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章、柳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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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小桃手握成拳，低声干咳了一声，看了眼显然有些游神的苏云瑾。
苏云瑾回过神来，对着柳映笑了笑：“是表弟呀~刚还说到你呢，来时便听说你病了，却还坚持上学堂，可把姑母愁坏了。”
说完，她又看了看苏明英。
苏明英笑道：“是呢，这孩子，说到四书五经的就犟得很，谁说也不听劝。”
“小桃正好会些医术，是跟祖母学的呢，不若让小桃给表弟看看？”
“真的？”苏明英看向小桃，眼睛大睁，仿若惊讶，“既是跟母亲学的医术，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呢！小桃姑娘，你……可方便？”
小桃行了礼，道：“回夫人，没什么不方便的，师父说了，医者父母心，哪儿管病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小呢？只有生了病的，和没生病的。”说着，看向了柳映，神神叨叨的说道：“方才表少爷进来，奴婢便瞧了瞧表少爷的面相，能看出表少爷生来就是个富贵相，日后也必能高中，且仕途顺遂，只婚姻方面不尽如人意。可惜，若命中无贵人相助，活不过十八岁。”
“这……不是说看病么？怎么倒看起面相来了？”苏明英不解。
因着秦氏的关系，苏明英也知道秦氏不仅会医术，还会看人面相，帮人算命，所以小桃会看相她倒是不惊奇，只是，说映哥儿活不过十八岁……
“这是说没救了？”苏明英不可置信，连带着语气也有些发颤。
“哎呀~姑母可别信小桃这么个半吊子。”苏云瑾说道，“我瞧着表弟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姑母，不若让我试试看，看表弟能不能修仙？”
小桃撇了撇嘴，状似无意的说道：“不是说有灵根资质才能修炼么……不过若真有仙缘，入了仙途，便什么病痛都没了……”
苏明英眼眸闪了闪，笑道：“算啦，看了那么多大夫，都说只能用药养着，也没能指望小桃姑娘真看出什么来，况且……都这么些年了，若是映儿有仙缘，你祖母又怎会什么也不说？”
“人的面相会变，所以命运也并非一成不变，也许表弟以前没有仙缘，如今却有了呢？”
“那便试试吧。不过我也不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测灵根，也就是一瞬的功夫。苏云瑾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圆球——虽然这里的人只当是测灵根的物件，苏云瑾却是知道，这就是个水晶球！
“姐姐要映儿如何做？”柳映看到苏云瑾走到他面前来了，便开口，同时也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圆球。
灵根、修仙、修真者……这些他也曾听母亲说过，但却未曾亲眼见到过，如今知道自己放在心上的表姐便是修真者，柳映下意识的想着，若是他也能修仙，是不是就能陪在表姐身边了？
“手放上面，将所有的注意力、精神力都集中在手上。”
苏明英本身没有灵根资质，不会修炼，但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测灵根现场了——她小时由秦氏为她测过灵根，也见过秦氏给弟弟苏老爷测过灵根，如今看到自家儿子的，却是开了眼界。
却见那圆球不多时便冒出紫色光芒，还伴随着丝丝闪电——是变异雷灵根呢！小桃也是见过测灵根的，但变异灵根却是头一回见着。
“我知道的是……水灵根是蓝色，火灵根是红色，木灵根是绿色，土灵根是褐色，金灵根是黄色，这都是常见的五行灵根，另外还有变异灵根，如冰、雷、风，以及特殊一些的光、暗，大抵也就这些了，映儿这是……”
“姑母，表弟是变异雷灵根！”苏云瑾说着，收起了水晶球，“表弟可以修仙呢！”
苏明英张了张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竟是不顾还有着身孕，便几步上前，抱住了柳映：“映儿，映儿……娘亲的好孩子……你果真是个有福的。”
“娘？”
“姑母切不可激动，还需小心身子啊！”苏云瑾看着苏明英的动作，眼角一跳，随即就和小桃一人一边扶着激动的苏明英坐回床上。接着苏云瑾又对柳映说道：“表弟果真有仙缘，看来祖母没说错呢。表弟，日后你便同我一起修炼吧，我会把祖母教给我的，也教给你。”
“母亲？母亲怎会……她之前不是说了，映儿没有仙缘吗？瑾丫头……”
“我说过，命运并非一成不变的。”
苏云瑾说着，视线却突然停留在苏明英的脸上。她看着苏明英，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和同样表情的小桃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苏明英觉得有些奇怪。
小桃开口道：“先前，奴婢进屋就看到夫人印堂有些灰败之色，而就在刚才，那印堂愈发的黑了，身上的黑灰气息也更浓重了，现下一瞧，已然死气缠身。”
苏云瑾虽然不会相面，但会观气，她自然也看出了苏明英那一身的死气，不由看看一脸莫名的柳映，又看看惊恐无措的苏明英，叹出一口气。
她总觉得有古怪。
华灯初上，屋子里点着烛火，照得满屋亮堂堂的，暖黄色的光芒，也照得人暖和许多。苏云瑾坐在桌子前吃着糕点，看小桃扔着铜板，眉头皱的紧紧的。
占卜、算卦并不是苏云瑾的强项，她只能从“气”判断一个人的吉凶，硬要说的话，那就是直觉。
小桃倒是精通算卦看相的，但这次却碰上了硬茬，她竟是算不出苏氏身上的死气是如何而来。这让小桃有些沮丧，苏云瑾只好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来安慰她。
“都是小桃学艺不精，只能看出姑太太有血光之灾，却不能再看出更多的了。”感觉自己没起到什么用场的小桃，瞧着盘子里平日里最喜欢的糕点，却是一点都没有胃口。
“祖母许是知道姑母近日有劫难，所以才会让我们来的。”苏云瑾说道，拍了拍手，拂去了衣衫上的糕点屑，“有人要害姑母，这是肯定的。”
“姑太太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宅妇人，要说害她的话……难不成是这府里的哪个妾室？”
“肯定啊，这内宅里通天的怨气，又是女人们聚集的地方，这没事儿都会弄出点事儿来。”
“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过若是连你都看不出什么……想必那个幕后黑手的背后，也有个玄门高人。”
“为何是玄门高人？”
“凡修真者，大多自命清高，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才不会管这些妇人之间的腌渍事儿呢。”
小桃听着苏云瑾的话，眼眸突然一亮：“姑娘！说不定……那人就是个修真者！”苏云瑾挑眉，等着小桃的下文，“姑娘可算是神仙了，当然比玄门的半仙要厉害，连姑娘都看不出来的事儿，只能说明对方也是个厉害的修真者。”
“我可只有修，没有仙呢。”苏云瑾扯起嘴角，不过小桃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可对方到底要做什么呢……不会就真的只是要害姑母吧……”
这简直太大材小用了。
苏云瑾心想着。
……
与苏云瑾屋子的灯火通明相比，位于府邸偏西的一个小院落里，却只有一盏灯火点着。一把剪子突然横穿过来，在灯芯上轻轻地剪了一下，火光转移到了剪刀上，又迅速熄灭，烛火依旧燃着光亮，同时，也映衬出一张苍白的脸庞。
“真没想到……那个老虔婆居然让两个丫头过来……打算破了我的局吗？呵呵……也要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苍白素净的脸上，一双黑眸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妖冶，身后的墙壁上，人影也随着烛光缓缓晃动。
渐渐地，墙壁上的影子从一个，变成了九个，不断晃动着，摇曳着……
……
…………
苏云瑾要在柳府留到过年后，而从第二天开始，她便每天早上能看到柳映的身影，她偏生还得引他入门，从引气入体开始教他修仙功法。
“……姐姐，不是说要从锻体开始吗？为何直接从炼气开始了？”
柳映也不愧是连学堂师傅都夸的天才、神童，撇去有些羸弱的身体，脑袋那是绝对聪明，不管在哪个方面的学习上，就像开了挂一样，学什么都很快。
这才三天功夫，柳映便成功引气入体，跨入炼气期了。
“我所学的锻体术是秦家的功法，你要是想学，还得祖母同意才是。另外，引气入体也只是最基础的，每个人的入门功法都不同，你要修炼，还需要找适合你的功法才行。”
柳映头一歪，瞧着苏云瑾：“我跟着你学就行了，外祖母……她不就是同意了，才会让你来教我吗？况且，姐姐你说过的，会倾心教我的。”
“……”苏云瑾一噎，咕哝道：“你反应倒快，教你是不假……可我，教不来啊。”说着，又道：“你这么羸弱的身子，我怕累着你。”
“姐姐是在担心我吗？我没关系的，况且，我听母亲说过，锻体简单来说就是学功夫，要是能学些功夫，说不定我就不会这么病怏怏的了……可母亲不会，父亲也不同意，说什么学功夫的都是些乡野粗鄙的人……”
“祖母同意我也不敢随便教了出去，”苏云瑾说着，看到柳映垮下来的精致脸蛋，随即干咳一声，道：“不过，锻炼身体的法子我倒是有很多，想知道吗？”
柳映眨眼，看着苏云瑾。
苏云瑾掰着手指说道：“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想了想，觉得古代大概就这么几样运动了——至于其他的，比如古代版的踢足球啥的，没点身体素质还玩不了呢。想着，她又看了看柳映瘦弱的身子：“嗯……先从跑步开始吧，就在你住的院子里跑好了。每天坚持一刻钟，坚持十天，十天后继续每天坚持跑半个时辰，也是十天。这样每隔十天就多跑一刻钟的路，不拘是跑得快还是跑得慢，你要是想增加点难度，就在腿上绑沙袋然后跑一刻钟。还有，在吃食上也要注意，不能挑食，营养也要均衡些才好——你还在长身子呢，况且要是长期运动的话，也得保证体力能跟得上才行。”
苏云瑾确实是不会教学生，对于锻炼身体这方面，也只是挑着不会出大错的方向说，而柳映则是认真的听着，也记下了苏云瑾说的每一个字。
接下去的日子，下人们每天都能看到映少爷在自个儿的小院子里早起跑步，也再也没挑过食了。苏云瑾也每天都会来“视察”一下，柳映便更加认真了，一个月下来，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殊不知，苏云瑾每天都在用灵力帮助柳映洗筋伐髓，同时，小桃也在一旁，随时观察着柳映的面相变化。
“表哥这些日子，变化可真大呢。听说还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绕着院子跑，言儿真是听着就觉得累得慌，表婶儿也真舍得……”
饭桌上，柳家一大家子，除了柳老爷外的主子都在，也包括两位表小姐。其中之一便是苏云瑾，而另外一位表小姐，就是柳府老太太于氏的亲兄长的嫡孙女，也是柳府贵妾，柳老爷表妹文娘的侄女，名唤于婉言，同柳映年纪相仿。
这说话的，就是长得娇娇弱弱的于婉言。
于婉言同苏云瑾可不同，是于家千娇万宠的千金大小姐，于家也就这么一个嫡小姐，连带文娘也极其宠爱这个小侄女。而柳老爷惯是宠文娘的，去年于家遭逢大变，就依着文娘将于婉言接来柳府长住了。
“瞧着是累了点儿，可映哥儿那身子好起来了也是真的，可见多运动还是有好处的。”柳家统共五位小姐，前三位都是嫡出，现如今也都已经出嫁了，这说话的就是柳府刚刚及笄的四小姐柳婵。
柳婵是妾室王氏之女，王氏在柳府因为只生了个姐儿，所以也受尽冷落，倒是苏氏对着王氏起了同情心，不免多扶持了几把。而苏氏虽不得宠，但到底是主母，王氏母女的日子倒也能过得下去。
瞧着柳婵有意卖好打圆场，苏云瑾只是笑了笑，摸摸鼻子，看了眼神色淡淡的苏氏。
于文娘闺名于文艳，仿佛正应了“艳”这个字，文娘是个长相妖娆的冷艳美人，总是身着白衣——比苏家那位白姨娘的姓儿还要白——的白色衣衫，看上去冷淡疏离，但实则将柳老爷的心牢牢攥在手里呢！这位姨娘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她一进府，三年就给柳老爷生了俩儿子，能不受宠吗？后又生了柳府的五小姐和六小姐，如今已三十有五，这肚子就像是跟年近四十的主母苏氏叫板打擂台一样，也揣上了一个！
这古代的女人生孩子还真是……拼啊！苏云瑾心想。
不过……苏云瑾又看了看苏氏，沉了下心——她的气，在流失！
于婉言见苏云瑾看着苏氏出神，而柳映又时不时的偷眼看着苏云瑾，眉头一皱，开口道：“苏姐姐不若也教教言儿吧~也不知道言儿有无仙缘，若是有，也能与表哥做个伴呀~”
柳映就坐在苏氏身边，从于婉言的角度看去，却是以为苏云瑾在看柳映，而柳映却又实实在在的看着苏云瑾，心下便有些不愉，这才开了口。
“表弟是我亲表弟，是带了血缘关系的，可于小姐你与我可没什么关系，若要我教你，你便得喊我一声师父。”苏云瑾说道。
于婉言脸色一下变得不好起来，神情委委屈屈的，柳二少爷却是出头说了一句：“苏家姐姐这话可有点过了，言妹妹怎么也算得上咱们的亲戚不是吗？”柳家二少爷柳晖只大了柳映几个时辰，平常就喜欢跟在于婉言后头转，这会儿看于婉言受了委屈，他怎能干看着呢？
“你和婉言妹妹自然是亲戚了。”柳婵接了一句，被一旁的王氏瞪了眼，才不说话了。
“不就是修仙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柳晖哼声，转头安慰于婉言：“言妹妹别难过，修仙没什么好玩儿的，回头我给你扎风筝，咱们放风筝去！”
“哎~也是人家瞧不上咱们，算啦算啦，吃菜吧，这桌上菜都快凉了，冷了可不好吃了。”文娘扯起了嘴角打着圆场，“表小姐瞧着也没比映哥儿好多少，可要多吃些。”文娘看上去很是殷勤的帮苏云瑾夹菜。
却总觉得，被这么一圆场，好像错的还是苏云瑾。
不过……
苏云瑾看着文娘，察觉到苏氏的“气”都流到了文娘的身上，又看了看两人的面相，沉默不语。
其实，苏氏的面相从苏云瑾来到柳府的时候便是一副将死之相，浑身的死气也许……苏云瑾的视线下移——果然，她腹部的死气更重——这怕是个死婴！若是不早点处置这个死婴，苏氏便没得救了。
但是，吃不准是谁要害苏氏，也为了防止对方打草惊蛇，苏云瑾只好先按下不发。苏氏也注意到了苏云瑾看着她时的面色，心下升起不祥之感。
果然，当得知自己这胎保不住的时候，苏氏恍然了那么片刻，便悲从中来，伏在一旁的茶几上，显得十分无力。
“那么浓厚的死气，只怕死婴会变鬼胎，还是要尽早引产为好，否则对母体也不好。”苏云瑾说道。
小桃接口：“夫人，您的气运正在流失，并且，于氏那边的气运却在增长——她所拥有的气运全是你身上流过去的。夫人，您可知道那于氏的底细吗？”
这么说，就是于文娘害得她？苏氏心下明了，又听到小桃的疑问，想了想，道：“那于家就是个普通的小户人家，是我婆婆的娘家，那文娘是我婆婆的侄女，婉言又是文娘的侄女。他们于家去年遭逢大祸，婉言的爹娘没了，我婆婆一病不起，文娘就做主将婉言接来柳府长住……”
苏氏缓缓叙说着自己知道的一切，一旁伺候的婆子却突然出声：“表姑娘，有件事情，也不知是不是老婆子我多心了，只是……”她瞧了眼苏云瑾，又瞧了眼小桃。
“嬷嬷有话尽管说。”
那婆子犹豫的看了眼苏氏，便道：“往日里我们哥儿的身子靠药养着，还算是好的，可于家表姑娘来了柳府后，哥儿的身子就越发不行了，喝多少药都不行……也许是我多心吧……”
“嬷嬷也是盼着映儿好的，”苏氏说道，“瑾丫头，小桃姑娘，你们看？”
“也许没什么关系吧，姑娘，我看就是那个文娘搞的鬼。那文娘的面相，看着是大善人，但却是借来的，本身如何还不知呢。”
小桃还真只是半吊子水平，自然看不出，那文娘其实也是幕后黑手的挡箭牌。
苏云瑾心想着，将怀疑的对象定在了于婉言身上。
“这么说也是，不然谁会对我们夫人的孩子下手？肯定是那个小蹄子……”
“行了。”苏氏制止了婆子的话，有些头疼。
“姑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云瑾摸摸鼻子，嘴角勾起：“怎么办？让幕后黑手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呀~”
话语中，苏云瑾着重突出了“狐狸尾巴”四个字。
也许对方想不到，她苏云瑾天生就有一双非同寻常的眼瞳，一切妖物根本无所遁形。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章、柳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