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有嘉鱼》太妃棠

4、第三章 玉佩因

　　水边沙外，草长莺飞，正是三月好春光。
　　石桥边，老树下，一黄衣少女在修剪花枝，修剪，摘叶，装饰，然后放到旁边的篮子里。这一连串动作繁琐无趣，少女十指翻飞，眉间却无丝毫不耐。桃花零零散下来，落在少女的衣襟上，更衬得她眉目如画。

　　微风吹过，一只断了线的白色纸鸢落了下来，黄衣少女不动声色，依旧修剪着手中的花枝。
　　又是一阵风吹过，纸鸢翻飞了几下，恰巧飘到黄衣少女的裙边。黄衣少女犹疑片刻，轻轻捡起，翻来覆去看了片刻。这纸鸢样式简单，材质也普通，半点标记也无，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什。

　　“在那”，“就是那个”
　　忽的有人说话，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真切。
　　随之走过来两位衣着华贵的少女，着粉衫的少女向前一步，端端施了一礼，细声道，“小女子姓孟，名为秋华，今日与姊妹踏春，无意间纸鸢断了线，不想却被姑娘拾得，这纸鸢于我们姊妹意义不同，恳请姑娘行个方便，归还此物。”

　　“余小琬 ”
　　话音刚落，旁边的圆脸少女瞪圆了双眼，惊讶道。
　　孟秋华抬眼，打量了下黄衣少女，皮肤白皙，姿容秀美，这样的碧玉佳人不说随处可见，却也无甚出彩之处。不禁疑惑道：“琅华，你认识？”
　　被称为琅华的圆脸少女轻嗤一声，“本小姐是阴岚顾家的人，怎么可能认识这个哑巴。”

　　孟秋华看了眼树下的佳人，原是个哑子，倒也是可惜了。顾琅华上前几步，瞥了眼地上的花篮，嗤笑道：“自甘堕落，倒和你那不知所谓的娘一样。”

　　余小琬剪花枝的手顿住，有些惶恐，收拾花篮准备离开。
　　顾琅华看到她这副样子，心生厌恶，抬脚踢翻篮子，“本小姐在和你说话呢。”
　　花枝散落一地，余小琬愈加害怕，瑟缩的看了下顾琅华，嘴角动了几下。
　　孟秋华心有不忍，拉过顾琅华，开口道：“琅华，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让沈公子他们等久了。”

　　“欺负了人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轻飘飘的一道声音响起，随即红影闪过，再看时，桃花簌簌而下，余小琬身边站着个红衣少女，那少女嘴角含笑，神态自若，一只手的红鞭轻轻敲打另一只手的掌心。

　　顾琅华皱眉斥道：“你是什么人？”
　　穆陶微微一笑，“我自然，是好人。”说话间手腕翻转，红鞭甩出，鞭尾抽打在顾琅华的小腿上。顾琅华‘啊’的尖叫一声，只觉左腿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禁不住俯身抱腿，疾呼道：“你敢打我”。

　　话音未落，右腿又是一道灼热的疼痛，顾琅华面色苍白，两腿疼痛难忍，跌倒在地。
　　一切发生的太快，来不及叫人反应，待孟秋华回过神来，只看到顾琅华瘫在地上，目中含泪。不禁惊呼一声，急跑去扶住顾琅华，“琅华，你怎么样？”

　　“啊”顾琅华大叫了一声，她自小被人如珠似玉宠着长大，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况且今日还是在余小琬面前，想到此处，只觉奇耻大辱，心中愤愤不甘，又“啊”的大叫了一声。

　　孟秋华愤愤的看着面前的红衣少女，一字一顿道：“不知舍妹做了什么事，惹得姑娘大怒，竟下如此杀手。”

　　穆陶斜斜倚着树干，认真的‘哦’了一声，慢悠悠道“扯平了。”

　　“扯平。”孟秋华冷笑一声，“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你打的是阴岚顾家的小姐。”

　　“那又怎样？”穆陶望着她，微笑道。余小琬紧张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红衣少女抚慰性的看她一眼。
　　“你……”

　　忽有人出声道，“咦，这不是阿陶姑娘么？”
　　“这就是那个打的石家小霸王十来天不能下床的姑娘啊！”
　　“听说还抢过人家新娘子！”
　　……

　　三三两两走过来的人悄声讨论起来。
　　穆陶不由一笑，看来自己的名声还真不算好。余小琬疑惑的看着她，不解她笑什么。红衣少女捏了捏她的脸，“琬姐姐你真好看。”

　　余小琬一愣，转而羞涩瞪她一眼。

　　“咦，那个纸鸢是崔公子的那只吧。”
　　“崔公子可说了，谁捡到纸鸢，他便许诺一个条件。”
　　有人唏嘘了一声，“怪不得，崔家公子，一诺难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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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捡到纸鸢了？”缓步而出的锦衣少年朗声问道。众人不语，锦衣少年‘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扇风，姿态潇洒。

　　“玉哥哥”

　　锦衣少年收扇，皱眉，摇摇头，“顾小姐，你是大家闺秀，怎可在众人面前席地而坐呢。”突的眼睛一亮，跑过去拿起地上的纸鸢，左看看又看看，看向余小琬，“这是你捡的？”

　　余小琬有些不知所措，拽着红衣少女的袖子，紧张的看着他。

　　“是她捡的。”穆陶拍了拍她的手。

　　锦衣少年转头，待看到红衣少女，瞪大眼睛，咬牙切齿道：“穆~陶。”

　　“唔，是我。”

　　“玉哥哥，她欺负我。”身后的顾琅华委屈道。

　　沈玉盯着穆陶，“我的玉佩呢？”

　　穆陶微微一笑，“既然是你的玉佩，我怎么会知道。”

　　“你，妖女……”沈玉气结，伸手来抓她，穆陶侧身躲开，不慌不忙开口，“欺负弱女子，可不是君子所为。”

　　沈玉平日里接触的无不是温柔娴静的闺阁淑女，就算恼怒也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所以他一直觉得姑娘家都是那样，谁知面前这个竟像泼皮无赖一般，先是抢了他的马，后来又偷了他的玉佩，而且现在还不承认，“我……你…你怎么就弱女子了。”

　　“沈公子，话可能这么说，不能因为你打不过我，就恼羞成怒想要灭口呀。”
　　沈玉怒火中烧，指着她，“你……你胡说。”
　　穆陶眨眨眼，“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啦。”身形一闪，几个起落飞出人群。
　　“想走，没那么容易。”沈玉跟上，偷了他的东西就这么轻易走了，当他沈家小爷的名声是浪得虚名么。

　　穆陶看他追上来，想着绕几条街把他甩开，谁知这小子这么顽固，而且轻功比起自己来居然也不差。

　　两人势均力敌，一前一后，饶了阴岚城两圈也没分出胜负。
　　穆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好意思么，跟……跟在姑娘后面。”

　　沈玉也好不到哪里去，谁知道这个妖女能一口气跑这么远，嘲讽道：“就你这样的泼妇……也…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姑娘。”
　　穆陶气呼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以为自己头上插两根羽毛就是凤凰了，不过就是一只拔了毛的大公鸡而已。
　　“你……”沈玉面红耳赤。

　　穆陶做鬼脸，张牙舞爪学他，“你……”
　　“小爷今天不好好教训你，就不叫沈玉。”沈玉怒火腾腾，抽出腰间软剑，手腕一翻，冷冽剑光闪过，剑锋温润光华，却自有一股傲然之气。

　　剑气袭来，穆陶刚想抽出腰间红鞭抵抗，回头看见朱墙下徐步走来的青衫少年，不由眸光一闪，侧身躲过剑锋，却不想这小子剑气如此凌冽，几缕青丝倏地落了下来。

　　沈玉似没想到她会不还手，惊讶的瞪大眼睛，在最后一刻收住剑势，劲力回转，撞的自己五脏六腑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