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能否借步说话》杏仁瓦片

16、15

　　红豆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沐月楼，房内的照明不知何时由蜡烛变成了夜明珠，亮度温润而不刺眼，透过精致的窗棂看出，外面的天色浓如墨色，汤圆缩成一团，就站在专属的精致脚架上安稳睡着。

　　「小姐，您睡醒了？」

　　听到动静，茴香轻声询问，走了进来。

　　「嗯。」红豆坐起身，孩子气的揉了柔双眼，还不忘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戌时初了。」茴香将床前精致的帐子勾起后，将一旁的披风让红豆披上。「小姐刚睡醒，小心着凉。」

　　「我们是何时回到本家的？怎么没叫醒我呢？」红豆拢了拢披风。

　　「主子吩咐不要打扰小姐，还特别吩咐小厨房要温着小姐爱吃的，就等小姐何时醒来食用。」

　　想到主子临去前对小姐再三留恋的模样，茴香就觉得这个什么选妻大赛根本就不需要办了，直接让主子将小姐迎娶进门不就得了？

　　主子这么宠爱小姐，小姐又是如此依赖、亲近主子，两人婚后必定感情甚笃、琴瑟和鸣，结果长老偏要举办这什么选妻大赛，让庄里硬生生多了个元二小姐和凌三小姐，这不是给小姐心里添堵吗？

　　想到庄里另外那两尊元大佛及凌大佛，茴香就真的无法理解长老们到底再想些什么。

　　「你们都用过晚膳了吗？」红豆起身走到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温水，口中的「你们」，指得是上官无咎、茴香、荳蔻及乌雅。

　　「主子还在议事堂与长老们开会，虽尚未用膳，但半个时辰前曾用过一些热汤。至于乌雅和奴婢们，都已用过膳了。」

　　接过茴香用温润玫瑰水浸泡拧干的丝巾净脸后，红豆终于感觉自己清醒了些。

　　环视了一下房间，红豆突然发现没见到熟悉的身影。

　　「对了，怎么没看到荳蔻？她还没回来吗？」

　　茴香和荳蔻自从被上官无咎调。来服侍她后，若无要事，基本上二人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今天要不是为了让她安心将乌雅带回本家，荳蔻也不会离开她身边，只为了处理安葬乌雅爷爷的事情。

　　「荳蔻在小姐和主子回庄不久后就回来了，她只是暂时先离开，去小厨房看看小姐的膳食是否还有需要注意的的地方。至于乌雅，茴香则自作主张，先让她休息去了。」

　　知道小姐有心将乌雅带在身边，所以茴香及荳蔻也没多为难乌雅，于乌雅回到庄里后，就吩咐管家替乌雅安排一个下人房，并请管家先让人好好调教乌雅几天，等乌雅稍微熟悉庄里的生活环境后，再让乌雅来小姐居住的沐月楼，让她及荳蔻好好指导。

　　听到茴香和荳蔻把事情都替她安排的妥妥帖帖，红豆心理更是愧疚。

　　「茴香，对不起，今日害妳挨上官哥哥的责骂了。」红豆拉过茴香的手握着，想到上午在酒楼客房里，上官无咎对茴香的训斥，红豆就觉得对茴香歉疚万分。

　　「小姐说得是什么话，明明是茴香有错，小姐何须向茴香道歉？况且，茴香既然身为小姐的婢女及护卫，自当以小姐的安危为第一优先，茴香今日害小姐差点有难，的确是茴香的错，小姐就别再将这事挂在心上了。」

　　小姐脸上的愧疚表情是如此真挚，让茴香更是下定决心以后定要护小姐安危周全，绝不能再发生类似今日的事。不是因为主子的警告，而是因为小姐是真心对她和荳蔻好，她们何德何能，能有幸服侍小姐，就算没有主子的吩咐，日后她和荳蔻也一定会尽心尽力保护好小姐。

　　「已经快戌时中了，小姐要用膳了吗？」看了看一旁矮柜上的沙漏，茴香连忙转移话题。

　　小姐今日只用了早膳，午膳也因休憩而错过了，现在应该已经饿坏了吧。

　　红豆偏头想了想，「上官哥哥也还没用膳，不如，我和上官哥哥一起用吧。」

　　「是，奴婢这就下去吩咐。」

　　茴香屈膝一福后，走到外室唤来守在门外的二等丫环，低声吩咐几句后，就转身回室内，替红豆着衣梳妆。

　　须臾，红豆就带着茴香和荳蔻，后面跟着一群二等丫环，捧着食盒，朝不远处的议事堂走去，一路上，所有奴仆见到红豆都恭敬弯腰朝红豆喊一声「见过小姐」。如此恭敬的态度，让红豆简直是受宠若惊。

　　她的意思不是指在这之前这些奴仆们对她有轻视或侮慢之举，而是恭敬归恭敬，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恭敬到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超级了不得的人物一样，明明早上出门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她一觉醒来，他们就全都变了？

　　看到红豆一脸疑惑的表情，茴香及荳蔻则是暗笑不已，看样子，这些下人也是有眼色的，主子早上亲自吩咐将马车驶至沐月楼前，然后再度亲自抱着小姐下车入沐月楼的事，想必已经传遍整个本家了吧，更说不定，连其他分家都知道了。

　　第一次主子抱着小姐下马车，是小姐第一次来本家时，那时小姐身染风寒，全身裹着条厚棉被，有些人还能以主子当时能忍受抱着小姐，是因为两人之间还隔着条厚棉被，但今天主子抱小姐下车时，小姐身上披的可是主子的黑底镶银边大氅，主子还特地吩咐将小姐房内的照明全部换成夜明珠，并要要小厨房不间断的随时待命，只为小姐醒来后，马上就有热腾腾的膳食可吃，这次，他们总该相信小姐才是主子真正的心尖尖了吧！

　　茴香和荳蔻相识一笑，有默契的没将早上回本家后发生的事告诉红豆，只在到达议事堂大门后，吩咐门口的守卫进去通报一声。

　　议事堂大门口的守卫大老远就发现红豆一行人的踪迹了，如果今天不是红豆亲自过来，那这群人一定会被他们挡下，但看到红豆来了，守卫连忙打开大门，并吩咐人向赶快向总管禀报，表示红豆小姐过来了。

　　守卫打开大门时，红豆一行人也刚好来到门前，红豆朝两名守卫友善的笑了笑后，就带着茴香和荳蔻等人进入了议事堂前的中庭。

　　红豆没有忘记议事堂的规矩，闲杂人等，未经召唤，不得擅入议事堂，之前是因为有上官无咎带着，所以红豆从未在议事堂前中庭等候，但今日是她自己主动想来与上官无咎一同用餐，自然也要遵循规矩，在中庭等候上官无咎的召唤。

　　听到总管禀报红豆来了，还带来了晚膳，准备一同与他用膳，上官无咎严肃的表情几不可见的露出一丝微笑，侧首在总管耳边低声吩咐几句后，总管就退下离开。

　　上官无咎回到本家后，没有任何休憩，就直接进入书房处理公务，然后吩咐众人，申时于议事堂召开会议，接着就一路开会到现在，中间也只用过几口热汤，与会众人又累又饿，开会过程中还不断被主子叮了个满头，众人苦不堪言，也只能咬牙苦撑着继续把会开下去，而现在听到红豆小姐到访后，主子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充满肃杀之气，紧绷了一下午兼一晚上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尤其是在看到主子吩咐下人在议事堂里四角摆放暖炉，并亲自出去迎接红豆小姐时，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呜呜，他们可以期待距离他们离开议事堂，回家休息吃饭洗洗睡的时间不远了吧？

　　果然，上官无咎牵着红豆进来议事堂后，大手一挥，就命令与会众人退下，大家顿时感动的双目含泪，不待上官无咎再有吩咐，立刻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开议事堂。

　　而茴香和荳蔻领着丫环们把食盒里的热腾腾饭菜一一摆好后，也带着丫环们退下，独留上官无咎和红豆二人在议事堂用餐。

　　「上官哥哥，你胃不好，先喝碗热汤暖暖胃。」红豆替上官无咎盛了碗热汤。

　　上官无咎接过汤，却不急着喝，反而将汤端到红豆嘴边，「该暖胃的人是你，除了早膳和在酒楼的那碗姜汤之外，妳今日什么都没吃，天气这么冷，妳身体又不好，先喝几口汤暖身子先。瞧瞧妳的手，这么冰！」握着红豆的手，上官无咎有些心疼。

　　刚刚总管就已经禀告过他，红豆刚醒没多久，听闻他还没用膳，没顾上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就带着茴香和荳蔻往他这里来，好歹他傍晚时还用了点汤，红豆可是什么都没吃。

　　他一个大男人，一两餐没吃也不会怎样，红豆身子虚弱，又是个姑娘，怎能不多照顾点。

　　见上官无咎坚持非让她先喝了那碗汤不可，否则大有他也不用膳的势头，红豆只好就着上官无咎的手，小口小口的喝了那碗汤。

　　见红豆把汤喝完了，上官无咎这才满意的点头，「用膳吧。」

　　其实平日两人用膳时总是一边聊天，一边交换对于当日菜色的心得，但一则现在已近亥时，时间已晚，二则两人真的都有些饿了，所以今日两人有默契的奉行「食不言」，仅偶尔替对方夹菜时，相识而笑。

　　直到用膳完毕，吩咐下人撤下菜肴后，红豆才捧着热茶，满足地叹了口气。

　　看到这样的红豆，上官无咎怜爱的揉了揉红豆柔软的额发，「还喜欢那些菜色？」

　　红豆笑着点头。

　　「喜欢就好，明天再换新菜色让妳尝尝。」

　　上官家既然以「食」闻名并立足天下，所蕴藏的美食，自然能让红豆每日早午晚膳及夜宵不待重复吃上一年还有余，这几日所呈上来的，都还只是开胃菜等级而已。

　　只是讲到新菜色，就不得不提起今日下午直到刚才，上官无咎与一众执事关在议事堂内所商量之事。

　　又到了一年一度举办饕餮宴的时候，百年来饕餮宴都是选在本家举行，由长老及该任家主选出当年的饕餮宴状元，此项传统百年不变，但今年适逢当今圣上六十大寿，加上上官无咎那令人津津乐道的选妻大赛中的其中一名候选人，就是当今皇后的胞妹元二姑娘，所以京里就传来消息，说宫中有意命上官家将今年的饕餮宴改在宫中举办，并由当今圣上及皇后选出今年的饕餮宴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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