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学校那对鬼见愁CP》于冬夏

11、第 11 章

　　今晚的锦江路热闹的十分低调。

　　路旁茂密的绿化带后面停着一排的豪车，不少人从车上匆匆走下来，悄无声息地隐没在夜色里。

　　沈小春跟在婚纱女鬼后面贴墙而行，踩着光头男的足迹，逐渐跟隐秘的零星人群汇合到一起。他拢紧了身上的外套，把吸睛的背头扒拉下来，让刘海散在额前，堪堪遮了遮眼睛，低着头十分自然地混在其中。

　　延着锦江路一直往东走，有一家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便利店，沈小春甚至在这家便利店里买过几次关东煮当宵夜。便利店的老板是一对看起来十分憨厚的夫妻，所以当他看见老板轻车熟路地带着光头男一行人穿过重重货架来到仓库跟前的时候，他心里还略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老练谨慎，滑头蛇一样狡诈的人，是原先那个看起来十分朴实的男人。

　　小小的仓库里，还站了几个卸货员打扮的精壮男子，他们一见便利店老板领人进来，就从一旁的货箱里抽出金属探测器和扫描仪，把一群人里里外外扫了个遍。这期间，婚纱女鬼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冷眼看着这一切，周身散发着森然的阴气。

　　早在进入便利店之前，沈小春就动用了兜里的慑鬼盘。这微型罗盘是出校前郑天煞发下来的，用以帮助学生在校外提防厉鬼，毕竟他们才刚开始学习，没什么太实在的本事。

　　慑鬼盘上面攀着一条小小的地头蛇，蛇头朝南，蛇尾朝北，慑鬼盘的外圈刻天干地支，内圈密布着一堆沈小春看不懂的符文，也算是一个小法器。虽说慑鬼盘是用来对付鬼的，但实际上它是一诀一转，一转一用。

　　沈小春没记住这盘怎么用来对付鬼，倒是记住了它怎么用来应付人。他捏个二指诀，慑鬼盘快速旋转三圈，蛇头朝北微微仰起，口吐血芯，天元混沌，普通人会像被催眠一样，昏沉脱智。

　　除鬼的时候最怕有不相干人士在旁边，因为很容易发生伤害性事件，因此这法器带有影响普通人神思的功效，为的就是让他们在除鬼人的操控下远离阴邪之物。

　　靠这个法器的作用，沈小春才能像鬼一样混在其中，跟隐了身一样。

　　因为这一诀专用来应付活人，所以非强力的厉鬼，其他鬼魂很难察觉，这也说明婚纱女鬼并不具备太大的威胁，他应该应付得来。

　　检查完毕后，几个装扮成卸货员的壮汉便分站到两边，让出一条通往墙角的通道。墙角处有一扇几乎和墙皮贴合的天衣无缝的铁门被陡然拉开，里面通明的灯光透了出来。

　　沈小春和婚纱女鬼跟在一行人身后走进了铁门，门内有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楼梯旁边的墙上张贴着不少血腥暴力的海报。这段楼梯其实没走多久，越往下，沈小春越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时而夹杂着几声不明意味的嘶吼和尖叫，那声音里带着诡异的兴奋，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楼梯的尽头，视线豁然开阔起来，一个柜台摆在入口一侧，一个人头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呦，晖哥来了，今天地头虎跟橘猫打，您打算怎么下注啊？”

　　在说到地头虎的时候，婚纱女鬼身上凛冽的戾气突然沉了下去。她慌忙提起裙摆，直接从众人身上撞穿过去，飞跑而去。沈小春背手望着她窜跑的方向，沉住气没轻举妄动。

　　他已经能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在这种地方横冲直撞，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被叫做晖哥的光头男对身后的小弟勾了勾手，小弟便上前把手里的小皮箱放在了台上。

　　晖哥大手一挥：“全押橘猫。”

　　说完，晖哥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场，沈小春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一走进去，沈小春先是被场中央刺眼的灯光晃了一下眼，而后又被耳边突然爆发的欢呼声震了个半聋。

　　他跟在光头男身后快走几步，而后迅速撤身没入欢呼的人群中，抬手遮了遮强光，眯缝着眼向四周环视。

　　整个场地是个宽敞的四方形，一眼望过去，看台自高而下分布，欢呼的人群像个漏斗一样聚向场地的最中央。在人群愈发沸腾的时候，沈小春隐约听到了类似闸门开启的轰隆声，他使劲眨了眨逐渐清明起来的眼睛，朝场中央看过去。

　　那里有一个黑色网状的围笼，笼里是一个高高的拳击台。

　　对于眼前的景象，沈小春并没有觉得惊讶，他早就猜到，这里便是这群人“过节”的地方。

　　锦江路能露着一张丑态百出的脸，张牙舞爪地盘桓在逸阳市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见不得光的地下产业——黑.市拳。而过节，就是黑.市拳开打的代号。

　　逸阳市的黑.市拳场不多，但敢数第一的绝对是锦江路的地下拳场。据说这里是国内最火的黑.市拳场，不仅汇集了很多国内优秀的拳击手，就连其他国家的黑.市拳手也时常来挑战。

　　坐在看台上的这些人，大都非富即贵，拿着大把的钱来寻求流血的刺激和施暴的快感。他们瞪着一双猩红的兔眼，看着两匹狼在笼里厮杀。他们掏出钱包下注，一次比一次叠的筹码大，脸上的笑也一次比一次狰狞。

　　这是一个沈小春打死都不想接触的世界，他只是害怕那女鬼伤人，所以才跟了过来，现在他只想快点解决那个女鬼，然后离开这里。

　　沈小春的眼神朝着刚才婚纱女鬼离开的方向梭巡了片刻，很快就确认她的方位。她就站在拳击手入场的通道口，脸上混杂着血污和泪痕，伸着脖子朝通道里面张望。

　　此时，穿的人模狗样的主持人站在了拳击台上，把话筒放到嘴边：“让我们欢迎今晚入场的第一位拳击手，也是这两年备受瞩目的格斗新星。他惊人的爆发力，接近完美的格斗技巧以及冷静沉稳的大将风范，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拳手。大家都知道，他已经连胜了四十八场，只要再赢一场，他就可以追平拳霸华龙的连胜纪录！所以今晚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他能不能在今晚创造连胜奇迹呢？让我们有请，如惊雷般横空出世的格斗天才，橘猫！”

　　人群登时炸开了锅，不少人干脆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握着拳挥舞呐喊着：“橘猫！橘猫！！”

　　在浪潮般的呼喊声中，一个披着运动开衫，头上兜着连衣帽的人低着头从入场口走出来。他帽上的两根抽绳掉在胸前晃荡着，底下绷实有力，线条硬朗漂亮的肌肉，勾的沈小春忍不住看一眼，又看一眼。

　　拳手出场的时候应该昂首挺胸，甚至高声嘶吼以求在气势上压迫对手，但这个人却一直只顾闷头往前走，整张脸都缩在帽檐投下的阴影里，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要去打拳，倒像是要上刑场一样。

　　婚纱女鬼站在入场口的正中间，依旧在用眼神往里搜寻。按理说出场这个选手会笔直从她身上穿行过去，但他却略略划了个曲线，擦着婚纱女鬼的手臂走了过去。

　　本来沈小春没怎么在意这个拳手，但这个小动作却让他心里有些疑惑，聚了聚神仔细看过去。

　　在即将走到拳击台前的时候，橘猫抬起一只手放在头顶，把帽子往脑后一抹，然后抬起了头。

　　棱角清晰的下颚线，还有颚角处那条肉粉色的疤痕。

　　华一铭！

　　站在拳击台前，露出精悍身材，抬头冷眼睨向看台的那个人，居然是华一铭！

　　沈小春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见自己的舍友。

　　这样的华一铭是沈小春从未见过的。他终于把自己厚厚的刘海梳了起来，抹到了头顶，露出了那双藏了许久的眼睛。现在沈小春总算明白华一铭为什么要把那双眼睛掩在刘海底下了。

　　如果说平日里的他给人感觉像一只蹲守在枝丫静静俯瞰周遭，收起浑身锐气的黑鹰，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头背脊绷紧，随时准备向猎物飞扑过去的猎豹。

　　那是一双难掩锋芒的眼睛。睑裂细长，内窄外宽，眼角微微往上吊着，刚好跟略略往下掉的锋利眉尾迎合在一起，显得锐意却又不生冷。

　　怪不得蜜桃姐那么忌讳他跟华一铭接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了。可这会儿沈小春远远看着华一铭，除了惊讶之外半点没觉得害怕，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心脏，总感觉胸口涌着点说不出来的燥。

　　地头虎紧接着出场，他死死咬着牙走到华一铭旁边，而婚纱女鬼正焦急地贴在他身边，一次次想握住他的手，却一次又一次扑空。她满脸焦急悲切，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紫中还带青，简直比杏色的镭射灯都精彩。

　　沈小春已经从最初的震惊渐渐回过神，他趁着观众正兴奋，现场气氛热气腾腾的时候，悄悄地贴着看台边缘向下移动，朝那女鬼奔过去。

　　“今晚的对决还是老规矩，除被护具保护的地方，其他身体部位可以任意攻击。中途不叫停，直到一方受伤倒地不起为止。”主持人龇着腥红的牙床笑着拉开了笼门，“下面，就请两位选手入场！”

　　华一铭弯下腰，含住旁边小弟塞进他嘴里的牙套，利落地率先转身走进了笼中。地头虎使劲甩甩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转过身——

　　“啊——求你了，别去，别去！”婚纱女鬼眼睁睁看着地头虎掀起围绳窜上拳击台，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眼里流出红黑的血泪，声音凄厉无比，“王硕，你给我下来！你他妈下来啊！你怎么能又来淌这浑水啊？你个狗骗子！”

　　沈小春已经大步流星地挪到了看台最前，哭到浑身战栗的女鬼就在他的脚边。

　　主持人走到放在拳击台旁的红漆大鼓旁边，拎起鼓槌，咚的一声砸在鼓面上：“比赛开始！！！”

　　这一声鼓槌，像是打开了婚纱女鬼身上的某个开关，她突然眼球上翻，口吐黑气，腹部的血口好似越豁越大，她的肚子也像充气的皮球一样，一点点胀大。正当沈小春伸手去摸自己兜里的慑鬼盘时，他突然看见，裹在女鬼腹部的婚纱嘶的一声被撕开，一只糊满了血浆的小手从里面猛地伸了出来。

　　开赛鼓忽然开始嗡嗡作响，主持人刚有点惊慌地后退了两步，大鼓的鼓面便砰地一声炸开一个黑洞，洞里一双幽绿的眼睛一闪而过。

　　沈小春一咬牙，转而捏出放在兜里的符纸。

　　与此同时，拳击台上的华一铭一个后撤，往围绳上一躺，再借力一弹，一个猛冲，一脚扫在地头虎的膝弯处。

　　地头虎眼圈一红，闷哼一声跪倒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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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转折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