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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行事准则第二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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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不能说蒙蒙亮,可总归快亮了起来。不过日头要升起来前,总是最黑的时候。屋檐下的雀儿已开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是像相府这样的地方不该有巢穴在屋檐下的,不过是当年老相爷看见了说了句“雀儿筑巢,是好意头。怎能因一己之私而让它无家可归?”
这话是再正直不过了,福安跟在身后听闻了也要说一句‘老太爷,心慈。’
当初苏珏刚回府的时候,福伯问他如何修葺,他说“总不好也占了它的屋头。”这让福伯感叹了不少次,子肖其父,虽是隔了辈儿的,却也真是一点都不差。
苏珏听闻,微微叹息,其实他那祖父怕是更在意前一句吧,却是再好不过的意头。
这雀儿向来叫的准时,苏珏躺在床,双眉不经意的皱起,可能是受了惊扰,半睡半醒间察觉到了不适。
似听见了门外青团轻声说道“本就不用这么早起的,你让我如何叫公子?”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想开始还未曾睡醒。
“可,可公子吩咐了。”少年声音里清越带着些许沙哑,“总是要叫的。”似最后还拱了拱鼻子,颇有些委屈。
“苏清然!”青团气的直接喊了少年的全名,竟一时气不过转了身不去看他。
“好了,我起了。”从屋中传出苏珏略带低沉的音色。
二人惊觉,青团进了屋中要为苏珏着衣。苏珏摇摇晃晃的支起身体,似是因为一个姿势睡了太久,感到手臂有些许酸痛无力,他也未曾在意。
“清然,进来吧。”苏珏抬头看见门外踟蹰不决,还带着些许期待的少年。少年身穿着青色直裾,头顶束着白色青花缎带,单瞧着便已是书卷气十足。这少年与旁人不一样,苏珏总是想多加几分眷顾。
少年听到熟悉清冷的声音,眼睛突然明媚的发亮,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刚想蹦哒起来,却又按耐似得一板一眼的进了门,不过头上一晃一晃的缎带,让少年的心思一眼可见。
“公子!”少年欢喜的喊着面前的这个人,一直抱着包裹的手臂也因此紧了一紧。
“叫哥哥。”苏珏纠正了一遍,也不等他作出改变的回应。“青团,今日穿那件澜袍便好。”苏珏无奈的看着青团在他身上比量着深紫色的衣袍。
“这怎么行?公子如今可是那一人之下,怎得就能穿了那月白色的袍子。”青团轻声说着,皱了皱鼻子,似是如何都不满意。
苏清然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青团说的并无错处,只得作罢。其实他私心里想着,公子穿什么都好看,为何要穿那白袍。今日明明就是大典,更要穿的隆重些才对。
“就白袍罢。”
青团低头整理衣衫的时候,恰巧听见苏珏这句话,身影顿了顿。水汪汪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委屈,想着想着鼻尖也跟着红了起来。却也知道今日是不能哭的,便抬起了头吸了吸鼻子。
苏珏等了半天也不见青团回答,正要以为不妥协怕是不行了的时候。看见他抬起了头,低低的应了声“诺。”带着弄弄的鼻音,样子可怜极了。
衣衫须臾间便穿好了,青团自始至终都未再说一句话,不过在簪了发冠时红着眼紧紧将玉冠拿在手中,苏珏暗暗叹息一声,终是遂了他意。本以他的年岁,是不能束发簪冠的。可那日朝堂之上,却不能不做出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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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苏珏尚未及冠,这与礼不合。”一位大臣上前柬道。话音刚落便听见底下群臣附和。
“实是年幼……”
“此子年幼,我等虽信得过老相爷,但小儿怎能担此重任。”
“哎……”
苏珏在一旁听着群臣附和,眼见着王上不言,底下的这群人便更卖力了。真的是唱念做打样样都要齐全了,甚至有些老臣已经开始抹了老泪。听着一场大戏,作为这场戏的中心,苏珏实在是不知该作何种表情。
底下众臣已演了半盏茶的时间,王上也不见决断。只见王上身旁的丹尘子对王上说了句什么,苏珏猜那就是他强被加冠的缘由了。
“既未曾加冠,王上便赐他及冠便好了。王上是上天之子,所赐依然是可以的。”不过是,这类话罢了。苏珏闭了闭眼睛,转身退下。
果不其然,未等出了玄武门,就接到了王上口谕。口谕说的模糊,也未曾懂是再大典上加冠,还是加了冠再去大典。未曾多问,也未做多想。没有缘由来的话,就别问缘由的做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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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腰进了司星监来迎人的轿子,苏珏沾起一块豆沙糕,慢慢的吃着。本是没有司星监这一说的,听闻这国师一来,便说服王上将以前司礼的大小官员都归了他。王上为此新立了个司星监,全然替代了之前的司礼。豆沙的甜腻在舌尖转了转,便又沾了一块吃了起来。
轿子晃了不过几盏茶的时间便到了,从玄武门下了轿。原这样的大典应在太和殿门前进行的,可开国来哪里有拜相之典,苏珏亦不是后宫之人。太和这样的大殿,自然应该是祭礼这样的大事方可使用。原司礼的官员,左想想不是,右想想还不是。最后还是国师奉了王命,说就在太和殿即可。因着前无此例,一时慌的没有办法。
机灵的官员哄了国师寻求办法,只见国师眼角轻挑,笑意盈盈,所说之前在殿中还有所掩饰,此时便是毫无顾忌。“哦~ 这等事啊。以王上祭天之礼怕是不妥。”说这手里的拂尘晃了晃。“我看王后祭天礼就很合适,都可谓是一人之下……”似想到有趣的事情,声音突然轻挑起来。
“万人之上了罢。”
询问的那位官员,一时愣地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是被丹尘子这句话震住了,还是被他的容貌震慑住了,不论是哪一个,都是需要理解很久的。
“这……”
丹尘子平静的注视着他,似之前那个笑意盎然的人是水月之镜,空来一场。
一瞬间那官员便收敛了心神,谨慎作躬。“诺,国师说的再合适不过。”
“嗯。”
听着眼前人一声轻飘飘的应和,便浑身一抖,找个由头退下了。
思绪飘转回来,苏珏竟未发觉身前不远处迎来的司星的官员竟是早就熟识的人,来人看见苏珏一愣。嘴里喃喃道“颜止……阿止!”
听见许久未曾有人唤过的名字,苏珏下意识的问声抬头,目光锁定,眼前的人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