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医师》青天收雨

26、英裔事务司卧底卑微的吻手礼

　　莫斯科冬宫的音乐厅金碧辉煌。在2999年的圣诞夜里，多方贵宾相聚一堂。
　　来自西伯利亚的顶尖交响乐团正在演出。身着华服的贵族们坐在二层，欣赏歌舞。钢琴与小提琴绝妙地纠缠。
　　爱比斯家族的路西斐尔小姐手拿一把羽毛扇，白色蕾丝手套，小而精致的礼帽下端缀有白色(he xie)网纱，娇小白皙的脸庞被若隐若现地遮住半边，更加高贵冷艳。她收敛下巴，嘴唇鲜红欲滴。
　　中途门开了，进来一个青年。淡金色的头发闪烁光泽，摘下帽子彬彬有礼地鞠躬，露出一张英俊且温柔的脸。
　　“亚瑟·怀特。幸会路西斐尔小姐。”
　　他微笑低头，鞠躬。
　　路西斐尔点头，抿唇看他，冷淡点头。
　　“你迟到了。”
　　“抱歉。路西斐尔小姐。一点点事耽误了。”他弯腰，坐在她身旁。
　　“圣基督医院里有什么事？我记得你是密码研究员，怀特。”路西斐尔皱眉。声音冰冷。
　　“朋友身体不适，住院休养。”亚瑟点头，微笑伸出手，“可以请爱比斯家族的路西斐尔跳一支舞吗。”
　　路西菲尔浅褐色的眼珠美丽冰冷，她看着他，伸出手，接受英裔国际事务司卧底卑微的吻手礼。“当然可以。”

　　“亚瑟长官。”音乐厅里的宾客对金发青年点头示意。

　　自卧底任务结束以来，亚瑟·怀特被认命为高级军官，重新收获清白的高贵身份，但从此以后作为代价，他也不能再作为密码研究员自称了。密码破译，这项带给这位天才所有荣誉与肮脏的工作，如今那只能被称作他的“爱好”。

　　金发青年与美丽高傲的贵族小姐漫步舞池。

　　“我听说你跟一个出身德三区的机器医师走得很近。”她冷冰冰开口。

　　“我卧底就是为了她。海瑟薇医师。”

　　“你爱她吗？”贵族小姐锯傲地收紧下巴，语气不善，露出一个危险的信号。“亚瑟·怀特。你爱她吗？”
　　“我不爱她。”金发青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嘴角带有一丝淡漠的笑容，他的声音柔和，“她也不爱我。”

　　“我尊贵的路西斐尔小姐，如果您想听。我可以把这几年经历都讲述给您。身为伟大的帝国医师，海瑟薇医师是多么地冷漠无情。她的双手满是无辜者的鲜血。她背叛过所有信任过她的人。”他淡淡微笑。

　　“真是肮脏。”路西菲尔拧起好看的细眉，手帕掩口冷冷说道。“亚瑟，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英国？”

　　“一切听从您的指示。”亚瑟微笑，叹气，“不知道我的父母还记不记得我。毕竟我那么小就离开了他们。”

　　“你比以前好看多了。”路西斐尔板着脸，端起葡萄酒高酒杯，眯起淡褐色的眼珠，“亚瑟。你的功绩名垂青史。”

　　小提琴优雅演奏，大厅穹顶巨大的枝形吊灯仿佛硕大的花朵，到处金光闪闪，纸醉金迷。他们相拥着，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暖融融炉火，空气中有微甜的果酒芳香。一曲接着一曲，永不停歇。

　　“亚瑟长官。”
　　侍卫下属快步走来。亚瑟抱歉地笑笑，暂时放下了路西菲尔的手，抬头平静道，“怎么了？”

　　“亚瑟长官。圣基督医院刚刚发来消息。顶层03病房里空无一人。”下属有一丝慌张。虽然这位新上任的亚瑟长官有一张如同他金色头发般温柔英俊的脸，然而他的笑容总是很疏离。他曾经的同事回忆过，那时他不是这样的，甚至会开一些恶劣而欠打的玩笑，热衷于惹恼后安慰他那个脾气古怪的情人。一切尘埃落定后，这位前任卧底时常陷入沉默。
　　今天有重要的舞会，金发青年终于正式着装，带着轻松的笑容出席。下属心中不安，接到圣基督医院的电话时，正在静心休养的前任帝国医师已经消失。病房里窗户敞开。前夜下了一夜小雪，窗台上飘落了一层白雪。房间里暖融融的炉火浸在冷风中，清晨护士推开门，一脚踏进寒冷的房间里，吓了一跳。眯起眼睛环顾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上的锁被损坏，床单做的绳索从窗台上垂下，窗台的落雪有几个模糊的印痕。病人在昨夜逃跑了。

　　“亚瑟长官，海瑟薇医师昨天夜里逃跑了。”下属对自己即将收到的惩罚忧心忡忡。毕竟亚瑟·怀特对这位机器医师的病情似乎十分关注，并一直将她囚禁在圣基督医院。
　　他是这样说的，“把门窗锁好。海瑟薇医师需要充足的休息。”
　　“海瑟薇小姐让我告诉你。如果她再不能走出去，会死在这里的。”
　　“那就死好了。没有我的命令，她一辈子也无法离开一步。”金发青年对着镜子整理白衬衫领口，平静点头。

　　而如今他皱起眉头，顿了顿，“逃跑了？怎么逃跑的？”
　　“昨天夜里，从窗户逃跑的。拿一箱金币收买了一名护士，买了一把锥子，弄坏窗锁。”
　　“逃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下属瑟瑟发抖。

　　“怎么了？”与旁人正在谈话的贵族小姐终于觉察到有些不对。一直微笑的金发青年此时抿了抿嘴唇。

　　“我的仇人跑了。但不要着急。”他摇头。“她会回来的。”

　　“去找她。”他对下属点头，声音冰冷。“她能跑到哪里去？她无家可归。”

　　“好的。”下属连连点头。在亚瑟骤然冷却的声音里，迅速转身抬脚，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对了。亚瑟长官。伍德上司让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一列火车在凌晨开走了。从莫斯科总站。”下属补充道。
　　“火车？”亚瑟皱眉，“我怎么知道。”

　　“凌晨离开火车站。列车里面好像没人。伍德上司让我询问你，是否总控制站的机器计算出现了错误。”
　　“我不知道。”亚瑟摇头。
　　下属点头，转身离去。

　　“等等。”

　　下属走的已经远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路西斐尔扭头看他。

　　“等等。”金发的军装青年忽然大声说。人群瞬间静了下来。只有音乐仍然安详流淌。

　　“列车开向哪里？”亚瑟大步走开，拨开人群的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辆列车将开向哪里？”

　　“不知道。”下属受到了惊吓，瑟瑟发抖道，“大概真的是机器出了故障，雷达被屏蔽了。只能在最初几秒显示的地图里看到残影。一路向西。很快就消失了。”

　　亚瑟眯了眯眼，紧紧抿唇，“莫斯科实验室。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什么？”
　　“莫斯科实验室，有没有少东西！”
　　“…………还没有搜查过。请长官放心，在下立即前去搜查！”

　　金碧辉煌的音乐厅，城堡的黑色尖顶高耸入云。巨大的枝形吊灯下，金发青年微微低头站在原地。周围的人不安地绕开他，留他一个人有些滑稽地站在一个空荡荡的圆圈里。
　　深灰色军服衣领有十字架吊扣，他的脸色苍白，睁着那双大海般的蓝眼睛。然后他松开了手。
　　高脚杯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