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变》米拉莫拉

125、等半天等一个眼神

　　踮起脚尖细看，雕像下方摆着一堆食物，应该是祭品。江小别说这是个好机会，正好趁那些家伙举行仪式去救他们兄弟。说完顺便看了一下那些祭品里有没有他们兄弟。为防打草惊蛇，江小别让衙役们留在通道里，密切注意那些家伙的动态，他和冷秋悄悄潜进去寻找兄弟的下落。跪地前行，尽可能隐秘，边走边观察情况。一下跪出好几十丈远，杂草及地势差别阻挡了低矮空间视线，不站起来都看不到那些家伙了。其间冷秋几次发飙，要站起来挺直腰杆做人。说从小到大连父母都没跪过一下，如今却因为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长跪不起，想想便污了一世英名；倘若人的尊严丢了，活着还有什么劲；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江小别一路特别紧张，腿吓得直打颤，若不是因为本来就跪着，肯定要被吓跪。好几次都差点没劝住冷秋，表情哀求加抱大腿才把他摁住。
　　江小别说：如果你站着，不光你死，我们也得死，但我们都愿意跪着生。
　　冷秋说：为了你们这些龌龊的命，我就要陪着一起丢人？
　　江小别说：嗯……你可以跪着死。
　　冷秋听完一愣，江小别趁机拉着他往前紧蹈几步。在他反应过来那句话准备发飙时，江小别率先站了起来。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到那些家伙，他们自然也看不到这里。冷秋迷茫地站起来，心情无比郁闷，他想过站着死，也想过跪着生和跪着死，唯独没想过站着生。他置生死为身外之物的豪情壮志最终止于嘴上，现实豁然开朗，让他没机会施展。更悲催的是，这一切由江小别见证。但江小别根本没功夫笑话他，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偷偷摸进了一幢草房子里。这个房子位于整个崖笼的中心，周围还有一些比它小的草房，无论怎么看，这房子都不一般。
　　冷秋压着嗓子喊：你想偷东西吗？我绝不允许！
　　说着作势拔刀，衙役首领的硬气陡然而现。
　　江小别说：偷人。
　　然后改口说：救人。
　　然后就没动静了。冷秋见他进去之后不说话也不出来，好奇地跟了进去。一进门看到江小别正插着腰盯着眼前的景象，眼神里充满批判。他的眼前是一副春宫图，主人公是他们正在找的一名衙役。这衙役□□身体躺在一块毡板上，手脚绑缚着绳索，嘴巴被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这画面让人羞涩，却又带点莫名的刺激，无法用传统的春宫图来定义它的级别，总觉得会给后人留下点什么启示。衙役看见他们来了，先是不易察觉地一笑，然后警惕地朝旁边瞟一眼。江小别和冷秋往旁边一看，一张宽大的草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巨人。睡得很沉，甚至可以说气息微弱，看样子，别说不小心把他吵醒，就算专门叫醒都不容易。
　　沉默半天，江小别说：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人。
　　说完后仍旧没什么行动，插着腰继续看衙役，似乎是要看到他的羞愧和悔过的表现。
　　冷秋说：别磨蹭了，赶紧给他解开。
　　江小别说：不可轻举妄动，他被心魔所控，解开更危险。
　　冷秋说：解开他就自由了，有什么危险的？
　　江小别说：我们危险。
　　冷秋不搭理他，走过去给衙役松绑。先拔掉嘴里的杂物，让他呼吸畅快些。一般在这时候，他的恐惧也会随之消散不少。
　　冷秋问：小六子，怎么就你一个人，田七呢？
　　小六子抓紧吸几口空气，看样子有日子没吸过了。好像看到了极具诱惑的美食，要抛开一切去专心享受，不惜让他的头儿蹲在旁边等他的答案，而等待的理由只是因为他要吸空气。果然，冷秋马上就要不耐烦。
　　冷秋讽刺说：慢慢吸，别噎着！
　　江小别赶紧过来，拍着小六子的肩膀说：不要着急，以后有的是。
　　小六子平静了许多，吸完空气后像模像样地做了个总结式的吞咽动作，就跟嘴里真的有东西似的。然后回想起刚才头儿问的问题，于是拿眼睛朝另一边瞟一下。等半天就等来一个眼神，冷秋一个巴掌抡过去。早知道不说话而要用眼睛瞟，刚才吸气的时候完全可以边吸边瞟。
　　江小别说：嘴里东西拿出来了，你可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