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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永宁宫灯火通明,从外面昏暗的天色乍一进来有些刺眼,凤羽宸微眯了一下眼睛,有点诧异未见应进宫向太后拜贺新年的皇室宗亲,甚至连侍从都不见踪影,只有靖安侯低首站在一旁。
      行过礼数后,苏太后向跟着进来的常荣一挥手,“你去外殿候传吧。”
      老太监躬身告退。凤羽宸愈发不解,正想询问,苏太后已开口,却是对靖安侯说道:“你将方才所奏之事向陛下禀明。”
      想是太后遣散了他人,凤羽宸压下问话,静立等待,靖安侯拱手一揖,语出惊人,“陛下,静王凤惟卿意欲谋反!”
      凤羽宸怔了怔,道:“这又是哪里来的流言蜚语。”真不明白怎么总有生事者针对那人,大过年都让人不得安宁。
      “非是流言,因昨夜太傅梁昀睿遇刺便是凤惟卿主使,他谋害朝臣,居心叵测,纵无谋反之实,亦不可不防。”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凤羽宸问道:“你有何凭据说梁太傅是凤惟卿所害?”
      “梁昀睿遇害之地正是臣府邸外,是以臣先一步在现场发现了一样东西,”靖安侯从袖中取出一朵白梅,接道:“静王府特有的‘絮白’梅花。”
      凤羽宸接过他手中的花朵,本应洁白无瑕的花瓣上多了几片褐色血迹,他思索一下,“梁太傅是凤惟卿的授业之师,他为何如此?‘絮白’虽不多见,可也不是静王府独有,况且,梁太傅恰好在靖安侯府外遇害,不免耐人寻味。”
      靖安侯又一拱手,“陛下圣明,所以这并非‘恰好’,而是凤惟卿有意为之,静王府的特种白梅闻名凤京,他这般做法意为示威。”
      这是什么道理?凤羽宸不明其意,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凤惟卿曾经密查不利于他的言论来源,数日前,梁昀睿向陛下上疏劝谏朝政不可过于依赖一人,免使别有用心之人弄权只手遮天,这份密折被凤惟卿所见,因此惹来杀身之祸,梁昀睿之死既为铲除异己亦为威慑陛下及与他作对的朝臣。”
      “你怎知凤惟卿必定看过那份密折?”
      靖安侯沉默一下,瞥向苏太后一眼,才道:“昨日巳时三刻凤惟卿至朝阳殿,陛下外出未归,梁昀睿的折子便是放在御案上。”
      凤羽宸没有忽略这个细微动作,他看了一眼苏太后,复又垂眸看着染了血的梅花,道:“你们对朝阳殿的事倒是了如指掌啊。”他语音平缓,辨不出情绪。
      一直未出声的苏太后开口道:“宫中多事,哀家不得不以陛下安全为重。”
      她身为太后自有考量,凤羽宸对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心存反感,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对靖安侯说道:“即便凤惟卿见到过这份折子也不能证明什么,仅凭推断定论未免过于轻率。”
      靖安侯略为躬身,“仅是这件事臣亦不敢冒失上奏,另有一事足以证明凤惟卿密谋夺位已久。”
      凤羽宸眼睫微沉,“何事?”
      “凤惟卿一直声称行刺陛下的幕后主使者无迹可寻,实则秘营已查知会晤杀手之人持静王府令牌,他瞒而不报,几次三番遣人谋刺,意图昭然若揭。”
      凤羽宸轻吁一口气,思绪纷杂,似是想到许多,可又什么都捕捉不到,想了一会,他道:“秘营中也有你们的眼线么。”
      他说“你们”无疑将太后列在其中,苏太后眉心轻蹙,终是隐忍未语,靖安侯不作解释,继续道:“禁军防范森严,更有秘营暗卫,若无内应怎至于屡次任由杀手出入毫不察觉,神殿中那名刺客离去时曾言‘凤惟卿,你百般算计,可惜终究棋差一着’,这番话暧昧不明,显然一切皆在凤惟卿掌握之中。”
      往事倏隐倏现,留在记忆中的却都是那人的回护及关怀,凤羽宸摇头,“他要是有意谋刺又何必次次护着朕。”
      靖安侯不以为然地道:“他身为日隐,总得做做样子,这失职之罪可大可小。”
      凤羽宸有心说出凤惟卿身中“牵机”之事,隐约又觉得不妥,他也不想多说什么,简单地道:“这件事朕会查明。”虽然靖安侯所言貌似有理有据,他仍不愿就此怀疑那人,宁可相信这些事另有原因。
      见他不甚在意的态度,苏太后轻轻一叹,忽问:“陛下可还记得先帝遗命?”
      凤羽宸微感意外,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道:“不记得。”
      苏太后亦知他全然忘却了从前的事,缓缓说道:“先帝年逾四十方得一子,万分欣喜,才过满月便要立为太子,依照我朝祖制,储君的册立或废黜皆需举行祭礼祈求凤神喻示,不料星隐易霜华占得的卦象竟是‘双曜夺宫,江山易主’,为此立储一事迟迟未决,直至十年后后宫再无所出,先帝才不得不做出决定,并在传位时将此事告知你及梁昀睿,密嘱我们三人切记慎防太微有变。”说到最后一句,她看着凤羽宸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意味。
      凤羽宸自然明白她说的是命属太微星的那个人,这事竟也牵扯上梁昀睿,不难想到他的死因怕是又添了一笔。他莫名地觉得荒谬,难道自己真的命中注定会是亡国之君?或是一个人的命运仅取决于一个名字一个身份……
      收敛心神,对上苏太后仍注视着他的目光,暗叹一口气,问道:“太后的意思是——”
      “陛下应知‘先发制人,后发则制于人’这个道理。”无波无澜的语音仿如谈论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凤羽宸倏觉一丝寒意,这温和端庄的面容后隐藏着怎样的心机……
      他直觉地排斥苏太后认定了凤惟卿谋反,不自觉地声音渐冷,“情形未明,轻作论断怕有不妥。”
      “宗人府自会查得清清楚楚,哀家亦希望能够证实惟卿的清白。”和缓的言语却有不容转圜的坚决。
      凤羽宸微微一怔,“太后有何打算?”
      “永宁宫内外已布置了人手,待惟卿前来拜贺时,陛下趁其不备先将他制住再行彻查,当可万无一失。”说着将桌上放冷了的一盏茶轻轻向前一推。
      这算什么,演戏么……无比熟悉的情节出现在眼前,凤羽宸蓦地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抑住更甚的荒谬感,不禁皱眉,“这未免太过——”
      不出意料的反应,苏太后截断了他的反对,“哀家知你信任惟卿,不过事关社稷安危,如有差错后果不堪设想,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凤羽宸冷声道:“若是朕不同意呢?”
      苏太后脸色稍沉,“陛下应以大局为重。
      靖安侯见势忙上前劝道:“陛下,目前朝野形势扑朔迷离,若能藉此引得作乱者有所动作也好,终归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凤羽宸悚然一惊,才明白这计划另有将凤惟卿作为诱饵之意,他若是被人构陷,局势变化确有可能使幕后人明朗化,可是,他无法想象任何一种结果。
      他轻轻地道:“若惟卿真是天命所归,太后岂不是逆天而行?”他就事论事,全无当事人的自觉,苏太后却已变了脸色,“陛下慎言!”
      目光相对,凤羽宸第一次认识到处于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的人同样有着不由自主的事,棋局已定,他根本别无选择。
      默然中,一名太监尖细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太后,静王求见。”

      新年拜礼自有规矩,不像平时可以减免,凤羽宸端坐看着凤惟卿伏身叩拜,随着他的动作几丝墨发滑落身前,衬得苍白容色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愈发刺眼。
      礼毕,苏太后抬了抬手,似无意地瞥向凤羽宸,他却恍如未见,静静望着凤惟卿没有任何动作。
      一时间气氛怪异地沉默,凤惟卿垂手而立,回望凤羽宸的眼神中显出一点疑惑,苏太后无奈开口问道:“惟卿,杀害梁太傅之人可有线索?”
      凤惟卿稍稍低首:“杀手仍是数次行刺陛下的‘影煞’中人,其目的及主使者尚未查明。”
      靖安侯向凤羽宸望了一眼,暗含“果然如此”之色,凤羽宸垂眸若有所思,全然不为所动。
      靖安侯和苏太后交换了一下眼色,冷哼一声,“凤惟卿,你真当陛下和太后可以任意愚弄么。”这本不属于计划中,可是凤羽宸不肯依计行事,苏太后也不便擅自下令,毕竟祖制有规“后宫不得干政”,她只好行应变对策让靖安侯当场质问凤惟卿,反正永宁宫尽在掌控之中。
      凤惟卿诧然,“靖安侯这是何意?”
      靖安侯微眯眼眸盯着他,“你当真不知‘影煞’为何人主使么。”
      凤惟卿不作回答,却道:“我应该知道么。”淡淡的神色不显情绪。
      靖安侯一翻手,“你应当可以解释一下这朵花怎会出现在朱雀大街上。”
      看了一下他手里染血的梅花,凤惟卿答得干脆,“我不知道。”
      靖安侯冷冷一笑,“驱使‘影煞’行刺陛下之人手中的静王府令牌从何而来,你也不知道么。”
      凤惟卿身形轻震,一种可怕的想法涌上心间,他疾问:“你怎知此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靖安侯脸上的冷笑和他祥和的外貌看来很不相符。
      冷眼旁观他们的对话,凤羽宸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像是看一幕戏,不过就算是戏,总有一人会让人牵挂。苏太后的目光再次投来,他抬眸转向凤惟卿,“静王府几时用什么令牌了,朕怎么从未听说过?”
      凤惟卿会意,暗觉好笑,静王府有没有令牌他怎能知道,不过他仅需要一个说辞,再不合理也没人敢深究皇帝陛下的金口玉言。他道:“静王府不曾用过令牌,应是有人存心嫁祸与我。”
      凤羽宸站起身行至凤惟卿身边和他并肩而立,“朕和惟卿必将此事查清,太后请放宽心。”
      苏太后未料到他竟会如此,语声提高了几分,“陛下莫忘记自己的身份。”
      身份?凤羽宸暗叹,他终究是平凡人,学不来冷漠无情的帝王之道,不愿见那双清澈的眼睛染上阴影,更不忍让那般荏弱的身体承受宗人府里的折腾。
      “无论怎样朕一人承担。”温热的手和他相牵,凤羽宸轻轻握住,居然换成那人来暖他,不过心里的担忧却多于喜悦。
      “你承担不起!”苏太后一字字地道。话音未了,一缕指风扫落桌上的茶杯,“啪”一声脆响,数十名侍卫闯入内殿将凤惟卿严密围住。
      极快地捕捉到苏太后望向靖安侯的目光中的惊诧,凤惟卿顺手拉过凤羽宸将他制于身前,右手虚拢在他颈间,沉声道:“任何人不得妄动。”
      凤羽宸本能地想要挣扎反抗,“靖安侯有古怪”一语传入耳中止住了他的动作,视线从地上碎裂的茶杯转到脸色倏变的靖安侯,随即明了这杯子当然不会自己掉下来。
      微烫的指尖捏着喉骨的力道不大,不至于让他难受,甚至不足以产生恐惧,凤羽宸合了合眸,放松身体向后靠进凤惟卿怀里,缕缕气息轻拂颈侧,忽地想到这个姿势近于拥抱,一下子乱了心神,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发觉的苦笑,只要和这人有关的事他的理性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真是不可救药了呢……
      变生顷刻,苏太后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种局面,她惊得倏地起立,“惟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陛下!”
      “形势所迫,惟卿不得已而为,日后定当领罪。”凤惟卿语气恭敬一如从前,可是明显没有放人的意思。
      “你以为今日能够轻易离去么?”靖安侯缓步上前,“即刻俯首认罪,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扫视站立原地的一干侍卫,凤惟卿语声幽然,“恐怕未必有人敢拦我。”
      “弑君谋逆罪当凌迟!”靖安侯已至十步距离。
      “再向前一步这弑君之罪你也脱不了干系。”出言之人并非凤惟卿,而是凤羽宸,他感叹着这个人质真是做得彻底,还得帮忙威胁别人,开口道:“太后——”
      靖安侯陡然扬手一击,强劲掌风迫得凤羽宸呼吸一窒,话语中断,凤惟卿似料到他有此一招,翻手接下一掌之际揽住凤羽宸向后掠出。
      胸口压力一减,泻出一声惊唤,“惟卿!”揽着他的手臂稍紧一下,凤羽宸极力忍住忧急不敢乱动,一颗心仿如跟着身体悬到了半空中。
      掌力一触,靖安侯立知中计,凤惟卿竟然拼着内伤的后果借力一掠数十丈,他才要令侍卫阻截,苏太后疾道:“不可伤及陛下!”
      围着的侍卫被凤羽宸方才一句话摄住,本就心存顾忌,这时有太后谕令,纷纷退开,转瞬间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外殿响起短暂的惊呼声,随后重归寂静,靖安侯没有追出去,即便凤惟卿已受了伤,他有恃无恐,凤羽宸更是一心相护,纵然追上也奈何不得他们。
      苏太后令侍卫退出去,斥道:“你怎可不顾陛下安危擅自出手。”
      靖安侯一挥衣袖,怫然道:“如今陛下已是凤惟卿手中一枚棋子,他怎会轻易舍弃,未能一举制住他,后患无穷。”
      “对陛下还是对苏家?”苏太后忽问了一句,不待靖安侯答话,便接道:“你急于除去惟卿,有几分于公又有几分于私?”虽为问句,却是慨叹,显然她心里清楚。
      “有何不同?”靖安侯的神色恢复如常,“于公于私都是有利无害,你亦不希望陛下受制于人不是么。”
      ***
      掠过重重宫殿,凤惟卿不向宫外去反而来到朝阳殿,引开侍卫翻窗入内,他打开书架后的密道拉着凤羽宸一起进去,阖上暗门并加了一重禁止使其不能再从外面开启,做好这一切,就势靠着墙支撑身体,唇边鲜血涌出,溅落地面。
      壁上的夜明珠映得密道中亮如白昼,鲜红的血怵目惊心。“惟卿!”凤羽宸扶着他慢慢滑落的身体倚墙坐下,“我去叫御医。”说着便要起身。
      “不能出去。”凤惟卿紧扣住他的手腕,勉强开口,几不成声。
      凤羽宸只好依言,让他半躺半靠在怀中,用衣袖拭去淡色唇瓣上的血迹,轻轻搂抱着他,静静地不说也不问。
      紊乱的气血稍缓,呼吸间胸口仍是隐隐闷痛,虽藉着后退之势消减了大部分掌力,可无内力护身的情形下不可避免被震伤了心脉,不过总好过硬拼。凤惟卿勉力稳住气息,“太后发现我们并未离宫,应会想到这条密道,我们要尽快离开。”他试图起身,凤羽宸却不放手,“我抱你吧。”
      微愕看了看他认真的神情,凤惟卿连连摇头,“不用,我能走。”
      “反正没人看见。”柔软的声音听来似有诱哄的意味,凤惟卿无奈地看了他一会,想到接下来说不定会有什么事,少耗费体力也好,轻应一声,“嗯。”
      凤羽宸打横抱起他向前走去,笔直的通道里隔一段便有一颗夜明珠,行进中让人有种重复不前的错觉,仿佛这条路会无止境地延伸下去,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就算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无妨。
      一个字打破了他的幻想,“停。”凤惟卿探身将壁上一个嵌着夜明珠的凤形底座按了一下,左边墙壁一道暗门升起,现出另一条通道。
      “这边?”凤羽宸问道,得到确认,他转入左边的通道,凤惟卿再次按下机关阖上暗门。
      继续前行,凤惟卿这时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语声已不是那么困难,不过依然低弱。
      凤羽宸将永宁宫中的事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他听完后许久才出声,只问:“你信么?”
      “我不知道。”
      凤惟卿的心一沉,便听凤羽宸接着道:“一时之间,我没法判断靖安侯所言有几分真假,不过,如果必须相信一个人的话,我选择你。”
      凤惟卿注视着他的眼睛,发觉里面有种奇怪的随意,好像他决定的不是关乎自身乃至社稷安危的事,不问“为什么”,却问:“若是错了呢?”
      凤羽宸没有直接回答,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道:“反正选择谁都有可能错,最好可以不选,可是身不由己,只能随着心意做了,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他略显迷惘的样子让凤惟卿心中一动,道:“羽宸,我从不曾负你。”
      从未听过他唤自己的名字,这句话似有一份特别的郑重,凤羽宸同样正容道:“惟卿,我也决不负你。”
      犹如誓约的气氛使得两人短暂静默,随后凤惟卿继续道:“我确实隐瞒了令牌一事,是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凤羽宸知他的顾虑,且不说原本的两人关系紧张,仅是朝中这种事引来的纷争都让人难以承受。
      “这件事除了我和凌云之外无人知情,他应不会泄露给靖安侯——”
      “你是说靖安侯就是幕后主使人!?”凤羽宸忽地想到这种可能,一件事如果没有人泄密的话,知道的人自然是当事者,惊愕之下出声打断了凤惟卿的话,并因此没有注意到他说到后面时的一丝迟疑。
      “或许是他,或许不是,不过他今日的举动明显别有用心。”凤惟卿稍微一顿,接道:“从前你利用我和苏家的势力相互制衡,如今更是偏向于我,他知晓此事用来压制我也未可知。”他一下说得太多,轻咳不止。
      “利用”两字听来刺耳,凤羽宸紧了紧怀抱,“不要说了,休息一会。”弄不清忧虑中是不是还有点排斥两人的过去。
      凤惟卿摆摆手示意不要紧,他缓过气慢慢地道:“我查过可能将宫中之事有意传播出去的人,靖安侯恰好是其中一人,倘若宫中真有内奸,我无法确保你的安全,所以只好一起逃出去了。”
      凤羽宸当然清楚他眸中的笑意所为何来,有意这样说显然记着当日那个诺言,不料终有兑现的一天,早已想到他不是一逃了之的人,原来还有这番思虑。
      说话间,这条路终于到了尽头,凤惟卿轻跃落地,上前几步挡在凤羽宸身前,抬手按下暗门的机关。
      从密道出来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简单的陈设整洁有致,半支着窗,望出去是重重叠叠的白梅,暗香盈室。
      “这是什么地方?”凤羽宸诧异问道。凤惟卿说过这条密道直通城郊,可这种梅花似只应存在于一个地方。
      “静王府后花园的梅林里。”看到他神情疑惑,凤惟卿解释道:“这本是历代日隐的府邸,我搬来后才改为王府,太后定已下令封锁此处,没有人想得到我们躲在里面。”他微一蹙眉,“朝阳殿的密道另有岔道这个秘密应只有凤帝和日隐知晓,以备不时之需,希望你没有告诉过他人。”
      按照原来的两人那种关系真是说不准,凤羽宸苦笑,不过他心里疑惑的不是凤惟卿带他到哪里,而是极为强烈地感觉这个地方似曾相识,更甚于初入御花园的梅林时,却仍然无可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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