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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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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我就不让阿姨去收拾客房了，”方州低垂着眼睛，很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毕竟客房很久没人住了，灰尘厚的都可以当被子盖了。”
话说得太快，现在已经收不回来了，路言看了看正襟危坐的某人，把吃了半个的西瓜放到一边，“你先给我去找床被子，现在的你我可不是一床被子就能盖住的。”
“那没问题，我衣柜里应该还有被子，不过，”方州手上没停，键盘声音啪啪作响，“我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路言：“恩？忘了什么？”
方州扭过身来，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视线上三路下三路的在他身上走了一圈。
路言察觉到他的视线，被看的有些发毛，手不自在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到底我忘了什么啊？”
方州往后一靠，把后背整个镶进来座椅靠背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他拉着嗓子说：“你好像忘了…我的性别跟爱好都是同一种的。”
路言现在恍若晴天霹雳打在了自己头顶，一下愣住了。
“哦，对，是有这么一回事。”路言反应了过来，“怪不得今天讨论他喜欢的人的时候，我总有那么点违和感。”
路言心里是反应过来了，可眼下的状况，就有些尴尬了，他的性别是男，方州的性取向是男，他俩今晚…要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我的妈呀，现在反悔来不来得及。
方州将路言脸上的神态看得一清二楚，知道路言这是明白了过来，嘴上却说着：“怎么着，想起来了就害怕了？”
还别说，激将法还真有用，路言那点恐慌一下就变成了壮志凌云，“害怕什么，怕你吃了我吗，就凭你？啧啧啧。”尤其是后边的几声真是相当的鄙视了。
“等等，那你在车上说的那个喜欢的人也不是…女孩？”路言想起了中午的那个乌龙。
方州：“我从来没说过他是女孩啊。”
路言抬脚踹向方州的小腿，“那他妈我说的时候，你怎么不否认，逗我玩呢啊你。”
方州被踹了一脚，装模作样地痛呼一声，“我也没承认啊，是你自己一直在不停的承认啊。”
“算了，算了，不管了。”路言仰面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声音明显憋着火：“不过我提前说好，你特么别突然半夜发情啊。”
方州嗤笑了一声，说：“发什么情，我又不是野兽。”
“你不是野兽，呵呵，”路言的胸腔随着气音颤动着，形成一个诱惑的起伏，“可能禽兽比较适合你。”
方州对路言的话无动于衷，面上丝毫不显，他那双眼睛深潭一样，将路言整个人全部罩了进去。
他的房间，他的床，他的心上人。
当这三种事物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要命的错觉。
方州的心里像是始终种着一颗种子，现在长出了茂密的枝桠，叶子随着呼吸慢慢攀上来，然后流向血管的每一个细微末节。
印在方州眼珠上的路言随着方州的动作越来越清晰，慢慢放大，最后定格在路言漂亮的眼睛上。
“禽兽嘛？”方州的膝盖抵着床的边沿，整个人弯成了一个直角，双臂撑在路言头的两侧，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浸了雾，凌厉的目光被柔化成了温和的弧度，在滞留的空气中与路言不知所措的视线形成了对视。
他们互相看着，然而却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方州很快从这场对视的拉锯战中撤离，他闭上眼睛，将自己从路言的身体之上拉开，轻笑了一下，“或许吧。”
路言半天没缓过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句“或许吧”是在或许什么，等他琢磨过来方州的或许是在自嘲自己是禽兽的时候，房门已经被方州拉开了。
房门的打开像是打开了神奇的开关，一道闪雷落了下来，伴随着窗外呼啸的狂风，吓得人心头一悸。
两个人同时一怔，都被吓了一跳，路言的那句“要不我还是回家吧”在嘴里含了一下，还没出声，就又吞进了肚子里。
天气昏昏沉沉的，乌云压得太阳透不出光亮，屋里也就暗了下来，方州顺手按开了门旁的电灯开关。
雷声接连而至，院里的大树上的枝条随着狂风挥动着，在光的映衬下，像是一个个魑魅魍魉。
“我就说，天气预报应该被3.15彻查一下，欺骗广大人民群众啊。”方州调侃了一句。
方州还站在那里没动，他面朝着路言，整个脸都在光源之下，背景却是灰蒙蒙的，像是一个人站在了两个不同的维度里。
“你都多大了还信天气预报，”路言随意接了一句，过了几秒钟，又开口说：“不过你这弯得也是很彻底了啊。”
驴唇不对马嘴的两句话，换谁突然过来都明白不了，方州却一下就听懂了。
弯就弯了，还什么彻底不彻底的，路言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少女，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这只不过是他委婉的一个试探。
方州如果听不懂，只回答了表面问题，那也就代表方州根本没有那深层意思的心思，路言也就顺势而为，自然而然的将朋友关系延续下去。
方州如果听懂了，很多东西便昭然若揭，那他的回答也就是路言重新审视他俩之间的关键。
走迂回战术还是踢直球，全看方州是决定装傻还是挑明。
“彻不彻底我是不能确定了，不过我的情窦就是开在了一个男孩身上，”方州说得很含糊，不过也算是挑破了什么。
路言没出声，或许是做出了一些表情来回应他，却在方州的眼里有些失真，无从分辨。
方州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力不从心。
一直以来，他对路言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态，在经过时光的洗礼后，这种珍视的心态如果还是光亮如新那边显得很突兀。而且很多时候，他在面对路言的时候，是很难控制自己的话语和表情的，如同打喷嚏一样，那是镌刻在身体的本能，强硬的压制只能触底反弹。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任何事物都可能成为养分，今天在车上的讨论，无疑是最大的催化剂。
喜欢的是男孩子，曾经的青梅竹马，情窦初开的对象，三个条件都符合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平时方州的莫名异常，答案清晰可见。
空间一时充满了诡异的安静，时间放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拉锯着方州的灵魂，一边是破釜沉舟，一边是万劫不复。
方州将打开的房门重新关上，黑暗被隔绝在了门外，如同方州那在江水里缓缓下沉的心。
他走过去，蹲在路言的面前，在今天第一次完全的正视着路言。
相对于两个月前的第一次见面，路言都头发又长长了一些，额头上的头发分在两侧，末端微微的挡住眼睛，像是一个艺术生，穿衣风格也是老样子，怎么舒服怎么穿，可能是今天过来方州家，他穿了一件翻领的长袖衬衫，袖子往上折了两圈，纤细的手腕露了出来，那条红绳也歪歪扭扭的挂在手腕上，显得手更加白皙，有一种病态的美感，路言眼睑低垂，在方州的注视下，微微错开了视线。
方州的目光中断了，他双手握住路言的手，有些颤抖地将额头轻抵上去，声音自下而上的传出来，沙哑的像是在砂纸里滚了一圈，“对不起。”
轻飘飘的三个字，在两个人的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恰逢这时，窗户上响起了悦耳的敲击声，哗啦啦的声音也随后传到了屋子里，下雨了。
卧室的灯被关上了，屋里全黑着，只有窗口里有一片惨淡的月光透进来，将周围的事物打上了一层青白色。窗户大开着，大雨过后特有的湿腥气钻了进来。
窗户边沿趴着一个人，很久都没有动，像是摆在那的一个雕塑，只有手指间亮着的点点红星一直活跃着，飘渺的白雾从手指上蒸腾着，上升到一个位置便攸的被吹散了。
方州正趴在窗户上抽烟，他并没有烟瘾，也不喜欢烟的味道，总觉得抽烟就是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今天晚上，他感觉自己需要烟草的味道。
黑暗中的静止一直延续了很久，直到烟丝烧尽，烫到了手指，
手指上下午烫出的红痕还没有消退，现在变得更加明显。
下午的那句“对不起”空空荡荡的回响在卧室里，没有得到属于礼貌用语的那句回应，换来一句：“你先放开我的手，我想抽根烟。”
方州的脖颈僵在半路上，像是没有找到可以着陆的点，一时还抬不起来。
“你房间方便抽烟吗？”路言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反应，也可以说是没有去在意。
“方便，”方州撑着翻了个身，背靠在床沿上，两条腿颓唐的往外伸长，多了些自暴自弃的味道，“可以给我一根吗？”
路言把自己叼在嘴里的点着了，然后默不作声的递过去了一根，方州也沉默着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