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初恋》鹤王

1、1、一见钟脸

　　房直恋爱了。
　　在距上段恋情结束、了三年后的今天，在学校的课堂上，他恋爱了。
　　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
　　一个老男人。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男人，清醒的意识到这件事是在他高中一年级，初恋的对象是当时年级里的“人气巨星”。可能因为自小父母就离了婚各自在国外没人管他，唯一相依为命的姥姥也在高中时去世，所以没有要向父母出柜的精神负担，他没有纠结就接受了自己是gay这个事实。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老男人。
　　秦湃，那个老男人的名字。年龄最多也就四十四、五的样子吧。
　　“喂，房直，在这。”室友苏越在食堂进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边喊他。
　　端着买好的饭走过去，苏越正唾沫星子横飞跟隔壁宿舍的师兄王宇杰谈论下半年选导师的问题。临近专业选择方向，最近大家的心思都在这。房直没有马上参与他们的对话，自己闷头吃饭。
　　“现在最赚钱的是整形外科，就是以后去路有些窄……”
　　“我看骨科也不错，又是主流。我力气大。师兄，贺正明对自己的学生怎么样，毕业会直留自己科室吗？”苏越开始细数骨科科主任贺正明的种种科研伟绩。
　　房直夹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脑海中却不断想着秦湃的模样。就是这样想着，他的心都怦怦直跳。
　　他没想到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么符合他审美的男人，就连那低沉的声音都可以让他瞬间高潮。
　　他真的是对秦湃一见钟脸了。
　　“诶，你这是着急回去打游戏吗？这么长时间光吃饭也不说话，有什么打算？”
　　被师兄手肘一怼，房直抬起头。
　　“普外科吧。”
　　“诶？你不是不想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科室吗。”
　　“今天这节课听得明白。”房直眼皮没抬，夹了一筷子白米饭放进嘴里。
　　“明白？大兄die你没搞错吧？”苏越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我靠今天这课，这老师一上来就点名，没到的还统统不让进教室……这一学期了也没遇到一个这样的。”
　　房直没理他此刻正在高涨的个人恩怨，他知道苏越和很多迟到的学生被关在教室外整整一节课，还被扣了平时成绩。
　　“这谁啊？”王宇杰问。
　　“好像是姓秦。”
　　“普外的秦……哦，秦湃啊。”
　　“好像是这名字。对，他还把名字写在了黑板上，真特么够自恋的。”
　　王宇杰跟苏越一问一答，房直只默默听着。
　　“他很厉害的。”
　　听到王宇杰这句话，房直掀起了眼皮，“他是博导吗？”
　　王宇杰摇头。
　　苏越笑，“那厉害个鸟屁。”
　　“他厉害的地方不在这块。”王宇杰说，“我也是听他们说的，这个秦主任家世煊赫，家里是做大生意的，他在这当大夫纯粹业余爱好。”
　　难怪会有那样的气质。房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第一眼看见秦湃会有那样的感觉——博雅深沉的气质中藏有一丝戾气。原来不是错觉，是真的。
　　房直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留门啊——”掀开食堂门帘，苏越最后的喊声被挡在了里面。
　　其实只是暗恋而已，还以为能成真的吗。分明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何况对人家的个人生活一无所知。人活着大部分想法都只是做白日梦而已。房直摇了摇头，嘲笑自己居然当了真。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期末考试结束。三天假期过后，大家开始了真正的临床实习生涯。
　　一早不到七点半，系里几十号同学在医院教学楼大厅集合。各班的班长念名单进行实习分组。场面一度混乱。
　　房直看着传阅过来的名单，自己在……拼命往后翻着，外科A、B、C组……没有，自己没有被分到秦湃的组里。房直攥着名单，心里有些乱。本来也是，撞大运而已，怎么可能运气那么好会再遇到。
　　“我擦嘞！！什么玩儿。”老远就传来苏越叫嚷的声音。
　　房直走过去，“怎么了？”
　　“怎么这么倒霉，把我分到他手底下。”苏越用手指戳着名单上的名字。
　　房直顺着看去，两个字猛的戳在他心上——秦湃。
　　“我跟你换吧。我去跟带教老师说。”轻描淡写的语气，“正好我先去骨科，跟贺正明组的齐主任。你不是想选贺主任当硕导么。”
　　“兄弟！”苏越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真是太特么仗义了！”房直的身子被他的力气带的有些歪，苏越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继续搂着他说：“但是……兄弟你别后悔啊，我听说他这人对学生可苛刻了，以前轮过他组的实习生简直是生不如死。兄弟……”
　　“没关系。”房直轻笑，“反正我对普外感兴趣。”
　　闹哄哄分完组后已经八点了，大家三两成组跟着几个大科的带教老师前往自己所属的病区。
　　房直跟另外两个同学来到了第一住院部15楼普外科第一、二病区外。
　　普通外科总共分了四个病区，占了两层楼。
　　秦湃是三病区的主管主任，房直跟另外一个也被分到三区的女同学丁小艺一起上到了16楼。
　　“咱找谁啊？”
　　“各自的带组主任吧。”
　　两个一前一后刚走进办公区，房直就听见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顿时心跳声变成了锤鼓声。
　　再往前走，果然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秦湃正站在交班室门外跟一个看似是患者家属的人说话。那人说着语气愈发激动，“谢谢秦主任，谢谢主任，谢谢您。”
　　“您别客气。有事您就找韩大夫。”
　　见秦湃说完话往这边瞥了一眼，房直屏住呼吸正想喊他“秦主任”，就见秦湃转身进了交班室。早会还没结束。
　　站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交班室的门开了。
　　几个主任走在前面，带着各自的小组紧锣密鼓开始查房。并没有人去注意他们两个新面孔。
　　房直跟丁小艺走到交班室门口，秦湃还在里面跟另外一个年轻大夫说话。
　　“主任，这里还需要一个您的电话号码。”
　　“嗯，156308……”
　　似乎有一瞬间的功夫秦湃往他们的方向留意了一下，房直忙低下头，背过身。秦湃的声音低了下去，但他还是可以听见最后的几个数字，默记下了这个手机号。背着身快速敲进了手机里。
　　“新来的学生？”
　　“是的秦主任。”见人出来了，丁小艺赶紧让路顺便回答。
　　“你们谁是我这组的？”
　　丁小艺见房直发愣，“主任，是他。”手绕后从房直身后碰了下他的胳膊。
　　“是我……秦主任。”
　　“小韩，一会儿查完房带他们在这看看病例。你，明天早上七点到。”
　　等秦湃带着两个大夫走出办公区后，丁小艺低声说：“诶，房直你听见没，他让你七点就到……这是整人吗。刚才他说话时你怎么愣神了？”不管不说话的房直，丁小艺跑了出去，说道：“我先去我那组了。”
　　她跑出去一会儿后，房直才快步上已经开始查房的大队人马。
　　秦湃说话时，他确实愣住了。二十三年了，他的心灵从没有受过这么强烈的冲击，心里有棵树忽然开花了……他恋爱了，单方面的恋爱，已经深深迷恋、无法自拔了。

　　第二天，房直七点就到了。
　　准确的说是六点五十六分，他已经到了办公区外。
　　透过玻璃往里看，冷清的办公区里还没有一个人。办公区的大门用医生的磁扣才能打开。
　　他想找值班大夫借一下磁扣开门，去病区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人。干脆回到办公区外等待。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听见了脚步声。
　　一转身，“秦、秦主任？”
　　秦湃嗯了一声，没多看他一眼。办公区的大门打开了。
　　房直跟了进去。
　　“等了多久？”
　　“就二十多分钟。”
　　“干等着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嗯？”房直抬头看他的背影。
　　“昨天不是在外面记下了我的手机号么。”
　　房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咱们这里七点半交班。”说完，秦湃打开主任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房直一个人进了交班室，找个张椅子慢慢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