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遥远的地方》米拉莫拉

23、天生神力

　　竹小新抬头看这座山，看不到山顶。倘若山那边的声音是从山顶上绕过来的，那也走了不少路程。可是声音不知道累，上坡如履平地，也不怕危险，从山顶掉到山脚也毫发无损，还能爬起来继续到处跑。这些路程如果换成人走那就极其艰难了。竹小新现在就站在山脚，几乎是垂直仰望。从这面看，山已经没有坡度，确切说更像是墙。倘若对面也是这样，那这是一座很高又很薄的山。从技术层面讲，这座山不存在爬的可能性，无法翻越。但别管是山还是墙，这都是挡在他们面前的一道坎，他们必须迈过这道坎。这都是豪言壮语中才敢用的词，一般说的坎是指一件事，而这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坎，从实际出发的话，他们没有那么长的腿。而实实在在的坎又分两种，一种是实心的，一种是空心的，实心的只能跨过去，空心的还可以钻过去。于是竹小新钻进山脚下的草丛里，寻找空心。
　　一分钟后，竹小新找到一个洞口。欣慰之余，不禁一阵后怕。捷径就在眼前，刚才只差一念之间就会错过。如果真要爬山，费劲上去再费劲下来，这山又很薄，而他们的实质目的是往前，前进的距离很有限。
　　九爷和灰猴异常兴奋，率先冲进洞中，边跑边大呼小叫。竹小新很郁闷，这明明是他先发现的。于是他在后面大喊，让他先走。然后欢呼声就停止了，九爷和灰猴也停了下来。竹小新非常满足，体会了一把做领导的感觉，他的话这么好使，说明在他们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没路了。山洞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封死，不知道原本就不通还是塌方造成的。突然，竹小新在巨石上发现一丝亮光，眼睛凑近看，上面有一些小孔，透过小孔，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竹小新说：这巨石不厚，相当于一座石门。
　　九爷说：那就好，我们马上可以过去了。
　　灰猴说：怎么过去？
　　竹小新用惯用的右手推石门，石门纹丝不动，问：怎么过去？
　　九爷说：你用左手推试试。
　　竹小新半信半疑，将左手按在石门上，然后一发力，石门哗啦一声倒了。九爷欢心拍手，像个老小孩。竹小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左手，看了半天也难以表达自己的惊讶之情，于是把灰猴拉过来一起看。
　　竹小新说：这是怎么回事？
　　九爷说：你的左手是天生神力，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一次。
　　竹小新说：可是我右手用得顺，为什么左手比右手力气还大呢？
　　九爷说：正因为不习惯，所以你才没发现。
　　竹小新说：你早就知道？
　　九爷说：嗯。
　　竹小新哭了，说：那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把奉献庄乡亲们送的食物带上了。
　　九爷说：现在你知道了，以后你会有意识地用到左手，你要多加小心，以免伤到他人。
　　竹小新说：嗯，你怎么不早说。
　　九爷说：记住，要多加小心。
　　竹小新说：你也要小心。
　　灰猴说：还有我。
　　竹小新说：你不用。
　　山这边的世界与那边无异，他们想象中的画面并不存在，唯一不同的是，山涧里多了一条铁道。少时有铁皮车通过，车身很长，由七八节铁皮车厢连接而成，每节长十余米。车厢没有顶，像长方形的铁罐子，一罐罐漆黑的煤暴露在空气中。所有车厢连起来，从远处看，像一条黑色的蜈蚣。蜈蚣先是笔直前进，然后蜿蜒前行，铁道的轨线迫使它扭动着身体。三人向山涧飞奔，在蜈蚣尾巴消失之前跳了上去。车上有点冷，令他们激动的是，他们看到了移动的风景。寻常的风景稍纵即逝，因此变得可贵。与其说喜欢的是风景，不如说喜欢的是风景与风景变换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