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官配]山寨食物系列》葡萄魚

4、季川

　　季步永远都忘记不了历史性鸡血的一天。
　　如往常一样，下课后他提着网球袋去训练场，巡视一周之后发现多了好几张新鲜的面孔。华迪在一旁提醒道，“季步，今天大一新生来报到。”
　　点点头，冰谛的季步女王走到一边坐下，立刻有人双手递上饮料。今天的太阳有点太大了，季步觉得应该把跑圈减少，免得晒黑他的皮肤。可还没等他喝上一口，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得几乎倒在椅子上，定住神才发现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年，整张脸就只能看到一双闪着奇异热情的眼睛，紧紧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吼道，“你、你就是季步是不是？你超级厉害是不是？我在高中时候就一直听说你啊！季步，你教我打球你一定要教我打球！我就是为了你才考来冰谛的，我就为了你才进入网球部的！季步我超级崇拜你，你教我打球！你那个什么回旋曲，教我教我，教我嘛……”
　　季步头顶立刻堆上一团黑线，忍着问，“你、是、谁？”
　　那少年马上回道，“我、我叫周杰川，你可以叫我杰川。很好记啊，跟周杰伦差不多对不对，其实我是他弟弟啦……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记住我没有，我叫周杰川哦……季步你记住了没……”
　　然后他背后唰唰唰出现三个阴影，两人抬手，一人抬脚把周杰川仍旧不罢休的身体连拖带拽地带离季步的面前，一边一脸无可奈何无颜面对的表情。许久，季步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那个……人……是什么品种？”
　　路人回答道，“季步队长，那个……他，就是这次的新生之一，……其实，技术还不错，就是人……那个……太热情了，有时候……会，脱线……”
　　“好了好了，我就问一句你回答这么多干嘛。”
　　然后，季步又看到那个少年又跳起来，依依不饶地又屁颠屁颠跑去缠着绕着别人教他必杀技了。

　　自从周杰川入了队，每天照镜子季步都觉得自己比前一天憔悴了。
　　冰谛学院有着这么一个传说，季步女王的头发，其实就是这样子白的。（金句来源群内山寨党）

　　“季步！季步！！季步你来啦，今天也跟我一对一吧！好不好，我昨天又琢磨过我为什么会输给你了！来嘛季步，来嘛。”
　　这是每天季步踏进网球场必定会听到的一句话。
　　全队的人从一开始对周杰川如此的不知死活大惊小怪，到最后已经习以为常。
　　季步也觉得很奇怪。
　　从周杰川一进队，也不管自己非正选只配捡球的身份，只要一有空抓住任何机会就会找季步单挑。一开始，季步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本以为吃了几次闭门羹他就会罢休，但周杰川的确是个异类，有十万分的毅力。
　　于是，季步决定一次给他一个了断。
　　那一次被晚霞染红的网球场，那场单打说是单挑，其实只是周杰川被季步打得满地找牙。
　　看着周杰川平日鸡飞狗跳整日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趴在地上嘘嘘喘气的样子，季步忽然有点不习惯，他收起网球拍说，“到此为止。”
　　“等……等等，季步，你刚刚那招，那个迈向破灭的回旋曲……要教我。”
　　季步愣了一愣，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提着包走了。
　　他以为这个少年从此就会放弃要跟他学打球的念头，没想到第二天，周杰川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蹦到自己面前，拉扯着笨拙质朴的笑容，拖着长长的尾音，叨念道，“季步，我昨天回去把我们对打想了整整一晚啊。今天我们再来好不好？好不好？我等你哦，你别走哦……你不来我不会走的哦……”

　　久而久之，这似乎成为了冰谛一个默认的秘密。季步会容忍周杰川的鸡血行为，周杰川可以对季步没大没小。原因其实——周杰川是季步的——宠物吧。

　　两人单打之后，周杰川会从包里拿出一大瓶可乐猛灌，然后长长嘘出一口气，“运动完喝可乐才最棒啊！”
　　“别喝那么多碳酸饮料，会缺钙的。”
　　“季步，你在关心我啊……哇我好感动，季步你真的在关心我么。”
　　季步立刻后悔刚刚出口的话，“杰川，你有进步。”
　　少年又灌了一大口可乐，咧开嘴笑，“季步你还是在我前面很远很远的位置啊。”
　　“废话。”
　　被季步这样说丝毫不在意，吸吸鼻子，少年睁着湿漉漉闪着热情无敌的眼睛问道，“季步，我有希望追上你么？”
　　“……，”季步一句话堵在胸口，照平日肯定就回嘴过去，可是在此时他忽然不忍心说了，故作整理包囊，避开了杰川太坦诚无害的眼光，“我先走了，——对了，杰川，我跟教练说了，以你的水平，可以参加下星期的排位赛，你准备一下。”
　　走出球场，季步还能听到里边传出的欢呼声。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少年蒙着头在里边一阵疯跑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在打青学的前一晚，周杰川再次拖着季步做附加练习。季步留下来，可是等了整整半个小时都是周杰川的兴奋演讲：“季步我明天对手是不是周助啊？那个天才周助，真的是周助啊？我太激动了怎么办？我都睡不着了，季步，周助诶对手是周助啊……天哪我真的要跟周助对打了！季步，你说是你厉害还是周助厉害啊……啊？你厉害还是周助厉害？……”
　　季步越听眉毛扬得越高，最后忍无可忍站起来，“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还打不打？别浪费本大爷的时间……”
　　“诶诶诶……”周杰川一手拉住季步，“季步别走嘛。”
　　“我可没时间听你一直周助周助周助的。”
　　“我……季步……我，”少年的头越来越低，嚅嗫道，“我就想说，如果周助跟你一样厉害，我打败他了，是不是就离你更近一点了？”
　　季步的眉毛一下子扬到刘海里看不到了。

　　那天打完之后，周杰川依旧躺在地上气喘如牛装尸体，季步把他的包丢过去，结果他摸索了一阵又哀嚎，“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啊！我的可乐忘记带了，季步我可乐不见了！”
　　“管我屁事啊。”
　　“季步……”周杰川又把尾音拖得老长老长，于是季步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季步你请我喝可乐好不好……好不好嘛……你从来都没有请我吃过东西诶……就一杯可乐好不好……我们去门口的快餐店坐一会儿嘛我请你吃汉堡……你请我喝一杯可乐嘛……”
　　“我拒绝。”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季步，季步你请我嘛请我嘛请我嘛。”
　　季步不理周杰川的无理取闹，走过去，那少年还躺在地上耍无赖，头发被汗水浸湿全部黏附在额头上，傍晚的夜色里一双眼睛亮得过分，季步说，“杰川，你什么时候打赢了我，我就请你。”
　　“哇！”周杰川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兴奋道，“真的？这可是你的啊季步你别蒙我啊，我记得了啊季步！”
　　“是啦是啦。”

　　之后的那一天，冰谛却在季步意料之外的输给了青学，说不郁闷是假的。坐在回去的巴士上，整个队伍都死气沉沉，阿皓坐在最后一排骂骂咧咧，就连周杰川都忽然沉默了。季步的心情更糟糕了。
　　傍晚的时候，季步一个人站在球场上，就听到背后有人走近，一回头，只看到周杰川像小狗似的睁着小心翼翼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小声说，“季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没有。”
　　“明明就有，我看你一路回来都没说话。”
　　“你不也没说，看你跟周助打球的时候倒说的欢。”
　　“不是啦！那是因为周助真的很厉害啊，你看他那个球，哇塞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是怎么打的，太厉害了季步，……呃，季步，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嘛……”再小心翼翼的凑近，低着头蹭季步，“别不开心啊季步，我不说话是因为……我怕你生气嘛。你知道啊，我平时一说话你就捂脸……我想……”
　　季步看着他暗想，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哪，季步，我唱首歌给你听啊。”鸡血少年倒退一步，做了一个奥特曼的标准动作，然后，开场——《不怕不怕》。（有兴趣的童鞋请搜索秦炎仕童鞋的经典作品）
　　这个时候，季步听到整个球场方圆500里内所有长着耳朵的蛇虫鼠蚁飞禽走兽等等动物惊慌撤离的声音。他忍不住叫道，“……杰川，可以了……”
　　周杰川还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被打断的一脸不悦，“可以了？季步？好听不好听？这个歌我练了很久哦就想什么时候给你听……”
　　“真的……可以了。”季步看着周杰川兴奋的红扑扑的脸，闪烁着异样热情眼神的眼睛，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走吧走吧，我没不开心。”
　　“哦……”又拖着长长的尾音，周杰川一蹦一跳笑得一脸无辜又无耻地跟在后面。

　　后来的日子，周杰川还是求着绕着季步教他迈向破灭的回旋曲。虽然随着他球技的进步，季步觉得如果他不抽风的话，即使没有回旋曲这个技术，依然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选手。

　　在季步大四毕业的那一天，周杰川一整天都几乎是哭丧着一张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谁看了都难受。他在散伙饭上拖着季步的袖子说，“季步来一下啦。”
　　季步皱了皱眉，还是跟着他一路走到了篮球场上。
　　周杰川瘪瘪嘴，吸了一下鼻子，递给季步一个球拍说，“陪我打最后一场吧。”
　　季步认命地叹了口气，准备发球。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周杰川踏出一步起跳，居然打了一个漂亮的迈向破灭的回旋曲。
　　季步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周杰川落地，立刻咧开嘴，屁颠屁颠跑到前面，双手搭在拦网上笑道，“季步你看，我学会了哦，我赢了，季步你看到没啊。”
　　“看到了。”
　　季步忽然觉得周杰川脸上熟悉到不行的笑容有点伤感，不忍再看下去，“杰川，我走了。”

　　“喂，季步，等一下！”周杰川又急忙叫出声来。
　　季步转过身，少年撑着拦网，支起身体努力想要看清季步在不远前方的样子，分辨他脸上不可捉摸的表情，他努力的用最笨拙的方式撑开笑容，“喂——你还欠我一杯可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