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三三真火

22、第 22 章

　　虽然顾勝有些过度紧张，但也正是这种谦卑的心态使得队伍中每一个人都自觉或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每一场比赛不管激烈或者轻松，都没有丝毫的松懈，第三场甚至缠斗到最后两分钟，最终还是被袁褀他们防了下来，三战全胜以小组第一的姿态昂首进入八强。

　　队员们搂成一个圈，尽情地在球场嘶吼宣泄自己的兴奋。不仅全身湿透了，顾勝眼里也满是氤氲，脸上挂着笑意，看着田齐他们“鬼哭狼嚎”，内心满是自豪，能够让队员们快乐幸福地打球，享受比赛才是最重要的啊，以前把自己看得太重，所谓承担太多，实质是忽视了团队的力量……

　　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一中八强赛对阵县二卫冕冠军佛中前来观战，名曰观战，实则光明正大刺探敌情，佛中的比赛在一中之后，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锁定半决赛的席位，所以一中和县二的胜出者就将会是他们下一轮的对手。

　　佛中队员穿着统一的队服外套，身材高大挺拔，或坐或站的在中场观看比赛。卫冕冠军没有露出丝毫轻蔑的神色，专注地观察自己未来对手的热身，冠军底蕴油然而生，这是一支习惯优胜的队伍。

　　被观战的两支队伍的队员眼神也变得专注起来，尽管现在只是热身，大家也收起了热身时轻松写意的姿态，纷纷把自己的状态提前，仿佛此时站在场边的不只是一支普通的队伍，而是一群正在检阅他们能力的人，队员们都在努力证明自己担得起做他们的对手。面对这样的情景，佛中人仿佛习以为常，依旧冷冷地观看着。

　　当田齐第二次没把球放进的时候，顾勝停下了送球的动作，拍拍手把队友们都招呼过来围成圈，他们都太紧了。

　　顾勝缓缓地环视过每一位队员的眼睛，确保每一个人都关注到自己才缓缓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他不需要人回答，“冠军！”掷地有声。

　　可怕的不是达不到梦想，而是连梦想都没有。

　　队员紧绷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田齐急躁得竖起来的毛一根根的被顾勝的话抚平。看到队员们熟悉的状态一个个的恢复过来，顾勝的凝重也缓和下来，一手搂下袁褀一手搂下田齐，低声却很有力量地给自己队员打气：“我们要给自己信心，”望向队员的眼睛，“专注眼前的比赛，享受比赛！”队员不由自主地点头。

　　伸手握拳，在圆圈的中央，高高举起，田齐紧跟着握拳搭在一块儿，接着每一位队员的手都搭在了一起，聚成了坚固的堡垒，顾勝脸上露出笑意，气沉丹田：“一中！”

　　“赢定！”

　　抑制不住嘶吼：“一中！”

　　“加油！加油！加油！”

　　在顾勝的鼓舞下，一中打得淡定从容，不管是进球还是失误都互相鼓励，场上的每一个人好像都被顾勝的那句“享受篮球”感染到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真正的感受到了打球的乐趣。

　　尽管这是一场比赛，但田齐好像感觉自己每一个动作就是一个慢镜头就是一次艺术创作，而自己就是创作者本人，选择调动每一块肌肉工作完成创作，失败了再来就好。内心越来越淡定，对手失误了他还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对方别介意，搞得对方莫名其妙，田齐对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灿烂。

　　本来应该是一场火药味十足的比赛，打得莫名其妙的peace。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莫名其妙的一个大比分赢了县二，县二还输得心服口服……田齐对顾勝简直快崇拜上头。而同样莫名其妙抢了10个篮板，玄学得分上双的袁褀觉得顾勝有毒……

　　袁褀本来还想上去说“怎么样，我们有资格做你们对手吧”之类的挑衅的话，但还没等他说出口，佛中的队员已经纷纷脱下外套进场赶人热身，只留下背影给袁褀，气得袁褀鼻子都歪了：“切！看大爷下午打趴你们。”

　　老韦本来打算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好好备战下午的比赛，但队员们都表示很想看佛中的比赛，想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老韦一挥手恩准了。队员们一阵欢呼，收拾好东西坐在场边观看。

　　田齐在顾勝旁边坐下来，顾勝把手中拧开的运动饮料递过去，田齐刚刚那场太兴奋，整场跑动，体力消耗很大。

　　咕咚咕咚不客气的干掉半瓶的饮料，田齐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手把饮料递还回去，眼睛却直盯着场上没眨眼。

　　“勝哥，那个3号你认识吗？”田齐猛的提高音量，一巴掌拍在顾勝的大腿根处。

　　清脆的声音和火辣的痛意同时传来，顾勝咬牙切齿的望向田齐。

　　田齐讪讪的收回手，意识到自己排错大腿了，毫无歉意的道歉：“sorry~”

　　顾勝揉了揉迅速红起来的地方，低声向田齐介绍刚刚右翼45°三分□□的那个3号队员——佛中的射手，已经被市队挑中的重点培养对象。

　　“正在控球的是他们的主力控卫，他一般只传球很少自己进攻，你看他很少突进去，因为他知道他身高有限进去也没有多大作用，所以更多是承担防守的任务，快看对方一有快攻的苗头就被他断掉了。”

　　“打6号位的这个是也是初三的，他最擅长的是防守。一场比赛要想不输就要做好防守。”

　　“不输球要做好防守，要想赢就一定要进攻。4号中锋是他们队长也是他们主要得分点，4号的技术很全面，不管是篮下还是投篮都很准。他们最长用的战术就是中锋提中线把防守带出去要球，后卫给，然后两翼插上中间空了形成多打少，很难防。”

　　“嗯，那3号和23号呢？”田齐边听边对应场上的队员，确实是和顾勝说的一样，佛中中锋提中线控卫打的是1号战术呢……

　　讲了半天渴了，顾勝灌了口饮料，然后发现田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斜瞄了眼，顾勝又灌了一口解了渴才问：“干嘛了？看着我。”

　　田齐嘻嘻的笑出声，眼睛一眯小声说：“其实就是忘了和你说，刚才我是对着瓶子喝的。”

　　咯噔。顾勝瞬间有点嫌弃了，间接接吻了吗？赏了田齐后脑勺一瓶子，还不解气，本来打算介绍的3号和5号让田齐自己看然后总结给他听。

　　田齐摸了摸脑袋，没事儿，顾勝也不是真砸，没舍得下重手。

　　顾勝让他自己看，田齐就真的认真观察起了3号和5号。几个来回下来，他就发现了他们的作用：3号不用多说是真正的射手，已经投进了两个三分，5号则是擅长突破，利用他们队长挡拆完的空间瞬间杀入篮下，技术动作非常到位，弹跳也好。佛中真的是卧虎藏龙啊，田齐的心也被点燃了，真想赶快碰上这样强大的对手。

　　佛中在第一节就早早领先快20分的优势，第二节直接全替补阵容上场。已经了解到对方是一些什么风格的球员，顾勝他们半场结束就先离开去吃饭了。回到宾馆，两人倒头睡下为下午养精蓄锐。

　　下午被顾勝拉起，田齐去洗了把脸。出来后顾勝凌空扔给他一个新的护腕，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两个字：加油！

　　佛中比想象的要难打，还是一样的紧逼套路一上来就全场紧逼窒息防守，这给一中带来极大的麻烦，第一节一中完全被动陷入得分荒，顾勝怎么鼓励队员都不起作用，眼看比分在拉大，换做去年顾勝会选择单干，但这一次顾勝不再是一个人。

　　底线球刚开出来就有人过来紧逼顾勝，田齐过来挡拆，顾勝借机运球过半场，此时袁褀在内线被死死扛着。这对黄金组合的联系切断，但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佛中却放了田齐……要知道田齐可是在小组赛打出了三分小王子的称号，卫冕冠军这么做也不知道真的是战术安排放三分还是看不起田齐……

　　小王子火从心头起，大空位好机会立马抬手要球，同一刻球已经飞到眼前，两个人包夹中的顾勝人缝中击地把球传了出来，传球时眼神依旧冷静、坚定，思路清晰，这个球就是传给田齐的。眼眶一热，感受到顾勝的这份信任，田齐全身烫了起来，接球就射，应声入网。

　　田·三分小王子·齐毫无王子形象的怪吼宣泄被压制的郁闷，场下的队友也炸裂了，这一个三分重新点燃了一中的斗志，随后双方你来我往，比分交替上升。最后一节双方都打红了眼，双双有队员犯满毕业，袁褀重重地和替补上来的队员击掌，眼眶发红狠狠地说：“一定要赢！”队员坚定地点头。

　　最后一个来回还差两分，袁褀下去了，限制内线的人换防死死的盯住田齐，无球时也贴得死死的，犯规也不在乎，就是不让他接到球有出手的机会。场外技术台在倒数，已经不是要两分还是三分的问题，而是完全扯不开空间出手，怎么办……

　　刚刚替补上来的12号队员被放空在一旁，顾勝没时间多想，一个箭步往里，协防的人果然过来包夹，就是现在，手递手！替补队员旁边空如旷野，眼前只有篮板和框，踮起脚轻轻把球放进去了……

　　球进，双方打平了！

　　顾勝他们来不及去庆祝，因为卫冕冠军已经快发斜直线传过半场了。

　　还有5秒！对方4号中锋外线持球一条龙直接往里冲。

　　“绝对不能犯规！”田齐、顾勝脑海里同时蹦出这个念头，然而太迟了，替补队员因为刚刚打进的准绝杀兴奋不已，热血上涌，劈头盖脸的就冒下去，4号中锋冷静的拉杆勾手大板擦进，and one！

　　随着佛中队长稳稳罚进，随后球发出来，比赛的哨声就吹响了，一中又一次败给了佛中，不过这一次他们走得更远些。

　　双方列队，友好的握手互道“好球”，没时间收拾失利的心情，顾勝他们早早离场回宾馆休息，下午还有重要的季军赛要打。在回程的路上，田齐陪着顾勝走在队伍的最后。

　　队伍很安静，没有往日的活力，走着走着有个队员打破了这份静寂，小小声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输球了但是我感觉心情还是很舒畅。”没想到旁边立马有队员附和道：“嗯嗯嗯！我也有这种感觉！”

　　“对吧，佛中不也被我们打得最后5秒才绝杀嘛，哈哈哈哈”

　　“就是，打完以后感觉佛中也是人嘛，照样可以防住他们，以前到底是哪根筋搭错才那么怕他们啊，以后要是再碰上，一定赏他顿火锅吃！”袁褀的大嗓门也出来了。

　　老韦背着手走在前头，老干部的点点头，“你们还是吃的饭太少，佛中再厉害也只是在县里，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比他们厉害的比比皆是，眼光要放得长远些。”

　　就连田齐也点点头，头一次这么认同老韦说的话。

　　上午的比赛双方都经历了恶战，体力，特别是双方主力的体力似乎消耗得差不多。说是似乎，是因为三中的队员很快绝望的发现像顾勝，还有那个田齐怎么还在场上不停的下快攻，回防追帽，完全不像打满了上午场的人！

　　其实田齐是有点快跑不动了，但是他看到顾勝还在场上孜孜不倦地奔跑，大声地指挥队员进攻、防守，努力的跳起争抢篮板，每一个动作都想要做到极致……这是他最后一场比赛了啊

　　如果自己当初继续堕落下去……田齐突然觉得很庆幸，能有机会和顾勝一起并肩作战：感受到他对球队荣誉的渴望，感受到他对最后一次和队友战斗的珍惜，感受到他对篮球的喜爱。想陪着他，就像他在二十圈后陪着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