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挥墨》清墨秋

3、贰 萤火

　　是夜，萤火漫天，竹林传来阵阵笛声，徽墨吃完了那碗汤面换了身衣裳呆坐在窗边。
　　认识。
　　徽墨看着楼下那位翩翩公子，实在是无法与那年病弱的苏俞灯相提并论。
　　也不知哪一年的秋天，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死了，苏家的小厮也都被赶出了家，正巧在外办事的徽墨没有来得及回家拿自己的包裹就这样流浪在街头。苏俞灯的书房后来也被烧毁，说是依了大少爷自己的意思，用自己最爱的灯烧掉所有与他相关的事情。
　　就这样，世上再无苏俞灯这个人。
　　眼前的白衣公子虽然长得相似，但周遭的一切，习惯都与他不同。当年说好要与俞灯携手白头，他却失了信，罪过，意为躲进寺庙中便可以忘怀，自己只是在一味的逃避罢了。
　　罢了，江湖险恶，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躲到这深山老林中来隐居的吧，既然欠他的，都说了会在他的身上还回来，也不应该在这时私自动摇才是。
　　“公子，何不下来与我共饮几杯。”白遗灯举杯邀请，对影成三人。
　　遁入空门后便不再饮酒的徽墨自然是一杯就醉，恍然间看见白遗灯挽起头发后露出的那几颗黑痣，七年了，徽墨把位置记得一清二楚，苏俞灯的后颈也有那么几颗黑痣。
　　“俞灯，你怎么在这里，我是不是在做梦？”醉醺醺的徽墨拉住了要走的白遗灯，那双眸子倒映着萤火，玉唇也只是微动了几下，徽墨便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翌日晨，莺歌燕舞时，徽墨顶着宿醉坐直了身子，昨夜的事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了。白遗灯端来了热水放在了床边，莞尔道：“不料公子酒量那么差，昨夜失礼了。”
　　“入了佛门后无酒无肉，七年了，昨日突然破戒金额，多有丑态。”徽墨看着那为他擦拭的纤纤素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很是好看。
　　“竹林里有片池子，若要静心修炼自可去那里。”白遗灯拿走了在一边燃烧殆尽的蜡烛，拖着那白袍的长尾便离开了。徽墨苦笑了几声，怕是要用一辈子来还，也还不清了。
　　刹那间，他决定了，永远留在这里，留在他的身边。
　　“我将公子当作替代品，白公子不生气吗？”又冒失了，之间刚要下楼的白遗灯停下了脚步，两人无言对目。
　　“不，我很乐意当那个替代品。”白遗灯终究还是亲自打破了死寂，身边又有点点萤火，一眨眼便消失殆尽。
　　灯下的梦，是在说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