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三三真火

24、第 24 章

　　这个冬天，发生了一件对田齐来说很刺激的事情，他和顾勝睡到一起了，纯睡觉那种。
　　节气大雪过后，气候变得寒冷。亚热带的冬天没有暖气，都开玩笑北方的狼来到南方都得冻成狗。
　　尽管风很凌冽，周一的升旗仪式依旧如期进行。
　　顾勝耐不住冷，好好的一个帅哥穿着厚厚的毛衣整个人裹成球。
　　与之相反的就是我们的田·三分小王子·齐，轻外套里边一件薄毛衣，在一群球中间虽然单薄，但在女生眼里格外帅气。
　　晚上回到宿舍，田齐顾不上耍帅，不停的踱着脚希望能缓一缓身上的寒意。
　　紧跟着进门的顾勝看着跳脚的兔子又气又心疼，把门掩上，走到田齐床边坐下。
　　他有段时间没过来串门了，早上升完旗田齐跑过来和他说顾外婆让他给顾勝带了东西。
　　顾勝上周回了老家，顾外婆把一些衣服给了田齐让他带来。
　　这会儿坐在田齐的床上，床板很硬，寒意逼人。田齐宿舍本身就在底楼，光照和通风都不好，湿气盘旋在宿舍里。
　　天冷了，田齐的床和夏天那会儿却没多大变动。还是夏天那床薄被子，床上铺着一层薄毯子，底下还是垫着凉席。
　　顾勝伸手往被子一探，冰凉。随即脸色有点不好看，兔子不是不耐冻的吗？
　　田齐把装衣服的袋子递过来，顾勝接了。顺便把田齐的手牵起来就走。
　　田兔子马上变成了傻兔子，这是什么情况?
　　“勝、勝、勝哥！”
　　顾勝拉拽着田齐往三楼去，“在我那睡一宿，你那床是人睡的吗？冻感冒了可怎么办!”
　　等田齐反应过来顾勝说什么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顾勝的床上，用着顾勝的桶泡脚。
　　热气瞬间蒸腾，田齐的脑袋轰一下全红了。扯着顾勝的袖子，结结巴巴地说：“这样、这样影响多不好！”
　　顾勝还没开窍呢，哪想那么多，可不能冻着兄弟。
　　顾勝怕冷，冬天盖的被子是宽一米八，十二斤厚的大被子，平时宿舍床装不下都是盖一半垫一半。
　　缩在被子里，田齐脸上还烧烧的，内心尖叫，“谁和你兄弟!”
　　昨晚是平安夜。
　　第二天中午，顾勝带着田齐找班主任请假出校门，直奔混合市场。
　　市场里一处卖菜一处卖衣裳，顾勝把想站在便宜摊前选衣服的田齐拉走，进了街边的专卖店。
　　顾勝选了Kappa最厚实的一件白色羽绒长外套递给田齐，动下巴示意他试一下。
　　田齐拽着他袖子，笑着摇头：“勝哥，真不用这么贵的。”
　　专卖店里奢侈的开着暖气空调，田齐已经不觉得那么冷了。
　　顾勝也没说话，不试就不试，昨晚才睡过难道不知道你穿多大码？
　　一言不发的把衣服拿回手上，接着用力把吊牌扯掉了!
　　“勝哥！”田齐的兔子眼睛立马红了！
　　“明年我生日记得还礼。”
　　“……嗯……”田齐带上了哽咽。他知道，这是顾勝在维护他弱小的自尊。
　　出门前顾勝让田齐直接把羽绒服换上，还别说，跟棵小白杨一样，笔挺，帅气。
　　两个男生买东西也不挑三拣四，挑着厚重温暖的棉胎买了两床，两人迅速回校，下午还有课。
　　以往田齐也都是薄薄的被子衣服过来的，也一直以为冬天太冷是自身体质原因。
　　直到今年，有个人亲手送给他一个温暖的冬天。

　　学生的时间在两次月考一次期中一次期末分割下，一眨眼就过年了。
　　年二十六，家家户户大扫除，屋前屋后，屋里屋外，大人小孩全出动。
　　顾勝的爸爸妈妈终于在年二十七回到了家。越临近过年火车票越不好买，他们是整整搭了两天卧铺回来的。
　　场里的老板盛情挽留他们在当地过年，顾爸顾妈还是坚持回家。
　　一家老小，都在殷切期盼着。

　　今年过年是在顾外婆家。
　　顾勝外公没挨过那场风波，生活过于痛苦，最后在卧房自缢，留下孤儿寡母，那一年顾妈妈才十岁。
　　顾外公和顾外婆一共养育了四个女儿，顾妈排行第二，最不起眼。
　　像大多数中间孩子一样，抢不过大姐，比不上老三老四会撒娇，顾妈在姐妹中黯淡不少。
　　顾妈的性格既不像顾外公软弱无能又无力抗争，也不像顾外婆性格急躁又臭又倔。
　　可能当惯隐形人的好处是，少了许多注视，顾妈反而能生活得越自我。
　　做事情不急不躁，条理清晰，看似好说话却又有自己的原则。
　　当大姐早早的成家，三妹和小妹也相继出门，只有顾妈这个老二姐迟迟未嫁，任家里怎么张罗介绍也没答应。
　　问她原因，顾妈，当时还是赵家的二姑娘只是笑笑，逼急了就说还想守着自己的老妈妈多陪陪她。
　　这可把顾外婆气炸了，拿着拐杖狠狠地往地上拄了几下，用力的推开二姑娘，大声嚷嚷:“谁会让一个女儿永远不出嫁陪自己的母亲?你给我滚远点！不用你陪！”
　　赵二姑娘难道是心里有人了?莫不是要学那寒窑里的薛宝钗?
　　其实都不是。只是心里没有成家的这个念想，也还没遇到心动的情郎。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顾妈喜欢这种春夏秋冬的循环劳作，虽然辛苦却也简单朴素。
　　很多年后顾勝看了李娟《阿勒泰的角落》，从塞北的文字里感受到顾妈讲述的那种幸福，即使两地隔了近千里。
　　和顾爸结婚，也是突然感受到自己在自然中不断的生长，来到了成熟的季节。
　　于是，和一个山里汉子结合，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结婚一年后顾勝出生，他是外婆家这一辈最小的孩子。

　　顾爸顾妈回得实在过晚，过年的东西都是顾勝和外婆在准备。对联、花炮、花生瓜子水果糖饼干都在前一个赶集日买好了。
　　鸡鸭自家就有，青菜也从菜园子里拔，只是顾勝到底是第一次完全自己买办，还是会有遗漏的地方。等到了年二十六晚上，和顾爸通电话时候才被提醒，忘记买做扣肉的大五花排骨了！
　　家里只有一老一少，养些鸡鸭来吃还行，养猪却是实在做不到了。养猪一日三餐都不能落，还要割菜熬糠再斷给猪吃。
　　顾勝虽然有力气却要上学，顾外婆在家却不能日日劳累做这些，轻一些的都搬不动了，别说一大锅猪食。今年顾爸顾妈不在家，去年就没有去捉猪仔回来喂。
　　年二十六，二十七是最后一天杀猪好日子，早的连腊肉腊肠都已经做好了。
　　顾勝连忙找到村里的叔伯，却被告知明天还有一户人家要杀猪，可是五花排骨早早就被人预定光了。订的人多，猪瘦，根本不够分，哪好慨他人以康。
　　这下子顾勝很沮丧。家乡过年，每家每户一定都会做上两碗扣肉，犒劳辛苦了一年的家人，招待拜年的亲友。
　　偏偏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第二天一大早，六叔公上门告诉顾外婆，让老嫂子和顾小子二十八上他们家吃杀猪汤。
　　原来是六叔公的儿子赵升和孙子赵明涵先去外婆家再赶回来过年，开车最早也要二十八才能到家。
　　大孙子在电话里甜甜的叫着爷爷，表示一年中最盼望的就是和村里人聚在一起吃杀猪汤，六叔公笑得眼睛都眯了，连连保证道：
　　“涵不回来，爷爷不让他们杀，一定让我孙子吃到最爱吃的菜！”
　　赵升在旁边跟着喊到记得准备些薯粉。
　　六叔公可以懒得管自己那糟心的儿子，可是捧在手心里的大孙子说的那肯定要满足。
　　当听到顾勝提出买一些五花排骨的时候，六叔公拍着顾勝肩膀笑了。
　　“多大点事儿，我们家的猪多养了三个月，比别人家的肥。再加上原本是打算留着自己吃，也没有卖多少出去。你们家没买到肉，匀出个一碗是没问题的。”
　　顾勝顿时松了口气，答应着二十八一定过去帮忙，再装了满满一袋金桔给六叔公带走。
　　解决了年夜饭大危机，顾勝也完全送下来，只等父母回到家团团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