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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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起，顾景天无声无息地睁开了双眼。
他向来浅眠，风餐露宿这几个月，若不是这异于常人的敏锐，怕是早就进了那些深山中的野兽的腹中。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有几只不知品种，色彩艳丽的小胖鸟在枝头啾啾喳喳，在仍有积雪的梅花枝头跳来蹦去，十分活泼且聒噪。
床头摆着一叠素净的青色衣衫，和昨日他们师兄弟穿的一般，不过尺寸偏小，穿着竟是刚好。
衣袍穿起来不甚繁琐，但发带实在难驾驭的很，顾景天正挣扎期间，房门忽然被叩响了。
“小顾公子起床了么？我能进来么？”
顾景天只好抓着发带去开门。
门外是萧堰那张笑吟吟的俊脸
“哎呀，这发带不是这么绑的。”
萧堰不由分说将发带夺了过去，顾景天还没回过神已经绑完了。
“怎么样？”
乌发青冠，容颜似雪，唯有眼下一点嫣红。
看起来精致的不似凡人。
真可爱啊，萧堰心里默默地想着，怎么我的师弟们都没这么可爱的。
“萧师兄，可以走了么？”
看着萧堰默默盯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顾景天颇有些不耐，但仍是好声好气。
“可以了，小顾公子，走得动么？要不我...”
“不必了，萧师兄，我不是身娇体弱的小女孩，我可以自己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跟着萧堰穿过白雾弥漫的湖上拱桥，又拐过几处楼阁，纵是顾景天天性并没有那些孩童旺盛的好奇心，也不由得打量起周围的景致来……
更别提旁边还有个过分热情的引路人。
“顾师弟你看，这是静阁，我们平日听教参悟的地方。”
“这是前殿，平日里大家都在这例行坐定。”
“这是…”
……
正值寒冬时节，这层峦叠嶂的群山加上白雾茫茫的湖面，白雪皑皑的松海，着实不似人间之境。
萧堰走在路上，便有不同路过的少年打招呼：“萧师兄早啊。”
“大师兄早。”
萧堰无一不含笑回应。
顾景天一面默然地环顾四周，一面心思恍惚，竟觉得从前种种皆是前世虚幻了，心里暗暗羡慕起这些自幼怀云峰中习武修仙的少年来了。
因着这些少年们没见识过世间险恶，长到十五六岁也是一派天真，颇为好奇地偷偷打量他。
昨日所住寝阁并不算偏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议事的殿厅。
“师尊，小顾公子我带来了。”
殿中正坐着几位长老，为首之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相貌温和俊朗，表情平和。看到萧堰带着顾景天进来只摆摆手。让二人近前来。
“你就是青枫师兄的儿子吧，来这边，让师伯看看你。”
顾景天闻言走了过去。
掌门顿了顿，“你送来的那封信我看过了，没想到师兄两年前就已仙逝，这些年苦了你了。”
接着侧头问了句，“纪长老，你看着孩子....”
旁边头须皆白的老人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不太好。”
他捻了下胡子，眯着的小眼睛撇了一眼顾景天，长叹了一口气：“掌门看不出么，这禁制法力在你我之上，若是强行除去怕是……”
“纪长老说得对，我师兄当时修为便在我之上，”掌门苦笑着摸了摸顾景天的头。“若不是那魔头…”
“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师兄宁可下这种极耗元神的禁制，也不愿回师门来寻我们，毕竟那魔头再如何也上不来这怀云峰。”
顾景天在被摸头的一瞬间僵硬了一下，却因这话中的意思思绪混乱起来。
他十岁时生了场大病，先前的记忆一片混沌，他这时才发现，他对他爹的过往几乎是一无所知。
“不过这禁制除了让人无法引气入体，倒对身体无害，只是无法入道修仙。”
“师尊，这禁制后山的长老们也无法解开么？”旁边的萧堰插嘴道。
玄天门后山有着三位元婴期的长老，平日只闭关修炼，不问门中事，只笼罩了一层神识在怀云峰上，若非魔修打到门前，轻易不出山。
“怕是不行，那几位长老闭关多年，待到出关，怕是要几百年。”掌门长叹一声，又俯身盯着顾景天的双眸：“景天，你可能短时间无法引气入体，不过你放心，师伯一定想办法。”
“若不得其法天命难违，这玄天门也能护得你一世安稳。”
顾景天此刻却听不进这话。
他自小便知道自己身有古怪，猝不及防知道这些往事心里还是翻江倒海起来，满腹疑问。
他一个十岁大的孩童，父母都不在人世，身型也比寻常孩童瘦弱许多，若不是在街上被好心的妇仆带回家收养，怕早就熬不过那漫长的寒冬了。
然而被养了两年才知道她是为了召回她死去的儿子。
每日给他喂一些阴气极重的药引，只待喂满三年便成为可随意附身的纯阴之体。
这过程他过的浑浑噩噩，因着这药，十岁前的记忆模糊成一片。
待到逃离那镇子有些时日，脑子逐渐清明，才逐渐想起他爹临终前托与他的信。
那妇人岂会不知他会回来取信，早就召好了一群家丁待他回去。
但断了药引，这躯壳无论如何却不能再招魂了，于是他几乎被人打的筋骨寸断，像个破布麻袋被人扔到了乱葬岗。
唯一与他相伴的便是流浪的野狗和寻觅腐肉的乌鸦。
忆及往事，顾景天不仅暗暗咬牙，那个地方，他是万万不想再回去了。
思及至此，他下定决心，“噗通”一声跪在了掌门面前。
倒把众人吓了一跳。
“李掌门，我自知资质愚钝不求妄图踏入仙门，但求拜于峰下做个侍童，以求瞻仰仙门之资。”
他不想让这掌门为难，碍于师兄弟情面收他这无法入道的废人为徒，但又实在无处可去，若能留下做个侍童，他也便知足了。
“快起来，你这孩子…”
掌门忙把他扶起，眼神温和却坚定：“此后你便是我李远桥的弟子，记住，我们玄天门弟子，不可妄自菲薄。”
萧堰呆了一下：“小顾公子，以后就是我师弟了？”
也不能怪他如此反应，李掌门元婴后已多年不收弟子，唯二的弟子便是这萧堰和李承泽，其他峰的宗主门下都热热闹闹，只有李远桥的门下冷冷清清。
听到这话，顾景天猛地抬起头来，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我…”
看他茫然的可爱神色，萧堰怜爱地摸摸顾景天的头：“顾师弟，以后你就是我小师弟了。”
“以后师兄带你一起修炼，三年筑基五年金丹…哎呦师尊你打我干什么？”
“满嘴胡说八道，不要仗着自己天资高就欺负同门。”
掌门收回剑鞘，大手一挥。
“你先带你师弟熟悉下峰上峰下，为师与诸位长老还有话说。”
“是，师尊。”
萧堰揉揉被抽过的后脑勺，对顾景天伸出手温柔道：“走吧，顾师弟。”
顾景天默默看了眼向他伸出的手，抬眼看到掌门含笑看着自己。
勉强将手放到那比自己大上许多的手掌中。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拜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