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格格环

2、红颜祸水

　　在那个不同寻常的正午，那时程六刚能下床，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邵渭就站在她前面，鹰般锐利的眼睛一点一点审视着她。程六虽然看不见，但女人的第六感照样准的没边。她察觉到了周围气氛有些异样，这让她有些不安，尤其她现在还是个盲人，右手下意识的往前探……一下就碰到了邵渭的腹部，结结实实跟堵墙似的，眉头一皱，索性站了起来，一路摸索上去，直到在邵渭的左胸口停住了……
　　这之间发生的很快，也不过程伍咬两口饼的时间。
　　“砰砰砰”掌心下的跳动愈发强烈，程六要是还不知道自己摸的什么，那就真的是伤了脑子了。
　　天！我都做了什么！
　　程六内心在翻滚，面上依旧云淡风轻。镇定自若的把手挪开。“对不起。”程六说。
　　邵渭内心更是翻滚无边，面上却是风过水无痕。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调戏了，这种时候总得表明下生为男人的立场。彰显一下作为男人的风范。邵渭认为这正是立威的好时候。要是一个瞎眼女人都能对他动手动脚了，他还拿什么去震慑西北十万大军？搞笑！
　　“吾乃骁骑大将军，统领西北十万大军，尔等何人？也敢冒犯将军之躯！”邵渭已经连说辞都想好了，但事实证明他真的想得太多。程六简单一句“对不起”便击碎他刚刚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凝聚起的气场。程六已经道歉，他再计较岂不是太小心眼。
　　“你的胸肌挺不错的，硬邦邦的。” 程六道。
　　好了，现在他真的是搞笑了。
　　程六是觉得他们两个站这太过尴尬，也想为刚刚的事缓解一下气氛，谁知道脑子一抽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一旁的程伍因为憋笑憋得厉害被饼噎着了，程三正在给他找水喝。这两人，隔岸观火。
　　邵渭觉得他建立了二十多年的男子汉气概就快崩塌了。此时的他就像个被少妇调戏了却不敢声张的良家少男，丢尽了男儿脸面。面对穷凶极恶的成胡匪徒眼都不眨一下的邵大将军在这一刻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英雄气短。
　　总之，这整件事说起来也只是个尴尬的意外，过去就过去了，这种事提起来谁脸上都不好看，至少程六是这么想的。但很明显，邵渭并不想就此揭过！
　　那旗便是赤裸裸的证明！明面上说得好听保护村民安全，当她傻呢！
　　那旗是那个大将军派来监视程六的，这事不是什么秘密，木家人知道，程六自己也知道。
　　那旗便是木子那心尖尖上的竹马，他并不是邵渭的兵，只是这个村里少有的青壮年。在这动荡不安的地界生活着的大多是老弱妇孺，而为数不多的青年人就自发组了支护卫队，共同承担着保卫村子的责任。那旗便是里面的一员。加持村不过是个小地方，一村子没有谁不认识谁，程六住在木子家，而那旗见着木如兰还得叫声“婶儿”就是平常还得帮着抗两袋大米。显然，邵渭认为这样的身份最是适合监视任务。
　　邵渭生性谨慎，汉潼关是边关重锤，无论发生他都能第一时间时间知晓，所以当程六这么个重大嫌疑人出现便已经逃不出他的眼线了，那些所谓的慰问、军医治疗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掌握她的线索。
　　那旗监视程六已经快半个月了。
　　程六在院子里晒太阳，那旗一边劈柴一边监视她；
　　程六在门口逗邻居家的孩子，那旗一边晒辣椒一边监视她；
　　程六和木子在房里聊天，那旗一边喂鸡一边监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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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婶笑得合不拢嘴，然而还不仅如此。
　　“程六好看吗？”木子问。
　　“好看啊，当然好看。”那旗如实回答。
　　木子脸一撇“那你慢慢看吧”转身走人。留下那旗一个人莫名其妙。
　　隔天早上，那旗一边修栅栏一边继续他的监视工作。
　　“程六好看吗？”木子问。
　　“……不好看”那旗思考着回答。
　　“不好看那你还看。”木子气势汹汹，转身走人。
　　那旗继续莫名其妙。
　　他很郁闷，自从他接受这个任务以来，工作开展的就很是困难。目前为止，他还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却已经莫名其妙做了不少农活，还被木子程六两人嫌弃，最初的志气高昂到现在已经寥寥了。唉~ 那旗仰天长叹。
　　程六其实挺能理解那旗的，将将弱冠的有志青年最是崇拜英雄的时候，遇到邵渭这种所谓的大将军便开始盲目崇拜，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可耻的就是邵渭，竟然利用那了旗的英雄情怀，让他一腔热血撒在了这种无聊的事上。可怜的傻那旗被卖了还心甘情愿。
　　这些日子木婶因着那旗倒是在程六面前说了不少邵渭的好话，“邵将军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啊！咱们这个小村子啊，别看着地方不大，可遭人惦记了，那些个刺客、探子这么些年可没怎么断。我们能安安稳稳过到现在邵将军可是首功，你啊就多体谅体谅他，别介意了啊！ ”怎么可能不介意！就因为上次的意外，他竟然连监视这种事都做出来了！。程六对那天的事后悔不已，谁知道一个无意识的动作能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来。
　　木子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要不知道你是个瞎子，我还真以为你在勾引他呢！怎么样肌肉把你手咯疼了没？”程六抿了抿嘴，说真的，撇开别的事不谈，就身材论还是能得到她由衷地赞叹。
　　**
　　邵渭站在观望台上看自己的兵。校场很大，密密麻麻的人头，整齐划一的服饰，在上面看着很是壮观。
　　他呆在西北第十个年头了，十五岁从军到现在已经十年了。汉潼乃边陲重地，一旦破关后果不堪设想，记录史册的“汉潼之危”惨烈至极，却也是可供后世参考的经典战役之一，那帮只知道皇恩浩荡的史官仅凭转述怎可能还原出当时的十分之一呢？其实个中滋味也只有当年的边关将士才能体会。
　　时过境迁，当年的一些惨痛回忆已被人们渐渐遗忘，但邵渭不敢忘！他闭上眼，似乎又回到那天。
　　那时候17岁的自己已在军中历练两年，意气风发，跟在游击队里做了些事便狂傲自大，哪里见识过真正的战场。等到成胡大军攻入，一脸惊慌，只跟在那时的游击将军后面不知往哪跑，遇见人就挥刀乱砍，鲜血糊了一脸根本没手擦，血水滴落到眼睛里，整个世界都被染成红色。耳边不知谁的惨叫声，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点一点硬了他的心肠。战事结束，还能寻到尸体的士兵就堆放在这个校场，满目疮痍，几天几夜没合过眼的少年被那成堆的尸体刺红了双眼，从那一刻起，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危机解除，论功行赏，他靠着军功封了个有品级的武官，他这个年龄凭借自己能力封官以很是可以了，消息传回京城，也是在那些二世祖的圈子里挣了点脸面，倒也不算辱没了父亲安远候的威名。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是众人瞩目的大将军，但那时的血战仍是历历在目，只要一想起，痛至心肺的惨叫声便在耳边回荡。
　　柳蜜、程六……真是红颜祸水！
　　是夜，程伍坐在山头上跟王猛打听那个柳蜜的事儿。
　　8年前的事了，多少细节已然说不清楚，王猛如今想起来也只能“啧啧”两声，“啧啧，那胸，啧啧，那屁股。”
　　“这么说，还是个美人儿。”程伍兴致勃勃。
　　“不是美人耍的我们一群大男人团团转？”
　　“也是,那你说……邵大哥是不是在这姑娘身上栽过跟头啊？所以现在才这么不近女色。”程伍揣测。
　　王猛两眼瞬间发出一种叫做八卦的光“照你这么说的话，邵哥那时候确实是个好年纪啊，那柳蜜又是一幅好模样，也不是不可能啊。”王猛说着说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的天……邵哥柳蜜……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程伍也跟着笑，两人笑得放肆，惊了一树的鸟儿。
　　程三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两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