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遥远的地方》米拉莫拉

27、土鳖土鳖

　　再看这黄土城楼，工艺极不讲究，多处墙体剥落，有的地方甚至形成大坑，剥落的黄土落在墙根地面，已堆了很厚，似乎从无人打扫。竹小新突然想，以此推测，墙上那只鸡和那条狗，很可能原先是公鸡和公狗，后来鸡的头顶和狗的两条后腿之间剥落了一些土，变成了母鸡和母狗。九爷表示，这些只是猜测，且无论对或错都不重要。灰猴补充，重要的问题在于，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在城楼上放一只鸡和一条狗，而且还是假的。竹小新分析，他们之所以在城楼上放动物，也许是他们的风俗或信仰；之所以放的是鸡和狗，也许他们只见过鸡和狗，不会做别的；之所以是假的鸡和狗而不是真的，应该是怕真的跑了。九爷和灰猴听着连连点头，刚刚经历过铁皮车事件的他们，对可疑情况的答案质量要求不高，只要有解就很满足了。
　　城楼下方中空，没有门，也无人把守。竹小新犹豫再三，要不要进去。倘若有人把守，明确告知欢迎光临或需要满足什么要求才可进入，那样心里会很踏实。如果就这样进去，万一这里禁止外人擅闯，被抓住后，关于惩罚方式和力度，因未事先言明，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竹小新甚至想到一种极为恐怖的惩罚方式，他们被放在城楼上代替鸡和狗，要求形象要生动，要像真的一样，一动也不许动，要像假的一样。
　　三人进城，提心吊胆地逛了半天，没碰到一个人。他们希望尽早被人发现，那样的话闯入不够深，还来得及跑。城中是一个村落，有大大小小的房子。包括房子，村中一切设施皆由黄土制成，环顾四周，看不到别的颜色。竹小新跑到城楼外，细看之下，发现城楼中间是有字的，那是这个村子的名字，叫黄土村。只不过这三个字也是用黄土写成，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树，当然，也是用黄土做的，做工虽然粗糙，却周全到树叶。最极致的是，他们在一个黄土台上发现一口井。井上像模像样地架着一个黄土做的辘轳，没有通向井里的绳子，想必是绳子形状细长，用黄土做容易断。往井里看，只有一米深，井底依然是粗糙的黄土。九爷说这是一口废井，因为出不了水，后来给填了。灰猴点头赞同。竹小新提出另一种看法，假设井里的水也是黄土做的，在这个村子的人眼里，这就是一口水量富足的好井。
　　突然，灰猴在井边发现了什么，蹲下饶有兴趣地观察起来。不时歪歪脑袋、咬咬手指头，求知欲很强的样子。竹小新探身一看，那是一个用黄土做成的乌龟，名符其实的土鳖。这一点大致印证了他刚刚的设想，乌龟是水生动物，井里有水才能吸引来乌龟。这个村子的人在井边做一个乌龟，是一种美好心愿的寄托。
　　灰猴研究了半天，又思考了半天，终于天真地提问道：这是什么呀？
　　竹小新说：土鳖。
　　灰猴说：我土，你洋气你说这是什么！
　　竹小新说：土鳖。
　　灰猴说：你能不能先说出这是什么再嘲笑我？！
　　竹小新说：土鳖。土鳖！
　　灰猴不再理他，转而问九爷：九爷，您见多识广，跟我说说这是什么。
　　九爷说：土鳖。
　　灰猴说：切，不说拉倒。
　　九爷摇摇头，说：土鳖！
　　整个村子，除了本来就该是黄土构成的大地以外，其他一切都是假的。这里探寻不到人的痕迹，甚至感觉不到生命气息。就算集体睡着，也不可能如此死寂，因为像打呼噜和说梦话这类事情是控制不了的。相反，只有醒着，保持充分的注意力，才能做到绝对安静。也就是说，如果这里有人，说不定正从无数个他们看不到的角落盯着他们。想到黑暗中一双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和他们脑中正在构思的险恶计谋，竹小新不由浑身发冷。九爷灰猴提议，三人先撤出黄土村。先在村外打探一下情况，然后再做打算。竹小新也赞成，他倒不是因为害怕打退堂鼓，他考虑的是更实际的问题。不说别的，吃饭的问题就解决不了。根据这个村子的个性，他们是无法从这里找到真的食物的。根据九爷和灰猴的个性，他们是不会吃土的。竹小新建议，他们兵分三路，在黄土村附近打探，顺便找点食物，晚饭时分在城楼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