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遥远的地方》米拉莫拉

93、喝雨水赎罪

　　红岩说：嘘！
　　所有人顿时就安静了，认真看着她，结果等了半天她也没说话。问她为什么嘘，她说她刚才好像听见伤者说话了。现在在等他再次说，却什么动静也没有。九爷觉得红岩是出现了幻听，他们离那么近都没听到。竹小新相信红岩，他分析刚才那人确实说话了，只不过在红岩嘘声之后，他也领会了精神。这个人生前一定是个恪守纪律的人。咦？为什么要说生前。
　　竹小新说：红岩，你宣布一下，大家可以说话了。
　　红岩说：好。大家可以说话了。
　　紧接着，竹小新比了一个噤声手势，嘴巴是“嘘”的口型，不发出声来，以免伤者再自觉遵守。然后，他们俯耳细听。
　　那人说：我不要去沙漠，我不要去沙漠……
　　声音虽然很微弱，却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很多遍，这说明他的态度很坚定。竹小新想，这人不能救。有一句老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要去沙漠，而这个人不要去沙漠，走的路肯定是不一样的。但转念又产生另外一种想法，或者可以说启发。他正苦苦寻求怎么去沙漠，一筹莫展，觉得特别困难。而听这人的话，去沙漠好像很容易，似乎一不小心就到了似的。必须全力治好这个人，询问他的捷径。
　　伤者把那句话重复了许多遍，终于在某一遍后停了下来，之后再也没发声。把一切力气都献给了这句话，似乎这是他想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作为。但既然如此执念，应该是一种强烈的愿望，甚至对未来多少做了些规划，那就至少要留一口气确保能活下去，不然死了就白说了。探探鼻息，确实，只是昏迷。他就一直处于这样的昏迷状态，叫了不回应，也不自言自语。对于一个重伤的人来说，这种状态是非常危险的。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宁可哇哇叫，也别睡大觉。这个时候惨烈代表生机，安详容易安息。通常来说，面对这样的情况要对昏迷之人采取急救。包括人工呼吸、臂膀拉伸、胸部按压等措施。但这个人比较特殊，除了人工呼吸，剩下的措施相当于接着伤害，送佛送到西。本来是全身骨折，再急救会儿就骨肉分离了。
　　突然，天空咔嚓一声巨响，闪电撕裂天际，惊雷摇晃大地。灰猴惊魂未定，给吓晕过去了。伤者昏得正深沉，给吓醒了。灰猴自上回受惊吓后就落下了病根，眼睛瞪到两倍大小，即使昏过去也是这样。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死不瞑目。那副尊荣，看一眼够别人做一年噩梦。倘若有一天他吓死了，法医不用验，看一眼就知道是吓死的。想到这里，竹小新赶紧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看他是不是真的吓死了。万幸，这个胆小鬼仍然没羞没臊地活着。而且呼吸平稳，脉搏强健有劲。这副德行，让人的同情之心立刻没了兴趣。
　　再看伤者，醒了之后不说话，大张着嘴巴。竹小新一看，这俩人都够有个性的，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必须要做的事。但又有区别，灰猴是无意识的，而他是执意要这样做。众人不解，问其缘故。此人眼珠转了两圈，不知在观察什么。然后说话了，语速特别快，似乎在赶时间。他说他正是因为浪费水才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马上要下雨了，他要尽可能多把雨水接住，以此来赎罪。说完就张着嘴不动，再也不说话了。也就是说，他一直积蓄力量，就是在等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