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笑》残靥

6、回忆太长（1）

　　隅僖是在桃花树下捡到无妄的。
　　那时他还很怕人，身为一只魔怕人是很丢脸的事情，但他没办法不怕。娘亲告诉他要隐藏魔的气息，小心翼翼地与人相处，否则他们会将他抓起来，用佛光将他杀死。
　　于是在隅僖看到无妄时，他立刻弹得五六里远。他默默地绕了个路回家去了。
　　第一日，第二日，直至第六日，隅僖都看到了那抹静静躺在桃花瓣上的白衣。
　　于是第七日，他便将他背回家了。
　　娘亲是个谪仙，品阶还未高到可得见无妄天尊一面，就连他的名字也不曾听过，权当是个平凡人，便由着隅僖照料他。
　　“娘亲，他长得可真好看。”“娘亲，他什么时候醒啊？”“娘亲，他会不会死呀？”……
　　那时隅僖才三百岁，放在人世间不过是个弱冠的青年，不懂什么叫喜欢，只觉得盯着昏睡中的无妄，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他每天给无妄喂药，为无妄按摩身子，背着他去看桃花，对着他说话。
　　但无妄始终没有醒来。
　　有一日清晨，当隅僖打开柴扉门之时，一抹白雪飘然落至他的肩头。他呼出一口气，看着白气消散于空中。他低头沉默片刻，便转身回房为无妄添了一床被子，叮嘱娘亲照顾好无妄后便拔腿跑向山中。
　　这一去便是深夜方归。往后一月皆是如此，直到深冬之时，他才终于抱着一件白氅回来。
　　隅僖的娘亲倚在柴扉旁笑着朝他一点，他手上的白氅便飞进了她的怀里。
　　“娘亲，那是给……”
　　“你这些天来往山上跑就是为了这件白氅？”
　　“他毕竟是凡人，我怕他……”话未完，那个白纱覆身的女子便将手中的白氅扔回给已然比她高的男子，道，“他醒了。”
　　语音刚落，她便看到一道人影飞快地跑入了柴扉屋之中。
　　“你好，在下无妄。”眉眼自透出一派漠然的青年，朝他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