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璧玉情》水月涟铖

44、观景思计谋

　　连城璧眼见那手背上的鲜血流在驭龙剑上，发出一阵阵“滋滋”作响之声，仿佛它也在迫切地回应他。

　　罢了，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放血减轻了蛊毒带来的疼痛，连城璧浑身舒适了许多，他用布头将手背简单包扎了下后，握紧驭龙剑在空中挥舞几下，瞬时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他似乎能更好地操控它了，不！说是被它操控来得更为恰当！连城璧就这么举着剑在卧房内小练试了下武功，竟然有感觉到自己的功力增添了三五分。

　　嗜血的意义就在此么？而更阴毒的蛊虫血仿佛让驭龙剑更受用？？他舞着剑指向门口，恰好房门打开，剑尖戳对着慌忙进来的灵鹫。

　　灵鹫仅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懵了片刻，神态平静下来继而又以一种极为严肃的口气对连城璧道：

　　“少主，你看。”

　　他将一张纸条递给连城璧，瞧那纸头捏揉穿破的痕迹，很明显是有人偷摸着传递过来的，上头并无多说他言，唯言简意赅地述说了一句话：两日后酉时，棺灵山定分晓。落款竟是摄魂王。

　　灵鹫半信半疑地问连城璧：“这未尝不是圈套，我们要考虑清楚……”

　　“不必了，如他所说，也应该是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万一又是杨漪设下的阴谋诡计呢？”

　　连城璧将那纸捏在手心成团，反问灵鹫：“杨漪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摄魂王吗？若这是她搞的鬼，我们已有所防范我也正好寻她算账；若是摄魂王出山，亦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如今他不请自来，倒是省了我们不少路程。我猜测为了得到驭龙剑，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经由连城璧这么一说，灵鹫焦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蓦然想起方才他在房内舞剑差点刺着自己的事，于是小心翼翼问道：“少主，那个毒……你没事儿吧？”

　　“没大事，刚才一阵只是做了噩梦，加深了毒性的发作程度。”连城璧并没有多说关于驭龙剑更喜蛊血而能增加个人内力的现象，他拍了拍灵鹫的肩膀说，“这两日你们也好好休整下吧！今朝不知明日事，和摄魂王的大战在所难免，眼下多活一天尚且是幸福。”

　　灵鹫不知道为何少主一下子悲观起来，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然而，他又自连城璧眼中瞧出和语气全然不同的坚定信念。

　　灵鹫忐忑亦很期盼，他想，他们的心情当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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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城璧一行人针对这次的决战商讨了良久，并未能谋划出任何有用的策略，这也让众人一筹莫展。

　　讨论的焦点在于如何破解摄魂王如逍遥侯一般的邪门武功，尽管连城璧也曾习之，战败却是因为萧十一郎的割鹿刀。

　　是否也能凭借驭龙剑击败摄魂王呢？

　　听到这种建议时，龙淇玉担忧地望了一眼连城璧，而他自然理解她在忧愁什么。的确，驭龙剑或许能成为他的助力，然而它却不同于割鹿刀的正气......邪邪相遇，指不准会发生什么莫可测之事！

　　从前，他激战萧十一郎时，由于过度的自信，并没有施展自己与摄魂王、逍遥侯如出一辙的“粘稠液态”之幻术武功，故而让萧十一郎伤了本体。如今，谁都摸不清这摄魂王到底会以何种功力面目示人，要知道，他是比逍遥侯愈加厉害的角色。

　　如果摄魂王始终以本体和他决斗，他就能正常地与之正面交锋；若是以同等幻术交战，他并无过多的作战经验......

　　存有着这种疑虑，焦头烂额的连城璧来到了龙淇玉曾带他前来的客栈的这座后山上。

　　近几日的天气似乎也映衬着他们的心情，乌云密布拨不出一丁点明亮光线。连城璧怔怔地览着底下的景色，视线开阔到能瞧见客栈前头进进出出的客流乃至他们的细微动作。

　　此时此刻，客栈门口附近仿佛有一群劳工打扮的人里里外外进出着且搬着沉重的沙袋前往不远处的河边。

　　他们在做什么？正当满腹疑惑时，蓦然天上雷声轰鸣，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哗啦啦落了下来。

　　“就知道你在这儿，出门怎么不看天色？”龙淇玉娇喘着，已出现在他身后，她小手紧握油纸伞，衣袖轻轻擦拭着额上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狂奔上山而来。她的语气虽似是埋怨，却听不出半点不满，倒像是在娇嗔。

　　连城璧赶忙凑到她身边接过油纸伞，怜惜道：“是怪我。你让灵鹫和储千鹤送伞就行了，没必要自己跑一遭。”

　　龙淇玉眨巴着眼睛说：“他们是想，可挡不住我想亲自来。”

　　二人意会着露出灿笑。抬头望天，雨势虽减弱，却也连绵不绝。

　　“对了，小玉儿，我看见客栈进进出出了好些抗沙袋的人，出了什么事么？”连城璧疑惑道。

　　龙淇玉顺着他的目光往下张望，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这一带经常洪涝成灾，而客栈的地势又稍许低了些......不过当地人也有了应对办法，就是用沙袋在河岸边建堤预防。”

　　原来是这样。连城璧被点拨明白了：这沙袋为土，众土堆积成墙，自能抵御那洪水。自然中自有一物克一物，宛如那雄黄粉能克毒蛇，符咒能克行僵，公鸡可克蜈蚣一般——

　　连城璧突然想起什么。逍遥侯当初教其练那门邪功时曾言：断肢为前提，状如蜈蚣，行如粘液，似水狂倾，伤人于一瞬。如果这幻术为五行之水，那“土”自然能克它；其行动如五毒，那“雄黄”也可克制它。

　　“连哥哥？”见他眼神放空，龙淇玉轻轻呼道。

　　连城璧猛然用抓着伞的双手牢牢握住龙淇玉的，漆黑明澈的眼睛里星光跳动。“我想到了，小玉儿，我想到了！！”

　　未等龙淇玉再接话，连城璧迫不及待拽着她的手往山下赶。

　　“我们慢一点，雨天下山路滑啊！”亏得龙淇玉提醒，连城璧才冷静了片刻，而这静了心倒是让体内的蛊毒又开始作怪了，尽管他努力不在龙淇玉跟前表现出来，但是额头突渗的细珠与爆出的青筋均证明他在强撑。

　　“很难受吗？”龙淇玉心疼地问，本想伸出擦拭他汗珠的手又缓缓垂下，这蛊毒发作的时间不定，她不晓得此刻做肢体接触会不会加重他的痛苦，只能作罢。

　　这时，连城璧感到胸口由疼痛缓缓变至一股暖流袭心，虽然痛楚依旧存在，却也不是翻天覆地的难受。他眼睛下意识瞥向佩剑，而驭龙剑也发出暖意的红光。

　　难道......它感受到了痛楚且正以自己的方式在克制蛊毒？

　　“没事，还算杨漪良心发现，大约在下毒的时候少用了几分力。”他开着玩笑安定她的心。

　　以血祭剑，合身添内力的事，还是不让她知晓的好。连城璧总有一种历史重现的畏惧感存在。

　　驭龙山庄密室的古札上，锥心之字历历在目。

　　当年，颛顼之妾顺姬以身殉剑，缔造出了这把吞天地噬日月的神剑而间接击溃共工氏；历经世间沧桑，改朝换代，尘封了多年的驭龙剑再度被唤醒，是否还有着肉身情祭的记忆？经历了千回百转，是否唯有如此才能令他和它尽己用，劈敌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