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遥远的地方》米拉莫拉

70、一分钟的坑

　　竹小新说：这里面太暗了，我们需要火把。
　　话还没说完，一团火光撑破了黑暗，照亮了红岩精致的脸庞。她的手里拿着一根火柴。这张面孔短暂消失又重现，有如初见般，三个男人心中再次感叹，好美。
　　灰猴说：你们俩果然心有灵犀。
　　九爷说：哇哈哈。
　　红岩说：我刚才看不到他了，不可以。
　　竹小新说：你怎么连火柴都有？
　　红岩说：我只有火柴。
　　竹小新说：从哪弄的？
　　红岩说：我偷的。
　　竹小新说：怎么可以偷呢？
　　红岩说：我没钱买。
　　竹小新说：哦，那还行。
　　火柴快燃烧到尽头，渐渐变暗，还没完全熄灭时，红岩又拿出一根火柴，用带有红色药皮的一头抵在火苗上。这一瞬间，火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山洞。第二根火柴绽放出巨大火花，同时，第一根火柴用尽力气释放最后一次绚烂，用生命助它一程。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它生机盎然，气势恢宏，然后变得稳健，归于成熟。
　　竹小新说：一根一根来，这样太浪费了。
　　红岩说：后面火光太弱，我看不清你。
　　竹小新说：我们边走边说吧，不然火柴该用完了。我走最前面。
　　这时，第二根火柴也快烧完，火光微弱，照不清前方的路。众人犹豫不前，突然听到石头砸地的声音。
　　灰猴急忙蹲下，捂着脑袋，说：洞顶往下掉石头，大家小心！
　　九爷虽然看不见他，听他的语气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怂样，根据声音判断他的位置，一脚出去，准确将他踹倒。
　　竹小新说：瞧你那点出息！
　　灰猴说：你们瞧得见我？！能瞧见我蹲地捂头？我以为你们都看不见，所以才放心地吓成那样。
　　竹小新说：呃，其实是想象到的，瞧不见，这句话说习惯了。
　　灰猴说：啊？你们诈我！
　　竹小新说：经你刚才那么一描述，就仿佛亲眼看见一样真切。
　　话音刚落，红岩特意为灰猴划亮一根火柴，照亮了他的姿态，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九爷说：石头也许是洞顶脱落的，但只是偶尔。听声音似乎在地面之下，这里可能有个坑。
　　红岩拿火柴往前晃了一下，说：没错。
　　灰猴说：那也危险啊，掉进去还不得摔残废了啊。
　　竹小新说：恐怕不止。
　　九爷说：什么不止？
　　灰猴说：难道还能摔死？
　　竹小新说：恐怕也不止。
　　灰猴说：这坑很深吗？
　　竹小新说：嗯。
　　九爷说：你怎么知道？
　　竹小新说：那块石头不是洞顶掉的。
　　九爷说：那又如何。
　　竹小新说：是一分钟之前我拍完墙顺手捡起一块扔的。
　　灰猴哆嗦着说：也就是说……
　　九爷说：那块石头用了一分钟才到底？！
　　竹小新说：对。你们不知道，这一分钟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煎熬。
　　红岩点亮一根新的火柴，走到坑边扔了出去。四个人站齐，一起目送火柴。黑暗诡异的巨坑中央，一团小火苗越来越远，最后燃尽，消失。它走完了整个生命，也没走完这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