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三千里》风喃

2、2

　　圆信猛地抬起头看向闯进来的缅甸男人，他的声音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扎沙，我让你向先生说的……” “这是老板的意思，“扎沙打断了圆信的话，仍然看着林渊。 林渊偏过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现在在这里谈吗？“他的英语咬字清楚，像是怕那个扎沙听不懂。 “当然不，今天傍晚我会来这里接您。“ “但在开始合作之前，我希望我们在一些方面可以达成一致，扎沙先生。“林渊又摆出了一贯的微笑，”我得先看到诚意，作为一个商人。“ “作为诚意，您可以提出要求，林先生。我的老板这样叮嘱过我。“ “国际惯例，NO □□。“ 扎沙抬起手示意他稍等一下，拨了一个电话，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就挂了，“林先生，我代表老板答应您的要求。请法师好好招待林先生。“他说完就离开了。 方翊南抬了抬下巴，“现在怎么说？“ 圆信定了定心神，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请林先生先回去休息吧。惊扰到您用餐了。” 林渊点了点头，向外走去。方翊南低笑了一声：“看来这佛光普照的地方，仍旧有驱不了的邪念，除不尽的欲望啊。“ 几个小沙弥跑进后殿，又跑了出去狼狈地呕吐了一阵，花了很久才把尸体弄出去，清理了后殿。到底没有葬在寺里，抬着尸体跑了很远才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 林渊刚回到屋子里，就听到敲门声，狠狠地磨了磨牙才喊了一声请进，方翊南就推门进来了。 林渊从写字台前抽了张椅子，“方先生请坐。“ 方翊南坐下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管标满英文的药膏，递给林渊，“昨天是我莽撞了，伤了林先生，我很抱歉。这个药膏很好用，应该不会留疤。“ “别先生先生地叫了，我叫林渊。双木林，深渊的渊。方队心中有原则道义，不必道歉。这与这个药，我还真不想在脸上留条疤，谢谢方队了。“ 方翊南点点头，“林渊。”他转头看到了架子上正在晾干的画卷，“我可以看一看吗？” “当然。”林渊从架子上去下画卷，放到写字台上。那正是他昨日画的那一幅罂粟。 方翊南细细地看过那幅色彩极为艳丽的画，“这样肮脏的东西，竟也被你用水墨画出了几分大气。” 林渊开始配合他的商业互吹，“方队过誉了。胡乱涂鸦罢了。” 方翊南抬头看着他，“这样的丹青之技，是该用来画牡丹的。” “牡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花开时节动京城。是该开在繁华洛阳的，方队忘了，缅北，开不出的。” 林渊并不看方翊南，只是笑着一边说着话，一边重新把画放到架子上。方翊南等林渊收拾好了，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半袋白色的晶状物。 “那药虽好，但刺激性很大，这疼痛怕是难忍，用这个会好很多。但这个是新研发出来的产品，药性烈，若要使用，还需小心斟酌用量。” 林渊并不结果那袋子，只是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我身子骨弱，伤风感冒用药尚需谨慎，这样烈性的药怕是用不来，谢谢方队好意了。” 方翊南笑了一下，把东西又收回口袋，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又顿住脚步，轻声道：“缅甸人好客，林渊，若是身体不好，入口的东西，多留意。” 方翊南走出去带上门。 门内门外的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我没有安排。”林羡鱼有些惊讶，“我北上协查，不在西南，你的材料应该是到我那里之后直接转到了十一处，我不太清楚。” “那应该是他们安排的。” “你的东西一向是由我处理的，但这次我都不知道就直接转走了。内部网是加密的，可谁知道是谁转的转给谁了，我回去看一看，你还是…….” “万事小心。我知道。“ “啧。知道也得做到好吧。”林羡鱼明显不满意林渊这种敷衍的态度，“再过几天我会入缅。药快吃完了吧？” “这事不急。最近过得还不错，吃嘛嘛香。” “我信你才有鬼嘞。要真是听你的一天到晚不急不急，到缅的时候你怕是都凉了。“ 林渊笑了，“行，来，恭候着您呢。” 文攸生抱着笔电到了方翊南的房间。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阵之后把电脑递给方翊南，方翊南上下翻腾了一下电脑，“又出新款了？” “你悠着点，你这拿的我两个月工资呢。” 方翊南打开电脑扫了一眼就笑了，“终于被你给摸着了。” “就咱眼皮子底下，惭愧。”文攸生挑了挑眉，“深山老林里芝麻大点的地方，给他们反了天了。” “走吧，通知一下，今晚去端了它。” 傍晚。 林渊被蒙上了眼睛，跟着扎沙上了一辆比他第一次来时稍微好点的军用卡车。 车子开得颠簸，林渊却坐得稳稳当当，扎沙一直盯着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中国青年，却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紧张。 车子停在一处喧闹繁华之地。林渊被扎沙扶下车，解下蒙眼的黑布，笑了，“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来这里不需要偷偷摸摸地了。” 这是缅甸久负盛名的赌城“佤宛”，总部在仰光，分部遍及全缅，就连这样又小又破的塔陀镇都有一个金碧辉煌的分店。 林渊跟着扎沙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浓妆的小姐端着酒杯过来，林渊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扎沙，微笑着拒绝了。 赌城内部的通道设计复杂，绕了很久才走到一扇规格明显不一样的大门前，扎沙敲了敲门，得了允准，推开那门，“林先生到了。” 一个棕色头发的白人翘着腿坐在昂贵的红木椅上，褐色的眼睛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林渊，三秒之后站起来，“林先生，久仰。” 文攸生推门进去时，方翊南正在装他那把Chey Tac.他抬起头，“走了？” “嗯。都准备好了。” “出发吧，早干完活早收工。” 穿着作战服的雇佣兵们借着暮色进了后山，很快就隐入树林之间。 林渊坐在那白人对面，等着他开口。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施莱恩。”这位外国先生的中文比圆信法师还不如，“是缅北最大的玉石供应商，’佤宛’的合伙人。” “不用照顾我，您可以说英文。” “那真是太感谢了。”施莱恩看上去很高兴，“愿上帝保佑，可以和林先生合作愉快。” “中缅两边的玉石我都有点门路，希望可以为您效劳。“ “明人不说暗话。”施莱恩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又一批玉石我囤积在手里有些日子了，一直也没有机会出手，上帝保佑，扎沙和我说遇到了林先生，还请林先生帮忙，把这批货收走吧。” 林渊显得有些为难，“我这次来缅有段时间了，该采买的也采买得差不多了，不准备再收了。” “林先生不熟也没关系，只需要林先生回国的时候带上就行。” “这倒可以。”林渊点点头，‘我这几天刚好有几个一块做玉石生意的朋友要回国，我跟他们一起走，您把货交给我就行，保准一块也丢不了。“ “林先生。“施莱恩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但马上又被他强压下去了，“既然请你来了，大家心里应该都是清楚的，便不用再拐弯抹角了吧。” 林渊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头，这个外国佬，明显和之前的不是一个段位啊。 “对表。二十一点三十九分。” 文攸生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图，“这地儿不大，本来也就五六十个人的样子，前几个礼拜可能是内部火并了，跑了一半到缅南去，剩下大概二十来个处理人和白粉。难度不算太大。” 方翊南开始分任务，“两边是塔楼，上边的全交给淮阳。宋词和季戈直接正面进，我和鹤澜从西边，人和东西都在西边，我们尽量把他们往东边赶，西边就交给技术员同志负责了。” “声儿别弄太大，手雷什么的都交给淮阳，免得个别同志控制不住他寄几。“方翊南看了一眼被季戈捂住嘴的宋词，笑，”爆破手同志带俩还是可以的，毕竟是你吃饭家伙。” “动作越快越好，免得寺里那个起疑心。” “中国对一些方面的禁止力度很大，全世界都知道。这样和送死一样的行为，我认为不太值得。” “我听我的中国朋友们说，“施莱恩盯着林渊，”在中国，初级教育学校就会教授思想品德学科，怎么林先生，接受了这么多年教育，还是以身试法？“ “我也想知道，非洲那么宽松的地方你们不去，为什么一个个的偏偏要跑到中国来？”林渊摆摆手止住了施莱恩要说的话，“人为财死我知道，可这两年行情不一样了，中国强大了，罚得是越来越重，把控得越来越严，一大批的警察，军队每天盯死了西南特区，连只苍蝇也不敢乱飞。钱我是赚够了，还想留一条命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