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 逐颜》夏勒

2、chapter.2

　　今井松先生一直都没有传消息回来，但是忍校开始慢慢给学生开课了。
　　先是高年纪的，那些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孩子们。被硝烟洗礼过后，他们脸上已经有了命运留下来的未知的阴影。
　　今井夫人觉得一直让小满等着不是个办法，低年级的课一解禁，她就带着今井满找上了学校教务处，软磨硬泡，好话说尽，拿到了一张入学通知表给女儿。
　　晚饭间今井夫人做了一桌子好菜，语重心长地对今井满说：“小满，学校肯松口不容易，一定要好好表现，不然随时都会找个理由劝退你。”
　　今井满低头扒着饭，低低地“嗯”了一声。
　　今井夫人还是不满意，她深知女儿尚小，很多事情还是抱着天真的想法以及敷衍的态度，所以依旧不肯动筷子，也让她停下：“小满，你就在这里发誓。”
　　“光耀门楣的屁话不用说。就算为了你父亲能安心在战场上拼杀，你也要给我发誓。”
　　今井满吐掉嘴里还连着肉的一块排骨，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头：“我发誓。”
　　“如无病痛绝不迟到早退。”
　　“绝对不迟到早退。”
　　“不给老师添麻烦。”
　　“不惹麻烦。”
　　“和同学友好相处。”
　　“不打架。”并且也打不过。
　　今井夫人说：“记得凡事忍字当头，小满，你读的是忍者学校。”
　　然后就说可以了，让她继续吃饭。
　　今井满疑惑地说：“妈妈，还有学习呢。”
　　今井夫人笑了，隔着一张桌子摸女儿木棕色的短发，毛茸茸的，像只安静下来的小野兽：“这就看缘分吧，学习没法强求的。小满，你只要给自己留好退路。”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忍界改天换日，一代又一代的英雄睡在了慰灵碑里，她白发苍苍，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活到了九十八岁，今井夫人已经去世很多个十年，今井满才知道从小到大，父母给了她多大的自由，又赋予了她多大的选择能力。
　　今井满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其实非常希望成为一名忍者。
　　不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追名逐利，仅仅是想让爸妈露出轻松的笑容，觉得她足以保全自己，不用再操心劳力。
　　他们现在也经常笑，只是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有种无形的负担，让今井满看到她的脆弱和无力，看到自己逼窘而毫无出路的处境。
　　今井满是作为插班生进入忍校就读的，这意味着，她不仅比同班同学大两岁，还需花些精力融入进他们已经成形的圈子里。
　　这对今井满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所幸乱世身处乱世，木叶的孩子还没滋生出多少太平年间那种，拉帮结派集体排外的糟糕风气，还知道团结统一才能搞好社会建设。因而对待今井满虽说不上热情，却称得上和善。
　　尤其是初代火影的孙女，大气豪迈，完全展现出木叶公主的气度，虽然同桌今井满一再地推脱她不敢和老师对着干，并且学业已经落下了很多，千手纲手还是会在逃课的时候礼貌性地邀请一下，并表示如果哪天她想通了，自己愿意担负所有的下午茶费用。
　　这时后面的自来也一般会凑上前：“人家都说了不愿意，你就别勉强了纲手。不过，我倒是可以勉强腾出修行的时间陪你。”
　　然后被纲手拖过去一顿猛揍。
　　大蛇丸不会有心情搭理他们三个胡闹，虽说他自身也几乎不听课，可他那是都会了，在琢磨别的厉害玩意儿。
　　今井满悄悄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秀气的不像话，忍术上的天分还很高。
　　只要日后不往歪里长，绝对是大多数女性心目中择偶标准的不二人选。
　　最终纲手还是和自来也搭伙旷课了，老师藤井指着她身边两个空位子问去向的时候，今井满支支吾吾不敢回答，一直低着头。
　　既要跟同学搞好关系还要让老师满意，有时候真的挺难的，两者之间今井满在纠结后选择了前者。
　　后来事实证明，她当年的选择十分明智。
　　当她的朋友们一战成名，打响了“三忍”的名号时，这位藤井老师已经不知被埋在哪场战役的硝烟里了。
　　藤井以为她是作案同伙，当场教训“好不容易有了在忍校念书的机会，却整日和调皮的同学厮混，关键是课绩还不如人家逃课出去玩的好，绝对毕不了业”云云。
　　“你太吵了，”大蛇丸横插一句：“影响我看书。”
　　老师不好意思，狠狠瞪了今井满一眼就走了，临走前还跟优等生大蛇丸道了个歉。
　　“谢谢。”
　　大蛇丸眼皮子都没抬起来，也没说话。
　　他说那话的确是因为藤井太吵了，和今井满完全没关系，所以觉得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没回答的必要。
　　所以如你所见，大蛇丸就是个冷血的人。
　　他的血是冷的。
　　也许曾经温暖过，但总是稍纵即逝，最终会冷却到原始的温度。
　　这点在未来一再地被证实，无论是被动还是自愿，他真的很难被感化。
　　冷如坚冰，也许这就是他出色和孤独的根本原因。

　　*

　　八岁这年，在今井满平淡无奇的生命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火之国正式向土之国宣战了。
　　第二，水之国决定和土之国统一战线。
　　第三，风之国也把矛头指向火之国，虽然暂时只是在谈判中，不过看情况打起来是迟早的事。
　　乍看之下和今井满没什么直接联系，但第四件说出来，关联就显而易见了。
　　第四，木叶的忍校本年度停课三次，最后一次几乎把所有学生拉入战火，包括今井满，能留在木叶的都是靠山强硬，和贵族阶层的关系千丝万缕。
　　临行之前，今井夫人抱着今井满大哭不止，不断说着“退学吧不如不去了”“小满身体这么差上了战场肯定是九死一生啊”“木叶怎么能如此狠心”“你们还没满十岁……”
　　今井满也不是滋味，她说：“倘若退了学，来日不管是理论上还是道义上，都不可能再让我继续读书了。”
　　并且日后今井家出了逃兵，在村子里就再也无立足之地。
　　今井满一节一节掰开母亲用力至发白的手指，轻声说：“何况，火之国如今四面楚歌，火影大人肯定也是迫于各方压力才下了这道命令的。一旦城池被攻破，我们又有多少活路呢。”
　　今井夫人已经泪流满面，捂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今井满拉紧背包带子，跪下磕了一个头：“妈妈，小满走了。您多保重。”
　　她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