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能否借步说话》杏仁瓦片

7、6

　　红豆嘟着嘴，一张俏脸气鼓鼓的。

　　她被骗了。被一个大骗子骗了。

　　宽敞舒适的马车里，红豆身着嫩绿色棉袄，小小身子埋在软垫里，怀里搂了个小暖炉，腿上盖了件小毛毯，独坐一方，一双大眼写满控诉，瞪着坐在对面的上官无咎……身旁的司徒铎。

　　上官无咎闭目养神，司徒铎则是一脸尴尬。

　　「红豆，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妳还在生气啊？」司徒铎干笑。

　　「哼！我不跟言而无信的人说话。」

　　「小红豆－－」

　　「不要跟我说话！」红豆撇过头。

　　三日前，明明说好她只是送上生辰八字，再陪同上官无咎回上官本家作作客、演演戏、做做样子，结果司徒铎这个大嘴巴，居然在向娘索讨她的生辰八字时「不小心」忘了提醒她那惟恐天下不乱的娘，她只是单纯帮忙。害得现在全凤临国的人，除了她、上官无咎及司徒铎外，全都认为她就要嫁入上官家，成为上官家的当家主母。

　　她解释到口干舌燥，只差没学凡人斩鸡头以示清白，娘犹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做戏。

　　原本她还抱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清的想法安慰自己，但就在刚才，他们到一处小客栈用午膳时，她居然听到邻桌客人信誓凿凿的表示其实她和上官无咎早已相恋多年，只因出生卑微，所以上官家的长老们都不愿接受她。而上官无咎为不辜负她的情意，宁以男人最耻于启口的「那个原因」作为阻断家中长辈的逼婚借口，也要守护他与她的恋情。

　　而现在，因为她已怀有身孕，怀得还是上官家最渴望的男丁，所以上官无咎才会这般急忙地将她迎回上官家待产。否则何以公告张贴后不到一月，上官无咎便决定带她回本家？足见那些有关上官无咎的「那个原因」的传言、那则全国征婚的公告，都只是为了保护她及腹中胎儿的权宜之计，藉此转移世人对她的注意力。即便上官家因此付出上千两的「报名费」，也不过是上官家财富中九牛一毛中的九牛一毛，上官家自不会计较这些钱材。

　　那人讲得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客栈里好几个感情丰沛的小姑娘甚至因此感动到拿出手绢搽了搽眼角的泪。

　　听到这些话，她原还能一笑置之，在佩服说话者的想象力之余，也暗暗好笑原来她和上官无咎相差六岁，在每年见面次数单手数得出来的情况下，还能称作青梅竹马。

　　但在看到隔桌那些小姑娘在搽完泪后，拿出她的画像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原来早在传出她要随同上官无咎回上官本家的同时，她的容貌就已绘制成图，并迅速在全国流传，成了众姑娘品头论足、又羡又妒的对象。而且那画像还是她那天才娘亲自个儿流出，然后被画坊自行复印发行的。

　　「小红豆，再半刻我就要回司徒家了，距离我们下次再见可能又是一年后，妳还要跟我呕气吗？」坐到红豆身旁，司徒铎一脸委屈轻轻扯了扯红豆的衣角。

　　司徒铎是感到委屈没错，只是委屈的眼神是看着对面兀自假寐的上官无咎。

　　唉，讨媳妇的明明不是他，他却是最累的那个。因为他不是太监，所以他不会用「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句话来形容他的心境。但不可否认，只有这句话可以用来形容他阵子的心情啊……

　　闻言，红豆贝齿囓着红唇。许久－－

　　「谁叫你不守信用。」红豆诺诺说道。

　　她也不是真的要跟司徒铎呕气，只是娘的行为将她的计划全给打乱了。

　　看到红豆脸上那又想原谅他，又不想马上原谅他的别扭表情，司徒铎就好想将红豆抱入怀里，用自个脸颊在红豆那嫩得犹如豆腐般的双颊上磨啊磨、蹭啊蹭。

　　红豆这丫头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但红豆将是无咎妻，所以不可戏，他还是想想就好。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请红豆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人我吧。」司徒铎供手作揖，朝红豆弯腰一拜。

　　「噗嗤！」红豆掩嘴一笑。

　　看到红豆终于笑了，司徒铎才松了口气。

　　他是真心喜爱红豆这丫头，所以不想让红豆在与他分别前还对他带着气。

　　哒哒马蹄声停下，司徒铎的贴身侍卫翻下马，恭敬立于马车旁，「司徒当家，驿站到了。」

　　上官本家地处凤临国南方，司徒本家则位于凤临国东方，所以司徒铎只能送上官无咎及红豆到凤临国首都不远处的一个小城镇后，随后就要赶回东方处理司徒家的繁重事务。

　　司徒铎朝窗外摆摆手，表示他知道了。

　　解下腰上的上好羊脂兔形玉佩，司徒铎将玉佩系在红豆的腰带上。红豆肖兔，所以这只兔儿给红豆刚刚好。

　　「小红豆，我们就在此分别，这就当我送妳的赔罪礼，等妳真的嫁给无咎，妳司徒哥哥再送妳更好的礼物！」然后他再跟无咎拿最贵、最大包的媒人礼。司徒铎朝不知何时睁开眼的上官无咎，奸诈一笑。

　　翻了个白眼，上官无咎起身坐到红豆身旁，冷着一张脸，将车门打开。「你自己认得路，不送。」

　　这家伙都要走了，还说什么浑话。

　　一道冷风旋即灌进马车里，虽然上官无咎已替红豆挡了大半寒风，但红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然更往软垫里缩了缩，但还是不忘从上官无咎宽厚的身后探出小脸，朝司徒铎挥挥手，「司徒哥哥，一路顺风。」

　　「兄弟，我等着喝你与红豆的喜酒啊！」丝毫不介意上官无咎无礼的态度，司徒铎以唇形无声向上官无咎说道后，撩起长袍，大步跨下马车。

　　「红豆，记得要想我啊！」

　　上官无咎的反应则是不等司徒铎把话说完，大力关上车门，敲敲车顶，马车旋即在侍卫的护送下扬长而去。

　　「无咎，我看你还能欺骗自己的心多久。」看着远去的马车，司徒铎等着看上官无咎何时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意。

　　「爷？」

　　「没事，我们走吧。」

　　面色一整，利落翻身上马，司徒铎缰绳一拉，黑色骏马昂首嘶鸣后，转身朝来时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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