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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既然是春天,那就请种下一棵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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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什么样的人相处,你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尤其对于青少年来说。
"嗨!"
"哈咯!"
我来到教室已经很久了,旁边的位置却还空着。想必是昨夜的寝室夜话过于精彩,早来的住校生们打着呵欠纷纷趴在桌子上补瞌睡,走读生们倒是勤快地拿着住校生的作业使劲抄,教室里除了沙沙沙的写字声音就是哗啦啦翻书的声音,百无聊赖。
门口终于出现一个新鲜的身影,伴随着的还有好几个女生嘈嘈的喧哗声,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韩同学换了一袭雪白轻纱连衣裙,那时节像是开起了一朵某种花,睡莲?茉莉?百合?
"嘿!"
"嗯……"
白猫优雅地坐在了我的旁边,随手打开了一本文集。极为安静,她没有看我,我也装作没有看她。我拿着练习题胡乱地翻着,虽然留着大片大片的空白,但我没有心思去做。
南极冰川上千万年的冻土遭到了太阳的炙烤,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层越来越薄,说不定哪个不经意间就咔嚓一声破碎掉。白猫就是这灼热的太阳,虽然不声不响,依然无时无刻不在发光。
静默了两分钟,这气氛实在太诡异了。
莫名烦躁。
烦躁像凌晨的雾气,逐渐浓郁。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呢,昨天的情节还一幕幕重现着,真是给我带来了无边的困扰啊!
我逃到世界的边缘,难得找到这么个清净的角落,只要不停地做着练习,就能达到静寂的状态,而只有在最静寂的状态下才能领悟自我的存在,非常完美,毫无破绽!
但是韩同学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旁边,这个不速之客把我的桃源静地与外界纷扰的世界连为一体。
就好像快要凝结的伤疤,又重新被拉扯开来……
围在这儿的那群人,真是喧闹得厉害啊,他们七嘴八舌的,什么都说,却从来不在意别人的心里,我真想给他们每个人发放一个口笼。
而她,也终究要被他们给感染。如果她这么继续纵容的话,终究会被他们的形态给侵占了,变得和他们一模一样。
“一丘之貉。”
“什么?”
韩同学轻轻地偏过脑袋,脸上带着疑惑。
"抱歉……我只是在胡思乱想。"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发出了声,要是被她听到了,我该显得多么恶劣!虽然我是无心的。
“那个……我不是在说你。”
她似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又换回平息,静谧如残照余晖。
唉,仿佛怨灵附体,有那么一瞬间,我讨厌起她——是她剥夺了我的位置,还带走了我的平静。
“昨天老师留下的题目你都做完了么?”
没过五秒,韩同学啪地合拢手上的书,再次朝我转过脑袋,弯弯的眼睛浅浅地笑。
糟糕,这是一招必杀技!
我的心里正在翻江倒海,差点没就地阵亡。喂!请不要面对我使用这么亲切的笑容!我怕我的原则被沦陷了。
我的内心万般地抗拒,但这怕是天使的降临!
“呃……”
我并不想这么温柔地应答,因为我知道,就算是她,本质上与他们也没有任何区别,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一定会是的。
“那我看看咯。”
啪嗒,她放下文集,并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擅自伸手拿走了我的练习本。
“喔,写得倒是很心细,字也很秀气。”
韩显露着极为浅白的微笑,在她原本冷凝的脸颊上几乎难以察觉。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但是即便你这么夸奖我,我也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我是很清楚现实的人,就算此刻她这么安静地坐着,与我一样悄无声息,但她的背后依然拥有无限的浮华,无限的盛景,或曰青春。
韩终究是与我不一样的,你说我能原谅她么?
铃响,老周走进了教室,当地声习惯性放下手中的紫砂水杯,然后掏出夹在手臂的文件夹。
“那么,我们开始上课吧。”
亦如惯例,这堂语文课老周会先讲作文,还会把上次布置下的优秀作文拿出来念。
不良人的作文老是被拿来当作范文念,因为他的文辞里透露出青春少年所特有的淡淡感伤,可惜这样的作文我最为不齿了。
青春的少年有什么感伤的呢,文笔这样悲情的不良人,现实中不还是每天都在和一群哥们狂热地打篮球么,而每个周末不都约着一群男男女女逛酒吧聚会唱歌消遣么,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风流浪子模样的人,怎么也跟文笔多情的青春少年格格不入吧。
不良少年的不良人,真是巧夺天工地把文青和混混的特质融为一体,丝毫不显排异的征兆,凭借文气和痞气信手拈来转换的本事,成功地撩倒了一波迷妹。
在异性圈子里,向来是灼灼如华,如众星捧月般受宠。
所以,他体会到的哀愁是真的哀愁么,而他的悲伤又是认真的么。
“嘿,老师正在念你的作文呢!”
我的同桌,她拿着笔头轻轻捅了我一下,竖着耳朵侧着脸像是在听引人入胜的故事。
“呃……好像是的,我说怎么听着耳熟……”
老周真是不会选择个好的时机,我的作文哪里上得了大雅之堂,被扒光了赤裸裸呈现在众人面前,还不如让我死了算!
一种无法抵挡的羞愧之感涌上脸颊,面红耳胀,我慌忙把头深深地埋进手臂,一时间不敢面对现实。
“渲染得富丽堂皇,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是了,上次我也乖张了一把,性情做作地感时伤怀了一回,我绞尽脑汁选用了十二种时令的花,毫不吝惜地铺陈了一番,营造了一种人间乃盛世,而青春却凋敝的景象。
"拜托了,请捂住你的耳朵。"
"诶?能正正当当欣赏到同学作文的机会多难得呀!"
韩同学竟然对我的苦恼视而不见。
她时而点点头,时而瞅我一眼,轻轻一笑。
我只得无可奈何地重温一遍那段文字,可这是真的我么,如此荒凉和萧瑟?
还这么不巧地让她听到了,这样的我真是丢人啊!
"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样华丽的文字去描写颓败。"
"啥?你这话究竟是褒是贬?"
"唔,怎么说呢……成功的作文,失败的人生吧!"
"是……是吗,真是很中肯的评价呢。"
我学着她的语气埋头应答,一脸苦笑。
无比漫长的煎熬,虽然我的作文写得也并不长,最后终于在哗啦啦的掌声中结束了老师的点评。
我抬起头不敢看她,但还是在不经意中看到了她,那一眼,我仿佛看到了薄暮微光、伊人憔悴。
可那是怎么了?为什么呢?
"你好像和大家不太一样呢。"
韩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像是很随意,又像是预谋已久。
"呃……有啥不一样?没有的事吧。"
我大概知道她想说啥,不过还是本能地反抗了一下。
"有啊,你看起来好沉默。"
"这个……不假,唯有沉默方能使我自知,唯有无言才能使我睿智。"
"你总是走神!"
"即便身限果壳,我也仍以为无限宇宙之王。"
"还有……"
"还有什么?"
韩故意卖起了关子。
"你看起来笨笨的!"
"想死么?"
她避开了我,转一侧偷着乐去了。
在布置新的作文题目之前,老周先讲了一段故事,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有个年轻人看上了农场主的女儿,当他向农场主家里求婚时,农场主却给他出了一个试炼。
农场主说他会连续放出三头牛,如果年轻人能抓住任何一头的尾巴,他就答应女儿嫁给他。
当牛栏打开时,第一头牛直奔而来,不过这头牛是他见过最大且最丑的牛。年轻人想了想,觉得还是等待下一头比较好。
第二头牛冲过来的时候,彪悍的身躯加上狂怒的吼声,吓得年轻人赶忙躲到了栅栏后面,他直接放过了这一头。
第三头牛身形矮小瘦弱,而且行动迟缓,年轻人很高兴。当他满怀信心冲上去要抓住它的尾巴,但是——这头牛竟然没有尾巴。
“请大家用材料内容作参考,以‘错过’为题写一篇作文。”
“很贴近心理的感性话题,看起来很容易。”
韩同学在速记本上沙沙写下几笔,转头与我,面面相觑。
“你觉得呢?”
她的脸上浮现着的是依旧的淡雅浅笑,这笑,仿佛嵌入骨子,与生俱来。
先前的微光憔悴又是怎么回事呢?当真是刹那间我的恍惚,我的错觉?可我从不怀疑我的直觉。
"呃……是挺容易的。"
我意乱地收回目光,错过?这又是多么矫揉造作的话题,恕我没有这种同感。
我倒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把握的,毕竟六十三又是多么神奇的一个数字啊!
冥冥之中?呵,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兀自欣慰之际,我的同桌又戳了我一下,她示意我把课本打开。
“蒹葭”
原来连今天的课文都这么映衬得体,我想,真正的青春,着实应该是这样的。
集体的朗读,声音虽然洪亮,但根本从中找不到其中本有的意境朦胧的气息。
于是我悄悄地放低了声音,且慢了下来,从集体的节奏中解脱出来。我用极其随性的语调咏唱,我让我回到两千多年前,独自站在生满荒草的滩头,偎依于蒹葭丛畔,然后长歌一曲——蒹葭。
后来,她也来了。她站在了河滩的对岸,与我应和……
“好像很有趣啊!”
韩同学说话的音调显得略比往常高昂,眼里还闪着星辰。
“是的,诗经本就是用来吟唱。”
“我也想作一个歌者,跳跃在河间的湄石上!”
我觉得我没有错,她真是个不一样的人,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连我都错以为她是从远古走来的浣衣女。
那一瞬间,我几乎相信了,害得我想再为她咏唱一首。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不,我甚至不愿放手让她再回了过去,我愿偕往,去漫烟野草间再度一首,仅此为她而流传千百。
可度一首啥好呢,一时半会毫无头绪。
“简直无边无际啊,白洋淀的芦苇,你去看过吗?”
我摇了摇头。
她只手托着腮,笔尖在本子上涂涂画画。
“那可一定要去看看,就算在里面迷路了也没有关系的。”
看她时,灿烂若白莲绽放,却带有薄暮寒秋,二尺凉意。
啊,心情真好,无端喜悦,大概是因为窗外的三月春晖照了进来,撒在了我的书上,在书的中间凹处,形成半个心形。
课后,我在楼道里晃悠的时候,几个同学正在教室门口贴着,他们习惯性地在门两边站得笔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因此被大帅戏称为门神。
处于青春期的门神们颇感人生的枯燥无味,眼光总追逐着楼道里经过的女生,时不时动动歪脑筋,想方设法勾搭一下。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小广播同学猝不及防地从楼上蹿了下来,一路嚷着,引得几个门神齐刷刷张望过去。
“我告诉你们,刚刚在办公室我听老师们谈论。他们说咱班被选中代表学校去江边植树,在那里种一片班级林!”
小广播播放消息的时候眼睛里光芒四射,十分有渲染力,门神们纷纷为之共振,拍手称快。
“意思是可以出去玩!”
“班级的荣幸啊!”
说到植树,我想起很小的时候,自己种下过一棵柏树苗。那柏树苗很小很小,就像当时小小的我。我一天一天看着它成长,差不多等了十年,它才长到我那么高。
可有一天放学回家,却发现它被大人给锄掉了……
“意思是要我们去当半天免费苦力呗……”
我实在没有忍住,还是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去,虽然事后倍感罪孽深重。
“不不不!这样想就太悲观了。像思禹说的,这就意味着起码可以玩半天,我不用捧着那些本破书了!还有,最最关键的是——不是植树,而是和谁一起植树!”
看样子我的冷水并没有给小广播的热情造成丝毫的降温,我仅存的一点罪恶感烟消云散。
不过,他那后面的话倒是很有含义。但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目前为止,让小广播追求的女生还没有出现吧。
是呢,小广播无意中提醒了我,重要的不是植树,而是和谁一起。走进教室门口的那阵工夫,我还隐隐听到他们在密谋把班级林变成情人林。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样的青春都算苦中作乐吧。小广播带来的消息不假,我们班确实获得了半天的活动时间——去江边种树。
我们带着桶,在教学楼下集合后出发。八八六十四个人排着两条队从学校门口,沿着旧城的古道一路往下。古道上的砾石满地,均长满了青苔,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人往这条路走。
今天的风也特别好,把心情吹得白白净净。
下了江滨,新规划的路干爽得让人想躺上去大睡一觉。路边新筑的木栈还散发着木头的香味,踩上去叮叮咚咚,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踩破了掉下去。
前面就是一片新开辟的洼地,连着一段陡坡。洼地的旁边放着好些堆树苗,以及挖坑用的铲子。
当然,在我们开始动手之前,有相关人员先给我们讲解了关于种树的要求,比如坑要挖多深,间隔要多远,填土怎么填。
在他们示范过一次之后,大家做完热身都甩开了膀子。诚然,这比捧着书背或者拿着练习题刷要让人热血沸腾得多。
尤其是督导提示我们,最好要男女搭配,因为挖坑对于男生来说都称得上是个挑战,对于女生来说更是勉强。
场面一度出现了混乱的状况,早晟、星星还有思禹三人几乎同时冲到了惠的面前,凶残得好像几匹流窜得饥渴难耐的饿狼突然发现了一块鲜肉。
“惠儿,我来帮你!”
思禹同学的脸上泛着草莓一样红润的光泽,笑嘻嘻地接过惠同学手中的水桶,人高马大,他毫不费力把星星挤到了一边。
星星气得干瞪眼,出师不利的他伸脚朝思禹的屁股毫不客气地踹去。踹罢还不解气,于是又把地上的铁铲给夺走。
“惠儿,我来挖坑吧,你来种树好么!”
惠同学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的早晟倒机敏地抢了先。
“惠儿,我替你扛树苗去……”
惠同学空着手,一脸焦愁,很是无奈地叹气。
“你们搭配得很好嘛,我去和她们一组好啦。”
“静静,小瑜,我来啦!”
撇开三人,惠同学朝另外两个女生亲呢呼喊,一路小跑过去。
我站在边远的角落,冷冷地看着别人生命中的喜剧:惠同学绝对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另一旁,倒是有两人的配合显得默契和谐得多。小龙和薇薇二人,他们一人扶着树苗,一人在细细地填土,把树苗正了又正,土也是垒了又垒。
最后,他们又一起用水瓢缓缓地把土浇了个透,哈,大功告成啦。他们完成了第一棵树苗的种植!
我隐约记得小龙和薇薇初中时也在同一个班级,这事好像听他们自己提起过,果然他们的关系一直很要好。
小广播提着满满的一桶水从我身边路过,顺便还问了我需不需要帮忙。大概他看到我是一个人在缓慢地刨着土,行动极度缺乏热情。
“我想种一棵只属于自己的树,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
我慌忙摆了摆手,任由他们去。从小被教育做事一定要独立,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不添。
况且,小广播有自己的好搭档——小苹果,人如其名,小苹果生的极为圆润,脸颊红如苹果,胜似苹果。
哎,江岸上是一派繁忙的景象,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中意的搭档诶。为什么我要来参与这种无聊的事情呢,别人的繁忙与我的慵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目光在人群中反复搜索,在意的那个白影并没有出现。
白桦——生与死的考验。
实在太过悲壮,类似于永远的分别和永恒的等待,我怕我承受不起。
我在整堆树苗里挑了一棵最独特的,说它是最独特的,因为和其他粗壮径直的树苗比起来,它又矮又丑。
但在看到它的那一眼,它却很触动我,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成分。
我选择了它,要把它种成只属于我的树。
我可是一向喜欢自力更生呢,没有搭档照样没问题。一边正苗,一边培土……这倒是有点考验我的均衡性,几次都是垒着垒着土,树苗已经偏到一边去了。
突然我明显觉得树苗被人用力扶了回来,我诧异地回头,白影正猫着个腰站在我身后。
“你怎么选了这么小的一株?”
当时我的心正砰砰地跳个不停,对她的提问也毫无防备,我能说它很像我么,我种下了自己么?
“它也是会长成大树的啊,和他们一样。”
我站直了腰,指着斜坡上种下的那些高大的树,理直气壮地说。
白猫顺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尔后甜甜地一笑。
“好吧,我相信会的,那你怎么选这样边缘的地方,这里土很不好。”
是的,这里的土质不好,被江水冲刷过,僵硬而贫瘠,远远没有斜坡上那些土质肥沃。
“只有在这里才能最先感受到江风啊!它能看到其他的树看不到的风景。”
我放松地笑了,也许我的选择本来就是个错误啊,也许某天江上发大水就把我的树给淹没了甚至冲走了呢。
可是人生的处境根本无法更改啊,我能把过去十几年的岁月颠倒重来么?
上天并不会应允的,一切都随缘罢了。
先前的回答并没有让白猫感到满意,她仍旧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让我好不自在,最后我大概放弃了。
“随它的吧!”
“真是一棵寂寞的树,我也来种一棵陪它啦。”
白猫的话让我脑子嗡的一下变为了空白,喂,你说的是当真的么?
“在这里,帮我挖一个坑呗。”
白猫围着我的树转了转,最后在一旁相隔一米半的地方重重地踩了一脚,然后指着要我在那里挖坑。
我带着求证的心情望着她,但她好像无比的郑重,不像是闹着玩的呢。
仅仅是一棵树呢,兴许是我想多了吧,我希望只是一种错觉。
于是我坦然地挖起了坑,然后她扶着树苗,我负责填土。
“哒哒哒”
好了,我把土培得异常殷实,就算真的来了大洪水,希望也不会被冲走。
“那么,签上名字咯。”
白猫满足地看着自己种下的这株,然后从挎包里摸出一把小刀。
“在不起眼的地方刻上,以后它长大的时候,刻痕会越来越深,就变得明显了。”
她刻完自己的名字,也刻上了我的……
我以为这种冷僻的知识只有我这种乡下人才能明白的,因为我老是喜欢拿着刀子在新笋上面写字,多年后随着竹子长高长大,那些字都变得巨大清晰。
但是,这是白桦树啊,它会在成长的过程中脱下外皮,褪去一切成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