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友情赞助过的科研人士都变成了病娇》未竟的事业

2、Chapter.1 行走的沼泽

　　——一直向前，没有归宿。
　　弗兰肯斯坦从未想过自己和那个人的第一次正式会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考究的西装，没有柔和的灯光，没有一台老式留声机发出的伴随着“吱哑”声的古早音乐。他们就这样在一片废墟上伫立着，无声的观察着对方，那个人的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把枪——他们就像一对敌人一样。天知道他说出那句“我是清道夫的最高管理员”时的心情，他对那个人的赞赏的憧憬已经持续数不清的岁月了。
　　弗兰肯斯坦敢像伽利略肯定自己的自由落体实验一样肯定的说：“他不记得我是谁了。”
　　“弗兰肯斯坦”确实不是这个有着随时散发人格魅力的蓝眼睛的男人的名字。他的真名，正如他所言，“在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历史长河中消逝了”。不只是名字，就连他的家族、身世，都被他一并遗忘在久远的过去了。所有他的故事都只有一个起点——眼前这个端着枪、满目敌意的人，就是“弗兰肯斯坦”的起点。
　　弗兰肯斯坦曾是一个星际穿越者，就像著名慈善家殷兰生一样，不过他们之间也不尽相同——这是他自己在大世界档案馆查到的资料。一贯以严谨真实著称的星际资料资料却在他的描述上似是而非，甚至使用了大量无法用通用语翻译的地方语言，弗兰肯斯坦只能选择性的查阅一些东西——他曾是一个星际穿越者，违法的。
　　大世界中很少有人会提及法律，因为从各个方面来说，大世界已经是完善的世界体了。在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大世界中，甚至连战争的阴影都已经不复存在。各个世界将一切自己可以用于军事的科技应有权上交给了联合政府，人们似乎永远生活在和平与幸福中。
　　——但凡事皆有例外。
　　在大世界0013.09.01年到0045.68.10年之间，积极向外探索的联合政府受到了模因武器，或是说，战争的威胁——这场战争被一个自称“太虚鸟”的组织挑起，战火从空间十字坐标轴的D区域一直蔓延到B区域，联合政府的发展程度甚至掉回了开放新世界之前。然而在0045.68.11年，这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组织突然消失了，就像是倾盆大雨后街道上的水，突然在不知不觉中蒸发的一干二净了。
　　他们去哪了？所有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他们回到他们应该回去的地方了。联合政府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在星际0045.09.06年，联合政府不堪战争的重压，决定通过另一种方式寻找生路——他们打算寻找“太虚鸟”的源头，通过改变整条因果链来改变现状。要知道空间十字坐标轴就像一个普通的数学十字坐标轴一样，只是第一象限被划为A区域，第二象限被划为B区域，以此类推而已。这就意味着文明空间是存在尽头的。但当时的联合政府搜寻了所有可以进行沟通的地区，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太虚鸟”来源的蛛丝马迹。他们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以至于一直到0045.36.83年，很多进步知识分子——一些高尖端的科技人才都以为“太虚鸟”不存在源头。
　　“然而事实是，在这个硕大无比的整体时空中，没有任何一部分不存在源头。”当时的联合政府领袖舒伯·尼古拉斯坚定的在公众面前发表了这样的见解，随后便辞去了领袖地位，亲自带领特别行动小组实验了当时还不完全成熟的时空穿越技术——他认为“太虚鸟”的源头一定在这个大时空的未来。而事实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他们在未来阻止了太虚鸟向联合政府发动的战争。格洛里成为了联合政府乃至于大世界的英雄，“太虚鸟”的故事被深埋在典籍之中，而私人的时空穿越也就此被禁止。
　　“这不是属于我们的力量。”大世界总管理者尼古拉斯如是说。
　　其实这场战争的开始和结束都很不合情理，史料中的某些科学用语甚至属于伪科学，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当时真的发生过这种事，因为之后的时空穿越权都把握在政府手中，没人有机会去到那段历史中。只知道战争结束了，联合政府取得了最终胜利，尼古拉斯成为了英雄，以及私自穿越时空是违法的。
　　要知道殷兰生这种人与当局进行的是交易——殷兰生为当局提供资金支持，当局继续研究时空穿梭技术。而像弗兰肯斯坦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当局带走，然后消失在某个不知道名字的角落里。
　　——就像“太虚鸟”一样。
　　可弗兰肯斯坦本人，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种技术的呢？
　　答案是联合政府。
　　是将他判为违法的联合政府本身，将这项技术赐予他的。
　　弗兰肯斯坦依稀记得那时的自己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尽管他的外表被当时还不成熟技术所造成的辐射毁掉了——他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类，而像是克苏鲁神话中的旧日支配者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他甚至不像个人类。时空穿梭的后遗症导致他的记忆严重缺失，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从事这项危险而又令人作呕的工作——他似乎是自愿成为联合政府的试验品的，他只是停不下来。
　　就像是吸食了某种格外美味的毒药。
　　那时的时空穿梭者的生活苦不堪言，他们往返于各种奇特的无序的世界中，那些世界中没有规律可言，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有些世界充满战争，有些世界尽是可怖的生物，有些世界甚至仅仅是一片混沌。身边的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做怪物，就连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我究竟为什么成为这样一个人。”
　　某个假期时弗兰肯斯坦做了整容手术，尽管这个手术仅仅是把他脸上的那些不属于人类的部分割掉，那些破裂的、魔鬼一样的部分依然停留在原地，他也很满足了。要知道记忆中他还是第一次来到那么繁华的地方，人们在每个角落大笑、说话，天空中漂浮着形状优美的空客和飘忽的云彩，温暖阳光毫不吝啬的撒在他可怖的脸上。身边有香水的味道，原谅他这方面的造诣不深，但那种味道他至今难忘。
　　那是自然的，鲜花和野草的味道。
　　他贴在墙边悄悄地移动，一点一点的感受这个世界——那些撒在他脸上的阳光，简直就像瘾君子的毒品。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飘散在空中——科技的发展使所有空气都得经过大气上方特殊装置的循环过虑方可供人呼吸，可那依然很棒，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
　　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他扭回头，发现很多人都停下脚步，注视着他暴露在阳光下的脸，一个凯莱特瑟孩童抱着他妈妈的脖子，微蓝的皮肤因为恐惧变得有些青紫。
　　“妈妈...那里有怪物...”
　　孩童颤抖的的低语传进他格外灵敏的耳朵里。
　　“啊——”
　　孩子的母亲发出惊呼，然后抱起孩子跑上了一架他们原本不打算上的空客。
　　弗兰肯斯坦楞楞的望着那对母子消失的方向，阳光继续撒在他的脸上，只是那种干燥温暖的感觉已经变成了针扎似的痛处，就好像虫族的口器扣在了他的脸上——他真的知道那种感受，而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给他那种感受的罪魁祸首。他就那么看着那辆空客，或是说，他就那么看着天边的某个地方，也许是那个令他痛苦的地方，也许是他遥远的、不知何处的家乡。直到另一辆辆空客发出独属于大世界的、不刺耳但是有显著提神作用的鸣笛声，他才从那种跌入噩梦的感觉中醒来。
　　这时他已经下意识的带上了帽子。阳光普照所有人，除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正发自内心的憎恨这个世界。
　　为期三天的假期像进入了曲速域一样，一瞬间就没了踪影。弗兰肯斯坦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他套上冰冷的防护服——那并不会起到什么实际作用。他一如既往地站在反射着金属光泽的穿梭机前，准备进行下一项工作。
　　“喂，你叫什么名字？”
　　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但他没有给予回应。
　　“嘿！有人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吗！”
　　“他们没有名字！他们是试验品！”那些穿着白大褂、内里套着名牌西装的家伙们大笑。
　　“我认真的。”那个固执的想要知道他的名字的人类笑了笑。那是个罕见的纯种人类，他有一双绿色的、森林一般的眼睛。
　　弗兰肯斯坦无故想到了那天的香水。
　　——鲜花和野草的味道。
　　“如果你没有名字，那就由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想来你也不会在意他，毕竟你以后用真名的机会不多。”绿眼睛的人类拍了拍他的肩:“在此之前现做自我介绍。”
　　“我是时空穿梭技术的最大投资人，我叫殷兰生，是个孤儿，我来这儿是想找个能完全属于我的人。”
　　“至于你叫什么……让我想想。”
　　“就叫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吧。是个科学怪人的名字。”
　　“Frankenstein.”绿眼睛——殷兰生又笑了笑:“是个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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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另一个网站发表的文章因为停更被强行完结了，完全没有接到通知...感觉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被打掉了一样(ノДＴ)现在主要更新这一篇了，许愿评论收藏(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