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曲尔

2、第二章

　　2.

　　虽然意见是他提出来的，但是还是得问问顾朝阳的意见。
　　顾朝阳本来想问问林夏，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做是处于什么目的，两人已经分手，不，他们跟本就没有在一起过，作为长期炮友的那段时间，他知道自己是有些过分的，自己有很重的洁癖，有时候连自己都受不了，林夏能接受？
　　还有，林夏现在主动的邀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但是，看着林夏那张微红的脸，还有一些期待的眼神，顾朝阳下意识就把问题吞进了肚子里，回答道：“好吧。”
　　等林夏下班，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换好衣服，林夏就急忙去了顾朝阳的病房。
　　下午说好让顾朝阳去他家暂住，所以顾朝阳就暂时在医院里休息了一下午，等着林夏下班，一起回家。
　　林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他们两个是前炮友的关系，但是没想到这才一个月，就又有了联系。
　　中午的事情，其实可以任由顾朝阳离开，自己给他介绍一个干净的酒店就行了，但是看着顾朝阳的样子，林夏就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让顾朝阳自生自灭，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林夏就是狠不下心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也许，他心里也还抱着一丝期待......
　　匆匆赶到顾朝阳的病房，林夏就看见顾朝阳正靠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想事情。
　　“顾朝阳？”林夏下意识的轻声喊道。
　　顾朝阳睁开眼睛，看林夏已经换上了平常的衣服，问道：“下班了？”
　　“嗯，我们回去吧。”林夏觉得这句话有些暧昧，但是看顾朝阳面不改色的样子，他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把顾朝阳扶到轮椅上，林夏就推着顾朝阳去了地下停车场。
　　一路上安静无比，林夏看着顾朝阳的后脑勺，思考着接下来的时间，自己应该和他说些什么，才不至于这么尴尬。
　　“晚饭你想吃什么？”
　　顾朝阳听见林夏突兀的问题，似乎是没有想到还有晚饭这件事情。
　　“随便。”
　　以往在公司，自己都是点的外卖，不然就是直接没有空闲的时间吃饭，没想到现在受了伤，还能有思考晚饭吃什么的时间了。
　　“......”林夏显然也没想到顾朝阳蹦出这两个字，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才说道，“要是你不嫌弃，那就在家里做饭吃吧。”
　　家里做饭？林夏还会做饭？这是顾朝阳不知道的事情，放在以往，顾朝阳是不会在意林夏是不是会做饭，在哪里上班等等这些事情的，但是现在，顾朝阳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林夏，以至于就算知道林夏会做饭这件事，他都有些意外之喜。
　　“好。”
　　林夏认命的把顾朝阳扶上副驾，收好轮椅，然后开车。
　　“小腿骨折，不能吃高蛋白的食物，那我们就简单的做一些菜吧，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把车开到家附近的一个超市停好，林夏开口问道。
　　“嗯，不吃胡萝卜，不吃葱，不吃蒜，不吃花椒，不吃香菜，不吃......”看了看林夏的表情，顾朝阳默默闭了嘴。
　　林夏无语的下车，之前是不知道，没想到顾朝阳这么挑食！
　　在车上等了一会儿，林夏就重新回来，后备箱放着一袋子食物，等回到林夏的家，已经七点了。
　　林夏任劳任怨的扶着顾朝阳坐在轮椅上，然后把刚才买的东西放下顾朝阳腿上，这才推着轮椅进电梯。
　　看着自己腿上多出来的东西，顾朝阳满脸黑线，按捺住心里想把这包东西扔出去的想法，顾朝阳伸出手，虚抱着袋子，他不想沾着这些东西，但是又怕这些东西滚落下去，毕竟人在屋檐下。
　　看顾朝阳的样子，林夏就知道，他的洁癖又犯了。
　　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林夏就知道顾朝阳的洁癖不是一般的严重，两人每一次的床间运动，光洗澡，就会用去两个小时，开头和结尾，各占一半。
　　虽然林夏并不知道顾朝□□体的职业，但是他也能大概猜出来，顾朝阳是很有钱的，所以有洁癖这件事，基本上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林夏总觉得自己应该慢慢治好顾朝阳的洁癖，虽然这病并不是自己的专业，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是个医生不是？
　　没有理会顾朝阳的难受，一直到出了电梯，林夏开始掏钥匙，顾朝阳这才开了金口：“这是你家？”
　　“我知道我家没有你家豪华，但是你还是先忍忍吧，毕竟你家里又没有人照顾你。”林夏掏钥匙，开门，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这栋小区很破旧，像是很多年前的老式楼房，但是，按林夏的工资，是远远超过这里的消费水平的，刚刚顾朝阳那句问话，不是鄙夷的意思，只是有些惊讶，明明林夏的工资还算高，但是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看来林夏身上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啊。
　　门打开，一股温馨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都说看一个人，只需要看他的家，就知道这个人的品行习惯了。
　　两室一厅的公寓，素色的墙面，简洁干净的家具，井井有条的收拾，阳台上几株盆栽，几个可爱的小配饰，简洁干净，阳光温馨，无一不说明家的主人是一个温暖细心，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
　　“你现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先去做饭，然后再给你收拾房间。”
　　林夏把顾朝阳推到沙发边上，然后拿了一双拖鞋给顾朝阳，“这是新的，我没穿过。”
　　说完，也不等顾朝阳回答，林夏就熟练的穿好围裙，开始洗菜做饭。
　　打量着林夏的背影，顾朝阳缓缓移动到沙发上做好。
　　橘色的灯光照的他心里有些暖洋洋的，客厅里的桌面很干净，没有什么多余的摆件，只有几个杯垫，和一盒抽纸。
　　看着厨房里忙来忙去的背影，顾朝阳竟然破天荒的笑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是仍然被刚好转过头来问顾朝阳喝不喝水的林夏看到了。
　　“......你喝不喝水？”明显的愣了一下，林夏还是打算装作没有看见。
　　“......不用了。”显然，顾朝阳也知道林夏看见了但是装作没看见的别扭。
　　两人沉默了一阵，林夏说道：“饭好了，可以过来吃了，要我扶你吗？”
　　“不用了。”客厅不大，所以顾朝阳的移动变得方便不少。
　　等顾朝阳坐下看清楚桌子上的菜的时候，他忍了忍，但是没有忍住。
　　“胡萝卜？”语气里有一丝委屈，脸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夏还是从那一双黑色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开心。
　　“啊，我一开始忘记了，等我想起你不吃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咳，就将就吃一点吧，哈哈哈......”
　　什么是尬聊？林夏完美的诠释了。
　　顾朝阳一脸黑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里是别人的家，不能这么任性！这才坐了下来。
　　也不怪顾朝阳黑脸，主要是林夏把今晚唯一一份猪肉，都炖了胡萝卜，其他的两个菜，有蒜，还有花椒......
　　给顾朝阳打了一碗饭，林夏说道：“其实胡萝卜吃了对身体很有好处的，还有花椰菜，你什么调料都不吃，难道我们只放盐吗？还有这一份炒猪肝，要是不放花椒，会很腥的......”
　　默默看了看顾朝阳的脸色，林夏没有再说话，开始安静的扒着自己的那碗饭。
　　顾朝阳看着面前的菜，本来中午就没有吃什么东西，等到现在，已经很饿了，偏偏这些菜里，都有他讨厌的东西，看着对面毫无芥蒂的吃着的林夏，顾朝阳捏了捏筷子，然后夹了一块胡萝卜炖肉。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冲鼻心，顾朝阳连忙放下筷子，含着嘴里那一块肉，不知道是吐还是不吐。
　　林夏看顾朝阳吃的这么艰难，还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行了吃不下就算了吧......”没等林夏接下来的话说完，顾朝阳已经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没关系。”
　　虽然顾朝阳说着没关系，但是林夏知道，顾朝阳是因为饿得受不了了吧......
　　顾朝阳忍着反胃的冲动，但是却没有再夹第二次。
　　林夏看在眼里，忍不住说道：“你试试花椰菜吧，没放多少蒜的。”
　　顾朝阳终于伸出了停滞已久的手，夹了一朵花椰菜。像林夏说的，花椰菜并没有放多少蒜，只有淡淡的蒜香味，顾朝阳还算可以接受。
　　“怎么样？”看顾朝阳的表情，实在是不知道他心里的感受。
　　“嗯......还可以。”
　　林夏一脸期待的望着顾朝阳，顾朝阳也实在是说不出别的话。
　　“那你再试试猪肝？这是专门给你补血的。”林夏显然高兴不少，把猪肝朝顾朝阳推了推。
　　“嗯。”
　　顾朝阳应了一声，然后夹了猪肝吃。
　　说实话，林夏的厨艺并没有很好，但是顾朝阳就是觉得这种味道很抓心，就像是榴莲，不好闻，但就是贪恋那一口丝滑的触感。
　　也许是顾朝阳隐忍委屈的表情打动了林夏，林夏没有再逼着顾朝阳吃这些菜，而是起身给顾朝阳重新做了一碗面，按照顾朝阳的口味，只放了一些基本的调料，加了一些青菜。
　　“你吃面吧。用不用加个鸡蛋？”把面端到顾朝阳面前，林夏问道。
　　“不用了，就这样吧。”
　　显然，能有一份面已经让顾朝阳很满足了，所以他也并没有再麻烦林夏。
　　一顿饭终于就这样搞定，林下几乎是一个人吃了三分菜，吃的有些撑。
　　他揉了揉肚子，问道：“你这样洗澡方便吗？”
　　顾朝阳小腿打着石膏，不能沾水，但是按照他的洁癖，恐怕一天不洗澡，就会很难受了。
　　“嗯，应该方便吧。”顾朝阳回想着之前在自己家的时候，只要小心一点，还是可以自己来的。
　　“那行，你先去洗澡，我把衣服拿给你，然后再帮你铺床吧。”
　　拿出一套新的睡衣，等顾朝阳进了浴室，林夏才开始收拾桌子，几个碗筷很好收拾，所以林夏很快就的搞定了，但是等他出来的时候，他就看见顾朝阳拿着睡衣，站在浴室外面，一脸便秘的表情。
　　为什么是一脸便秘呢？因为当时顾朝阳脸色铁青，左手拿着睡衣，右手扶着浴室门的把手，不知道是进还是退，再加上那条打了石膏的退，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
　　“你......怎么了？”半天没有动静，林夏终于开口问道。
　　“你家......是淋浴啊......”顾朝阳千算万算，没想到硬件条件实在是太低，不能一个人装逼。
　　“啊，对啊。”林夏一脸懵逼的回答道，不是淋浴还是浴缸吗？但是看着顾朝阳，林夏就突然反应过来，顾朝阳家里肯定是浴缸，所以才这么问啊。
　　“怎么了不方便吗？”林夏问道。
　　想了想自己一个人洗澡的样子，想要保持石膏不被水打湿，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顾朝阳考虑了一下，就实话实说了。
　　“淋浴的话，我一个人可能有些不方便。”
　　这么直接的顾朝阳，林夏倒是没有想到，愣了一下，林夏才说道：“啊，那好，我帮你吧。”
　　这句话说出来一点难度都没有，等两个人进了浴室，才知道，一个人帮另一个人洗澡，那是一件多么尴尬又增进感情的一件事啊......
　　“额，要我帮你脱衣服吗？”两个大男人站在不足四平方的浴室里，实在是有些挤。
　　“我自己来吧。”顾朝阳把休闲服脱下，然后看着宽松的休休闲裤有些进行不下去。虽然理论上两个人什么都看过了，但是分手的炮友还是有些脸皮薄的。
　　林夏转过身去，炎热的温度让他的脸有些红了，额头上出了一些薄汗，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刚才的情景，顾朝阳精壮的胸膛，蜜色的皮肤，还有那六块腹肌，那曾经是自己手掌流连的地方，但是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林夏觉得自己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口干舌燥。
　　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夏知道，那是顾朝阳在脱裤子了。
　　“热水在这边，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保鲜膜把石膏包一下。”背对着顾朝阳，林夏说道。
　　顾朝阳只是简单的答应了一声，但是这一声却让林夏身体一软，林夏几乎是落荒而逃，
　　根本不敢看后面的人。
　　“冷静，你们已经分手了，现在只是医患关系，一定要冷静！”在心里默念着，林夏拿着保鲜膜走进浴室。
　　“我给你包一下吧。”保持着视线平视已经正九十度的方向，林夏看着顾朝阳的脖子说道。
　　“行。”像是看出了林夏的窘迫，顾朝阳也没有为难林夏，无比配合的坐了下来，方便林夏的动作。
　　但是顾朝阳是脱了衣服的，一坐下，那两腿间的东西就毫无防备的，大剌剌的出现在林夏面前。
　　“......”林夏赶紧低头，不往上面看。
　　“给你包好了，你自己就能洗了吧？”实在是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了，面对毫不避讳的顾朝阳，林夏觉得自己的修炼还没有到家。
　　“嗯，应该吧。”在林夏看不到的地方，顾朝阳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原来平平的嘴角轻微的向上提起，眼里满是温柔，还有宠溺，然后在林夏起身的一瞬间收了个干净。
　　“那......那我先出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吧。”虽然心里不断地祈祷着不要再有这种尴尬的局面了，但是看着顾朝阳凄惨的样子，林夏觉得自己作为医生，实在是不能看着病人难过。
　　顾朝阳点点头，然后看着林夏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走了出去，他低头看看自己，叹了口气，右手默默的移到两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