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有故人不可期》远山和叶

1、小哑巴。小哑巴?

　　司马芳菲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热闹的集市上，准确地说，是在乞丐堆里。他不像其他乞丐那样卖力叫喊，甚至连头也不抬一下，静静地盘坐在角落里，面前放了一只缺了一角的破碗，碗里有几个零星的铜板。在一排乞丐的映衬下他似乎傻地可怜，但要是仔细瞧，却发现他的收入最多。人们嫌弃地躲过一个个卖惨的乞丐，然后把铜板放进他的碗。司马芳菲在树下等下人抬轿来等了有一会了，她看对面街上的乞丐也有一会了，越看她越觉得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才如此特立独行地要饭她支开随身的丫鬟，径直走到他面前。旁边的乞丐见到她走来卖惨的声音更大了，但他却始终头也不抬。“喂”她喊他一声，他这才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让人感觉很舒服的脸，和她相仿年龄的脸，却有着一双与年龄不相称的眼睛，平静地可怕。“要钱吗？”芳菲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块银子，笑眯眯地问道。他没说话，看着她点了点头。
　　“要钱啊。”她手里把玩着银子，语气让人猜不透。“我还以为你不是要钱的是打坐练功的呢。”她调侃道。他也不笑，只是看着她。芳菲轻笑了一下，把手中的银子放进了他的破碗里，然后当着他的面拿走了碗里其余的碎铜板，美其名曰：找钱。他没有阻拦，然后目送她离开。
　　如今世事纷乱，姑苏城里也是争纷不断。乞丐她见的多了，只是像他这样的乞丐，还真是罕见。

　　这是司马芳菲第二次见到他了，那个瘦瘦小小的乞丐，他看起来似乎比上一次还要再脏一点。在一群壮实的大汉中间像个异类般存在，可他看起来却是神色坦然，沉静如水的目光对上她玩味的眼睛，稍一停顿，然后移开。
　　这司马府每月固定的习俗，由于家族庞大加上府内人员流动大，每月的中旬府里会买一些人来当府里的劳役，分配给各个主子使用。芳菲从前是不参加这种事情的，奈何实在闲得无聊，这才来参与。
　　世界这么小啊，那个乞丐，竟然到司马府要饭来了啊。
　　在夕阳的余晖里，芳菲在红漆的柱子上，懒懒地摇着团扇，微微眯起了狐狸般的眼睛。“张嬷嬷，角落里的那个脏乞丐，留给我吧。”说罢她朝着正在忙着挑人的张嬷嬷璨然一笑，脸上写满了真诚。张嬷嬷在七月的酷暑里打了个寒颤。人人皆知司马家的大小姐司马芳菲不是个好惹的主，会武功，善制毒，曾经在众人面前面不改色地掰断了一名企图轻薄她的壮汉的十根手指，在此期间还悄无声息地下了一味无药可解的剧毒。仗着司马家族在姑苏城里的强大势利横行霸道，在一片阿谀奉承里倒也活得自在。张嬷嬷看着笑靥如花的大小姐，虽知这样挑自己房里的人不合规矩，但这些人是花低价从黑市上买来的奴隶，为了一个卑贱的乞丐惹怒大小姐，这事怎么想也不划算，于是只得点点头应允。
　　芳菲的如意算盘落实了后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她缓步走到他面前，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起来。脏兮兮的肤色，蓬乱的头发，都是补丁的烂衣衫，穿着打扮都是街头乞丐的标准配置，唯一不寻常的是他的一双眼睛。迎着她审视的目光，毫无躲闪之意，平静又幽深，像是寒潭般不见底，看向人时，似乎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叫什么名字”他看着她，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大小姐，这个小乞丐是个哑巴。”张嬷嬷在一旁小声解释道。“哦哑巴”芳菲看着他，挑了挑眉。
　　“张嬷嬷，是他亲口告诉你他是哑巴吗？”芳菲盯着他的眼睛，却在和张嬷嬷说话。“啊”张嬷嬷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摇了摇头。“那就有待考证了。”芳菲手中的扇子轻碰着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她一直觉得这个人绝非常人，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他又处处得体毫无破绽，这更印证了她的想法。气氛僵持不前，在张嬷嬷欲开口打破僵局时芳菲忽然噗嗤一下笑了，“我开玩笑呢!”她笑着解释道，众人听罢也附和着笑了起来。这期间有一个人一直没有笑，甚至没有扯动一下嘴角。那个人，就是她眼前的，那个所谓的，小哑巴。
　　哑巴是吗？芳菲想着，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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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第一次开文，这个构思提笔写过几十次，但都半途而废。文笔不足之处还请各位海涵，烦请各位多提意见。希望这一次的小哑巴，是司马芳菲的，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