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出巢的蜘蛛，集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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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们无声散开，像一滴水落入深潭。沿着所激起的涟漪扩散的轨迹，念力以躯体为中心展开，呈圆形向四面八方查探。
他们的动作足够快，不消半个小时，便有人发现了异样，发消息呼唤同伴们过来。
金发绿眼的少年打量着有焚烧痕迹的半截棺木，用指尖抹了下烟熏火燎的外层，轻轻搓动碳化的小颗粒。
是近期造成的。
他不知道拉特兰还有用火烧棺材这种下葬仪式，不怕死鬼气得从里面跳出来吗。
最先赶到的是速度最快的暴躁矮子，刚一出现，眼神已经死死钉在那具棺材上，显然发现了不对劲。负责搜寻附近一片区域的派克是第二个到的，第一反应不是询问他这个第一发现者，而是喊了小矮子的名字，让他稍安勿躁。
这可真是有趣。
侠客心想。
虽然只是预备团员的第一次任务，但他能从里面看出很多东西来。尽管目前见过的团员除了他都是第一批加入的前辈，但性格不同，关系就会有亲疏远近……认真记住的话，也许以后能派得上用场。
比如这次受制于人的家伙，显然在旅团里人缘不差，和最难相处的那个关系尤其好。
绝对是个八面玲珑又富心机的聪明人。
这次怎么就栽了呢？
窝金和芬克斯相继赶到，救援小分队的人齐了。团长之前似乎发现了什么线索，能联系到的团员都被要求集合，出现在拉特兰的五人组去追查录像带的线索，他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人回了流星街，说是要确认什么东西。
侠客本身是操作系，又擅长情报搜集和信息处理，所以旅团这次才会破例带上他这个非正式团员一起行动。调查行踪、询问踪迹什么的，操作系会方便得多。
作为最后才被拉来凑数的工具人，侠客表示很想看一眼录像带。
说能推动搜寻进程都是假的，纯粹对内容抱有个人兴趣。可惜那带子好像被库洛洛带走了。
这里掩饰着一处暗道的入口，但下面并没有生命气息。窝金在派克的示意下猛地掀开棺材盖子，作为情报人员的侠客悄咪咪后退，省得里面有暗器什么的——但是没有。只有飞散开来的尘土的腐朽气。
飞坦出剑，把半掩在灰堆中的厚重石板切成无数碎块，石子往下方的黑暗里咕噜噜滚下去，狭小的通道中荡漾一片回声。然而突然撞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清亮的脆亮，便停住不动了。
“下面还有一扇门。”
飞坦没有跟周围人商量的意思，抛下这句话，一闪身钻进了密道里。侠客悄悄转头打量其他人的表情，发现他们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显然习惯了小矮子的独断专行，同时也对他的武力抱有信心。
——最主要的是，这密道的确很窄。
派克和芬克斯想下去需要半弯着腰，窝金应该根本就进不去。
飞坦的身影转瞬就被黑暗吞噬，下方也没有传来脚步声。但紧接着，侠客敏锐地捕捉到锈蚀的门轴重新开始运作的声音，仿佛有人用力推开了一扇废弃已久的沉重铁门。
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有点刺耳。
探路者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危险。派克，你得下来看看，我觉得就是这里。”
高挑丰满的女性抿抿嘴唇，沉下气来应了一声，转头安排道：“窝金和芬克斯留在外面，侠客跟我下去。”
内心很想拒绝的侠客为了良好的第一印象，大义凛然地抢在派克前头跳进了密道里，为了以防万一，不忘在自己腿上悄咪咪插了根天线。
他真的不擅长正面搏斗，希望那个矮子能靠谱点。
地下的空气异常稀薄。眼睛还未适应黑暗之时，肺部已经先一步发出了抗议。
侠客默默屏住气，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白色灯光亮起的一瞬他几乎有被吓到，以为自己置身于鬼片现场——烟熏火燎的狭窄密道之内依稀可见壁上涂抹的血迹，脚下的石质台阶上也尽是斑驳的血脚印，已经氧化发黑，但依稀能辨认出轮廓。
那个团员是……惹上了什么玄学的东西吗？
派克被他堵在身后无法通过，一眼看见了这幅场景，也沉默了一会儿。
“下面有一间刑室。应该是临时建起的，只是匆忙做了硬化让它不至于坍塌。因为没有排水系统，流出的血液都会汇集在地面上，就像堵住了下水管道的浴室一样，一直积攒到能够淹没脚背……从那间刑室进出的人，肯定会留下这样的脚印。”
侠客顿时懂了，但依旧抱有疑惑：“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流出这么多……血么？”
派克又不说话了。下面传来飞坦催促的声音，侠客只好按下大大小小的问号，集中注意力继续前行——不多时，就看到了一扇敞开的铁门。
约有成年人一拳厚，最怪异的地方是，这扇门面向外界的一侧由于防锈涂层还保留着钢铁的银白，里侧却像刷了层黑漆一样，整个变成了边缘整齐的古怪深色。
侠客的眼睛猛地眯起来。
粉刷内侧的涂料就是血。这扇门在关闭再打开、随之被烈火焚烧之前，已经被鲜血从头到脚染了个遍。
“进来。门边有个骷髅，椅子旁边还有一个，不要踩到了。”
派克又抿了抿嘴唇。
“骷髅？”
飞坦嗯了一声，显然理解了她发问的意图。这种程度的默契让侠客有点发酸。
没事，多做几次任务，他也会有的。
“成年人的骷髅……不是她。烧得太厉害，看不出其他的了。”
侠客快步走进铁门内，一直被他堵在背后的派克诺妲终于有了宽阔的视野，盯着刑室正中那把被血迹和火焰变成黑色的铁椅。
她的睫毛颤抖了两下，但依旧平静地走上前去，细细擦净了椅子上的一小块地方，用光裸的指尖轻碰。
任何念能力都有限制，派克“读取物品记忆”的能力也不例外。
越近期发生的事就越清晰，除此之外，若是发生了足以“改变”或“破坏”该物品的关键事件，物品的记忆就会像被挤占内存的硬盘一样被该事件占满，能往前回溯的空间大大缩小。
毫无疑问地，派克在手指碰上去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满室的火光。
纵火者没有直接接触这把椅子，她什么也读取不到。试着再往前翻，火还没有烧起来的时候——椅子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派克睁开眼睛，缩回了手。飞坦正用伞挑开一具骷髅身下掩盖的灰堆，见状问道：“怎么样？”
“没有直接信息。火烧起来之前，莉安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转移走人之后，想毁尸灭迹吗。”
飞坦若有若无的嗤笑了一声，暗金色的眼睛像兽类一样泛着残忍的光，转而看向了一语不发的新成员。
“喂，你怎么看。”
“破坏成这个样子，即使是我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侠客接着问，“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寄出录像带势必会暴露自己，他应该很清楚，怎么没有下一步动作？”
派克低语：“他只是在挑衅，想把我们引出来。目前看来，那家伙对我和莉安的能力都很清楚——团长已经有猜测了。”
侠客很想说那纠结于失踪的团员就没什么意义了，反正这个出血量，那个倒霉蛋肯定已经死翘翘了，不如留点精力对付幕后黑手——可是他不太敢，总觉得矮子会拿伞戳自己。
于是侠客叹了口气，换种委婉的方式表达。
“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去附近找找看？如果要带着不能自主行动的人转移，目标未免太大，也许会有人看见。”
“转移？”
飞坦再次环视狭小的刑室。
地面早已变成深沉模糊的黑色，即使被大火烘烤过，回潮之后踩上去，还是会有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触感，要费点力气才能把脚拔起来。
——她受了太重的伤。若是需要维持生存，不知需要进食多少。
而蜘蛛已经出洞，作为“饵料”的价值已经用完。他不觉得对方会有那么好心，辛苦搜寻食物帮助她恢复。
这间密室，若是逃不出去，就只有……死亡的结局。
飞坦一语不发地收回红伞，垂下眼睫，擦着侠客的肩膀离开了密室。
另外两人同样沉默着跟在他身后，直到跃出棺材，脚下再次感觉到湿润的泥土和蓬勃的杂草，才得以再次呼吸到夜里微凉的新鲜空气，感觉仿佛再次活过来。
派克面对窝金和芬克斯询问的目光，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调查下这三个月以来周边地区的异常死亡和失踪人数吧，如果没有问题，那，这边就没有追查下去的价值了。飞坦，你觉得呢？”
一片静默。
背着伞的蜘蛛把斗篷的帽子拉下来，苍白的脸庞整个覆盖在阴影里。
“……可以。”
那一瞬间，派克的神色看上去柔软而悲伤，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吐露些安慰的话语。
云翳散去，月光明亮。
侠客眨了眨眼睛，高挑的女性依旧是往常的冷淡表情，金发上散着细碎的星光。
“侠客，那就拜托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出巢的蜘蛛，集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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