼底，昨夜睡前的那一句满含期待的试探又顽强地从脑海中蹦向耳畔。

　　年纪轻轻就已斩获无数业界大奖，父母早逝却依旧可以养活自己，不用交际也不用早出晚归，偶尔动一动脑子，银行卡的数字就控制不住地疯涨。仲永的才华仅仅足够他的家人用来捧一捧面子，而黄明昊的能力才足以得到人人艳羡。

　　这个社会，会赚钱的才叫天才。

　　天才不需要父母，曾经也不需要爱人。他一个人就可以成为举世瞩目的百万富翁。

　　从这一点来看，黄明昊与蔡徐坤是一样的。

　　然而蔡徐坤方才的质问又一次浮现——“面对这一丝一毫的怀疑，你所作的选择就只是逃离吗？”

　　黄明昊想起惊心动魄的夜里斗胆问出的那个问题：“你的……父母呢？”紧接着是少年不带任何感情的微笑：“去世了。”仅仅三个字就概括了所有的辛酸与痛苦，无人可知他所经历所遭遇，却在十多年以后被轻描淡写地提起，用以安慰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面对所不想面对，不是只能选择逃离。这一点，黄明昊跟蔡徐坤又不一样。

　　他也想要拥有更多的选择，想要具备勇气与信心地去选择尝试。动摇如此之强烈，让他来不及犹豫，对方给出的条件太过诱人，他无法拒绝，只能感激涕零地接受。只是还剩下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能不能告诉我，你所求的人到底是黄明昊……还是钱正昊？”他在问蔡徐坤，也在问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脏曾经分泌着悸动的血液，却又在刚刚让他体会到刺入骨髓的痛彻心扉，他求着钱正昊让他别再作祟，可情绪的起伏却来自每一个动人心魄的亲身经历与相处回忆。

　　喜欢蔡徐坤的人是钱正昊还是黄明昊？

　　答案不在自己这里，他望向那个自始至终都坚定地看着自己的人，听见蔡徐坤婉转的叹息，又听见他深沉的低语：“是黄明昊，一直以来都是黄明昊，资助我的人是黄明昊，我救的人也是黄明昊，这辈子跟我牵扯不清的人只有黄明昊，每一次心动只因为黄明昊，我喜欢的人……只有黄明昊。”

　　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从舌尖滚落的字掷地有声，却又颤抖得情不自禁，连带着黄明昊的心脏也开始了它的又一次疼痛，身体痉挛到痛苦，眼泪不由自主涌出眼眶，生理性地自然落泪让他的面颊忽然滚烫却又转瞬冰凉，而黄明昊却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不堪压力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全身陡然脱力，黄明昊松软地瘫倒在地上，压住十几颗豆大的泪珠拼凑而成的泪堆，对上蔡徐坤居高临下的目光，痴痴地笑。

　　答案一直都在蔡徐坤那里，他喜欢黄明昊，那他便是黄明昊。他若喜欢钱正昊……那从今天起，他就做回钱正昊。

　　其实是哪一个都无所谓，喜欢的人是他就可以。

　　*

　　帮黄明昊把收拾好的行李重新整齐地摆放在他的卧室里，蔡徐坤走出来，看见对方闲适地靠在沙发上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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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无法忍受的是，瓜子壳洒了一地。

　　“……弄干净。”忍住生理不适，蔡徐坤坐在离他最远的一个沙发上，尽量装作视若无睹的样子，命令道。

　　“我等下会的。”黄明昊敷衍地回答，却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肥皂剧。

　　刚好播到男女主角接吻的画面，两个男人坐在客厅里一起观赏这样的场面，倒也没有一方觉得不好意思。两个人都是智商极高的领域天才，害臊的底线似乎比常人高出不少。

　　黄明昊皱着眉头，眼珠转来转去，最后毫无疑问地将目光放在了蔡徐坤身上。感受到对方有什么疑问，蔡徐坤礼貌地回视，静候询问。

　　“接吻，是什么感觉？”黄明昊面不改色的语气显得这个有些暧昧的问题成为了一个带有专业色彩的学术性讨论。

　　蔡徐坤摇头：“我没试过。但我知道，接吻会让大脑产生内生吗啡快感激素，当其作用于大脑内一种特殊的吗啡受体后，就使人产生幸福、愉悦的感觉，帮助人摆脱抑郁的情绪。此外，内生吗啡还具有与吗啡类似的镇痛作用。可以说，我们精神上的波动、生理上的快感程度和对疼痛的感觉，都取决于大脑中内生吗啡量的多少。”

　　“军事心理学专家还研究这个？难道是因为队伍里的gay很多？”

　　放下手机，蔡徐坤拿起桌前的白水：“没有，刚上网搜的。”

　　狠狠咬开一颗瓜子，黄明昊对着屏幕里难舍难分的情侣翻了个白眼。

　　脸颊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湿热，猛地偏过头去，捕捉到蔡徐坤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嘴唇。

　　“你你你……你干嘛！”黄明昊一个激动，腿上放着的瓜子口袋掉在地上，哗啦啦啦洒了一地，和无用的瓜子壳纠缠在一起。

　　蔡徐坤皱紧好看的浓眉，面不改色：“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真如那上面所说，现在看来不是。”

　　“怎么就不是了？”黄明昊表现出十足的不满，“不过是因为你的洁癖太严重，盖过了脑内接吻产生的愉悦感而已，况且这……这根本不算……不算接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了呓语。

　　蔡徐坤眸底一片沉静：“你说什么？”

　　电视剧里正好播放着浪漫的插曲，仿佛为此刻的情节量身打造，大概是因为蔡徐坤无意中开了个头，从心底深处涌上一股冲动，黄明昊咬咬牙：“应该是这样。”就理所当然地揽着对方的脖子一口啃了下去。

　　唇与舌的交缠产生的柔软触觉让彼此原本就不大清醒的大脑更加沉醉，黄明昊害羞地闭上眼，忽略掉蔡徐坤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

　　内生吗啡滋生的愉悦感暂时多到足以盖过洁癖控制下的生理厌恶，所以即使旁边是满地的瓜子壳，他也可以短时间内做到视而不见。自少年时在废墟里挖了整整一天就再也受不了任何的肮脏与污秽，难以阻截的强迫症像是扼住蔡徐坤命运咽喉的怪物，即使累到晕厥也会被使唤着从床上爬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洗脸洗澡做清洁。

　　如今却终于可以短暂克制，纵情与欢娱使他忘记痛苦，像是一剂过量吗啡，让他迷恋到上瘾。

　　□□与□□的缠绕实在是太过让人眷恋，他在黄明昊迷蒙的双眼中寻找到快gan与刺激，想要进一步地探寻，想要让他们彻底合二为一。

　　心脏却在一瞬间被魔爪攫取，血肉剥离的疼痛让在情yu中来回辗转的黄明昊一个战栗，瞳孔骤缩然后开始了痛苦的呜咽。

　　“你怎么了？”蔡徐坤焦急的询问响彻耳畔，但声音却越来越小。黑暗席卷而来，黏紧他的眼皮，他用尽力气也无法睁开眼睛。

　　与他相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难过到想死。黄明昊紧闭着绝望的双眼，放弃地陷入了昏迷。

　　和蔡徐坤到底还是不一样，或许对于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只有逃离。只剩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