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但依然》知一辛木

42、42

　　她有些惊魂未定地走进程渊的办公室。“那女的是谁？”
　　“前阵子酒吧认识的。后来就天天半夜在那个酒吧等我，甚至想拖我去开房。我像是那样的人吗？当然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哦…………像的。”沉思良久，凌子然最终得出结论。
　　“……”程渊无语。
　　“可她为什么会觉得你们……上过床？”凌子然又问。
　　程渊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后来我再去酒吧的时候她喝得烂醉，一直抱着我挽留我不要走，松都松不开，我只好开了个房间把她送进去然后就走了。可能是她产生幻觉了吧。”
　　“……你现在跟瑶瑶，什么关系？”她突然发问。
　　“朋友啊。”程渊答得自然。“我看，她跟方子昀应该是没可能了。”
　　凌子然沉默。
　　“我想你应该也这么觉得。”
　　她面露难色。“我……我跟瑶瑶，是同一年，同一晚，同一地点，有心上人的。”凌子然突然说起了别的。
　　“哦？”
　　“在那场全城名流的交际舞会上。方子昀那时候刚进IKS，他是偷偷摸摸溜进来的。”她笑了笑。“然后，他就不小心撞到了谈梦瑶。瑶瑶……怦然心动了。再然后，瑶瑶去了艺术班，参加艺考，进了电影学院，然后进了IKS，做了他带出来的艺人。”
　　“嗯。瑶瑶的确很喜欢她。”
　　“是啊。可惜，方子昀一直对她没那个意思。”
　　“他拒绝了吗？”
　　“这，他们的事比较复杂。两个人都很隐晦。到最后，一个觉得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一个却觉得还有机会。”
　　“是很复杂。”程渊点点头。
　　“瑶瑶多了个朋友，我还是挺开心的。她其实……很可怜的。”凌子然突然伤感。
　　“她……父母双全吗？”程渊小心翼翼问。
　　凌子然摇摇头。“她妈妈在她小的时候得抑郁症，后来不知道是自杀还是怎样，反正去世了。不过她爸爸一直对她很好，但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突然离开了，之后一直杳无音信。她其实还是挺乐观的，就难过了几天，然后就一直坚信着她爸爸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程渊心情也很沉重：“我们这伙人，怎么真的连父母双全都那么难？”
　　“是啊。所以，你对瑶瑶好一点。”她嘱咐道。
　　“没问题。对了，谈梦瑶已经给你好好地送回家了，麻烦验收一下，没问题的话给个好评哟亲～”又换上了欠揍的表情。
　　凌子然嫌弃地撇开头。但刚才程渊在楼下的言行举止却令她不寒而栗。
　　程渊。
　　她在心里默念着。
　　滥情而又无情，大咧而又老成，世俗而又优雅，澄澈而又神秘，不正经而又靠得住……这么些对立着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在他身上完美融合起来的呢？
　　还是说……其中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那件事定在什么时候。程氏集团，也要尽快安排一下配合你。”
　　“明天。”
　　“哦。……………………明天？？？？？？！！！！！！”这当真不是程渊反射弧太长的原因。实在是这件事…………太，太突然了。
　　他有点措手不及。
　　“你开玩笑的吧。”他仍抱有一丝侥幸。
　　“不。我认真的。”凌子然神色自若地看着他的震惊。
　　“怎，怎么会这么快？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
　　“因为，我也是昨天才定下的。没时间通知你。”凌子然的这句话，说得就像“昨天定下明天要吃饭”那般平静。
　　程渊继续目瞪口呆。
　　“其实，这件事早就该做了。一切都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段时间又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也只好暂时按兵不动，顺便再找点证据什么的等待时机成熟。昨天我得到消息，凌氏集团明天将要进行新一季度的服装发布会，而且……”她神色突然变得复杂。“凌子嫣将以凌氏集团新一任设计总监的身份出席，但是她即将发布的所谓的她的开山之作，全部都是我曾经设计的东西……”她说得有些失神，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既然时机成熟了，我就不能再等。拖得越久，风险越大。”
　　程渊神秘莫测地笑了。“原来你对设计还有兴趣啊？学过设计？”
　　“以前在英国的时候……”她即时止住，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程渊。
　　程渊继续保持着笑容。“抱歉，我没有想要揭露你的意思。但是既然已经暴露了，就不要继续隐瞒了。是吧。凌小姐。”
　　凌子然即时镇定了下来。“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我看不出来。我既不认识程瑾然，又不认识你。我调查了你。询问了你身边的一些人。”
　　“就这样？这些就足以让你判断我是凌子然？”她蹙眉，看着他。
　　“让我确定的，其实是谈梦瑶。”他面带微笑缓缓道来。“你们从无交集到成为那么好的朋友，快得就像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朋友哪有那么容易一夜就交得推心置腹？这点，才几乎让我确定，你就是凌子然。”
　　“聪明。”
　　“多谢。我这番话没有别的意思。不管你是谁，我都把你当做是朋友，我都会竭尽全力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你其实不需要一个人背负这么多的。我们都可以替你分担。”
　　凌子然有点鼻子发酸。“谢谢你。”
　　“明天……祝你一切顺利。”

　　是夜。门外传来敲门声。“小然，你睡了吗？”是叶瑾凡。
　　“还没。”说着走去开门。
　　“冉冉做了点宵夜，一起来吃吧。”
　　“噢好。”她没有推辞。毕竟，这也许是她在叶家住的最后一晚了。
　　刘冉早已搬回来了也回到了叶氏工作，两个人的婚事在紧张地操办中，刘冉却俨然是一副当家的模样了，叶家的起居饮食都是她打点的。
　　她当然也知道了凌子然的身份。
　　叶瑾凡从酒柜上拿下一瓶红酒三个杯子。往三个杯子里都倒了一些酒。递给另两个人：“来，预祝明天成功！”
　　凌子然闻言笑了，也举起酒杯。三支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手机突然响了。她走到房间里接电话。叶瑾凡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反应。
　　“封亦。……嗯…………嗯……好的。…………”都是些日常慰问的话。每天如此，凌子然已经习惯了，但是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晚了吧。她不舍得，却没办法。
　　封亦感觉到她今天的异样：“你还好吗然然？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哦。那你早点休息。……好好照顾自己。”
　　凌子然回答了一声，随后挂断。她听见封亦周围有点嘈杂，好像有广播的声音。但她没多想。
　　封亦关掉手机，有些疲惫地揉揉眼睛，继续拖动一旁的行李箱。本来计划明天启程的，但实在很思念心里的那个人，就订了今天晚上的机票，刚刚下飞机。
　　明天早上，给那个人一个惊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