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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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你来和七太公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么多字的？”七太公见小宝气势弱了下来，终于开始笑眯眯地循循善诱起来。
虽然七太公给了赵明轩一个意想不到的下马威，让他一下子乱了心绪，懵了半晌，不过既然七太公最后依然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赵明轩前面准备好的小抄答案，现在终于可以拿出来用用了。
他把上次忽悠二丫姐的那套说法，稍微深加工一下以后，又拿出来忽悠七太公了。
什么路遇白胡子阿公，阿公见他骨骼清奇，天赋异禀，钟灵毓秀，气势不凡，见猎心喜之下，想要收他为徒，他当场摇头说不要不要，转身就要跑，但是那位阿公一个纵身，就落到了他面前，揪住了他的胳膊，不肯放他跑。
然后，那位阿公就这么缠着他不肯放，硬要教他学本领，还送了很好吃的果子给他吃，他看在果子好吃的份上，勉强学了一下，没想到一学就会，一下子就学会了很多东西，既然他会了这么多本领，他肯定要教给大家一起学啦种种事情，赵明轩都一一告诉了七太公。
当然，在忽悠的同时，他还不忘拼命给自己脸上贴金，种种美好的形容词，不要钱似的往自己身上砸。为了让七太公能将他当成大人对待，在他嘴里，他简直要比十二拜相的甘罗还要能干了，反正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让那位阿公高兴得直夸他聪明。
上次，赵明轩忽悠二丫姐的时候，他对上溪里还不熟悉，所以只说是在路上遇到了那位阿公，现在他对周围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他就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他是在哪里遇到这位神秘阿公的，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上溪里靠山环水，整个村落恰好坐落在地势平坦处。就算是不懂堪舆之术的人，只要看看周围的环境，有山有水还有可耕种的平缓田地，就知道这里不错，怪不得当年逃难到这里的人们，能够在此地繁衍生息生存下来了。
这水就是蘅溪，从村子东边流过，而这山则是牛头山，坐落在村子西边。
牛头山是蘅牛山脉的支脉，因看起来像个牛头而得名。整个蘅牛山脉延绵几千里，像牛头山这样的支脉有无数个。
像赵明轩这般大的小娃娃，村里的大人们可不敢让他们往山里跑，就算不至于像二丫姐姐时常吓唬他的那般，小娃娃乱跑就会被狼叼走，但是乱跑的时候，被蝎子毒蛇之类的东西咬上一口，也不是好玩的。
村里的医疗条件极其落后，要是被这类毒物咬了，最多清洗一下伤口，涂点草药，然后就只能听天由命，盼着阎王手下留情了。
所以，村里的小娃娃，家家户户都是又叮嘱又吓唬，不准他们往山里跑的。
但是，小皮猴这种东西，大人不让他们做的事，他们就越想做，所以偷偷摸摸往山里跑的小娃娃，村子里不是一个两个。而且这些小皮猴要比胆量的时候，必是要挑这些大人不准去的地方去玩。
这些情况，七太公都是知道的。他听到小宝形容，那个地方有块大石头，就知道是哪里了。
那里靠近牛头山，离村子挺远了，只不过那边的山壁非常陡，这位阿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他看到小宝使劲比划着那位阿公的穿戴，长袍宽袖玉簪，突然意识到，小宝这是遇到了高人？
若是遇到了高人，这一切都说得通了，比如小宝学会了写字，但是却写了不少俗体字，恐怕是因为高人隐居山间，久不与俗世打交道，才会不知道朝廷规定的正体字该怎么写。
七太公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路遇高人，得赠奇物这种白日美梦，地球人喜欢做，异时空的人也喜欢做。
特别是天降奇缘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故事，不管是在哪个时空，捧场者都会特别多。
赵明轩都不用自己说出结果，他只要把这个故事的各种因素说齐全了，听到的人自然会得出那个结论。二丫姐当时自己脑补了，现在七太公同样自己把故事补齐了。
“七太公，这位阿公您认识吗？他是咱们家的亲戚吧。”当然，他肯定要假装不知道这些事的。
“小宝，阿公有说过他的姓名吗？”七太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他。
“阿公说，他姓陆，他说了，有缘还会相会，无缘莫要再寻。”赵明轩顿了一会儿，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首词，朗声念道：“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最后，阿公留下了这么一段话，就飘然而去了。”
这是陆游的《诉衷情》，赵明轩觉得比较适合他嘴里这位阿公的人设。隐世高人肯定要有个隐世的理由，壮志未酬，仕途不顺，对时局对朝廷失望，应该算是一个很好的隐世理由吧。
如果七太公是位通晓天下事的智者，那么赵明轩这首词一出，七太公的问题恐怕会变得更多了，比如梁州在哪里，天山是何处，沧洲又位于何方？种种问题，恐怕直接可以问到赵明轩冷汗直冒。
但是，七太公只是一名读了两年私塾的乡间老农，他去过的最远地方，不过就是蘅县县城，这个天下有多大，具体有哪些地方，七太公就听人说过一些，他没听说过的地方更多，所以他听到这些陌生的地名，也没觉得很奇怪，自然想不到要这么盘问赵明轩，才让他躲过了谎话即将编不下去的一劫。
陆游的这首词，充满了他遥想当年，联系现实，发现诸多理想皆付之东流时的忧愤之情，就算是不懂那个时代背景的人听了，也能理解他要表达的意思。
七太公听到了，更加认定，小宝这是遇到高人了。
高人向来是独来独往，高来高去，他们赵家巴不上，不过，高人既然教了小宝这么多东西，他们赵家总归是要受益了。
“小宝，你这私塾，哦，是扫盲班也开了有十多天了吧，这院子是谁打扫的，小娃娃们喝的水是谁烧的，这烧水的柴火又是哪来的？”七太公想了片刻，问道。
赵明轩觉得七太公不愧是赵家的族长，他问的问题很有水准。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这扫盲班恐怕开满一天，就要开不下去的，因为这么多孩子待在这里，不管他们是在学习，还是在玩游戏，分明是在增加二丫姐的工作量。
就算他们姐弟俩乐意，其他人家也要不好意思的。
但是，赵明轩他是来自地球的机智少年，自然知道这些问题该如何解决。
村子里的人都是一日两餐，所以饭食肯定是不供应的，就是供应点开水给小娃娃们喝，需要做的是挑水烧水和捡柴火。
挑水这个活，他直接去和小娃娃们的家里人商量，每家一人一天轮流做的。
在他这里的小娃娃，都是和他家关系比较好的人家，而且集中待在他家，等于省下了好几个看娃娃的人的活，所以烧水也类似，每家只要轮流出一人，每天过来看看他们，再烧个水就好了。
为此，他专门排了一张值日的表，每天由他通知小娃娃们，小娃娃们再通知家里人，住旁边的小娃娃负责监督提醒，确保没人遗忘这事。
至于捡柴火和打扫院子，当然是小娃娃们自己的活，同样有值日表。
这些事，地球上的小学生都能管理好，实在不算事。
曾经有个笑话说，地球现代小学生，穿越古代能做村长，中学生就能做县官了。
这真不是笑话，现代人从幼儿园开始，就在过集体生活，处理各种问题，纪律和管理这些东西，已经沉浸在骨子里了，但是古代的大部分人，是没有地方学习这些东西的，能学到这些东西的，不会是普通人，所以小学生去做个村长，管个一二百人，真的没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是，现代的小学生，一般都不会种地，能认出韭菜和麦苗的不同，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这也是那位陆阿公教你的？”七太公本想给小宝解决一点问题，免得他这私塾才没开几天，就要关门，他没有料到，小宝竟然这么利索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七太公，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办法，您觉得这么安排，妥当吗？”赵明轩忍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呵呵傻笑着，又装起了傻，卖起了萌。
“真的是你想出来的？”七太公听他这么说，倒是真的惊讶了，能把事情安排得这么利索，不至于做好事做到自己满头包，就算是个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到，小宝这个五岁的小娃娃，竟然能想得这么周全，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他怀疑地看着小宝，又问，“小宝，你和七太公说实话，不会是二丫想出来的吧？”
“七太公，您说，二丫姐她想得出这个主意吗？”赵明轩摊了摊手，无奈地问道。
不是他小看二丫姐，而是二丫姐根本就不会干这么细致的活。
打架的话，二丫姐肯定行，这种处理各方关系的事，二丫姐可不擅长。
七太公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小宝这话很有道理。
“小宝啊，七太公希望你这个扫盲班能继续开下去。至少让村子里的小子小丫头们，都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认识几个大字。七太公知道村里不少人家觉得识字没用，是在浪费干活的时间，所以这个劝说的活七太公去做。等到出了远门，他们就知道识字有用了。睁眼瞎真的是寸步难行，可以被人随意糊弄。”七太公这话说得很是感慨，显然是经验之谈。
“七太公您放心，扫盲班我肯定会继续办的。不过我能不能求您点事？”扫盲班事关赵明轩的刷声望值大计，他肯定不会停下来。
“什么事？”
“七太公，我想着，这个扫盲班要扩大的话，肯定要办正式点。您今天也参观考察过了，不管是夫子还是学生，都是很合格的吧，所以呢，我想着，您能不能让人做块赵家族学的牌匾，挂在外面。”赵家族学的夫子，这是赵明轩给自己在族里找的定位。
他觉得，这个位置，他只要坐稳了，就能在七太公面前说得上话了。
“行。既然要办成赵家族学，七太公也不会让你白忙乎，白用你家的地方，每个月，族里给你三斗黍米，到了年底，再给你做一身衣裳，算是给你这个小夫子的供应，你觉得怎么样？”
“行，就这么说定了。”免费的东西，别人难免不懂得珍惜，虽然赵明轩其实是在其中得利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还以为是免费的，肯定有人要不懂得珍惜了。
三斗黍米很少，一身衣裳赵明轩也没看在眼里，不过这个意思已经到位了，他就没多作计较。
见小宝这么好说话，七太公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哄骗小孩子。
下溪里的夫子，每月的花用可是两千大钱。
两千大钱，足够买五石黍米有多了，一石十斗，五石就是五十斗，虽然小宝这个夫子小是小了一点，俗体字是写得多了一点，但是五十斗和三斗之间，真的没法比啊。
不过，族里是真穷，几亩祭田，用于逢年过节时的祭祀，就已经捉襟见肘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粮来0供应。
反正小宝现在还小，三斗黍米也够糊口了，等他再大点，再增加一点供应好了。
七太公这么想着，努力压下了心里冒出来的那点不好意思。
“对了，小宝，你过来一下，七太公给你点好东西，免得你一直写俗体字。”七太公很快说服了自己，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好东西？”赵明轩有些好奇，这个破落的村子里，会有什么好东西。
“你跟我来就是。”
七太公牵着赵明轩的手，回到了他家。
他家的布局，和小宝家是一样的，村子里的房子，其实都是一样的格局。
他带着小宝进了自己住的东屋，从床底下摸出了一个箱子，打开了锁，又摸出了一个布包。
这东西保藏得这么严实，把赵明轩的期待感一点点激发出来了。
七太公这么郑重其事藏着的，应该是好东西吧，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不过等到布包解开，谜底揭晓的时候，赵明轩不由得失望了。
从表面来看，那就是本书，而且是制作非常粗劣的书。
七太公拿着那本书，摸索了一会儿，才递给小宝，说道：“给，这是七太公当年启蒙时用过的蒙书，家里的小子小丫头们，学了几个字就不耐烦学了，七太公就把它收了起来，现在给你，你可要好好保管，尽量珍惜一点使用。”
这本蒙书，当年可是花了家里一千五百大钱才买来的，七太公启蒙的时候用得很仔细，后来又珍而重之地收藏着，现在要交到小宝手里，小宝还是个没有定性的小娃娃，他真的能保管好不弄坏吗？
七太公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决定，好像太草率了一点。
他好想反悔，怎么办？
看到七太公这么严肃，双手捧着书递给他，赵明轩的态度同样郑重起来了。
他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了这本书。
触手之间，可以感觉得到书的纸张有些粗糙，但是赵明轩看到封面上写着的那三个字，就顾不得挑剔纸张质量了。
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急就篇》。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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