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小猫崽找爹爹》蛙声

13、第 13 章

　　千竹峰后山，有一座万兽崖，其下便是万兽窟，传言，凌天剑宗之所以将宗门选在此处，便是为了约束万兽窟当中的种种恶兽，以防它们暴起伤人。

　　山崖的一面像是被一柄擎天巨剑一刀切下，露出那深不可测的断壁来，断壁之上，经历风吹雨打，渐渐露出了岩石的本质，便是个容纳几十人的广场。每逢初一，便有人带着新弟子，站在这断崖上，听崖下群兽嘶吼，教育他们修行者，不光要为自己的长生谋划，还得守护这天下苍生。

　　万兽崖深不知几许，群兽的嘶吼传上来也就只有细微的声响，若不是贴在地上仔细聆听，几乎都想象不出万兽齐鸣的那种雄伟壮阔的景象来。

　　夜风簌簌，沈岳一袭紫衣，衣襟随风而动，静静伫立在崖前，抬头仰望着无边星河里那一抹淡淡的星光。

　　皎洁的月亮下，无数隐隐绰绰的影子自月下小路而来，初看还在几十丈外，下一瞬便出现在眼前。

　　他们身穿黑色夜行衣，脸覆黑巾，看起来藏头露尾的，不像好人，却在看到沈岳的一瞬间，齐齐顿住，继而单膝跪地。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浅灰色衣服的男子，他上前一步，道：“鬼王确实在大苍城中，目前居住在镇国将军刘嵇府中。”

　　他嗓音熟悉，在月光下抬头说话的时候，脸上并无什么遮挡，居然是跟沈清行一起下山的赵义亮！

　　沈岳转过身来，眼睛看也不看其余的人，只对着赵义亮道：“清行见过他了吗？”

　　赵义亮顿了顿，道：“见过。”

　　沈岳又道：“然后呢？”

　　赵义亮道：“镇国将军家的小儿子中了鬼煞的鬼毒，鬼王为了救那小儿将鬼毒渡到自己的身上，峰主若是想要除掉鬼王，此时正是大好的时机。”

　　断崖后无边树林沙沙作响，似乎潜藏了数不尽的诡异的东西，声音越来越大，一道道红色的光点从树林中冒了出来，阴森森得盯着地上跪着的那些人，就在所有的黑衣人都控制不住发抖的时候，那些红光又突然间熄灭，声音倏然消失。

　　天地间重归平静，只闻得崖下那断断续续的低吼声。

　　赵义亮几不可闻地出了一口气，就听沈岳冷冷的道：“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做决定。”

　　赵义亮后背一凉，冷汗顷刻间浸湿了衣服，他深深地低下头去，涩然道：“弟子不敢……”

　　话还没说完，身边人的一只胳膊就飞了出去，那黑衣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无数鲜血从断口处流了出来，树林深处的沙沙声又跟着想了起来，一双双红点熄了又亮。

　　沈岳在月光下看了看自己的手，笑着对他道：“若不是你还有些用处，今日断的便是你的胳膊了。”

　　赵义亮不停地磕头，牙关不停地打颤，就听沈岳懒懒地道：“不过鬼王确实是要除的，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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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软的猫毛蹭着下巴，楚蕴觉得有点痒，他转过头却不料毛茸茸暖烘烘的小东西，蹬上了他的胸口，接着，下巴就被暖呼呼湿哒哒的东西舔着。

　　楚蕴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倒在床上睡着了，他从床上站起，顺便把小猫崽拎起，扔到床上，自己整了整衣襟。

　　他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百年前的事了，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茶壶。

　　“师父……”小猫变回沈长归的模样，以为他想喝茶，便赤着脚走到桌前，给他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送了过来。

　　楚蕴：“……”

　　他看了看小徒弟冻得通红的小脚，此时沈长归正右脚踩在左脚上，不停地搓来搓去，企图摩擦生热。

　　楚蕴身上的寒气一阵一阵地涌来，他此时心口冰凉，见状轻叹一声，伸手接过茶盏，远远地向前扔去，圆底的瓷盏在空中不知道旋转了多少下，滴溜溜又稳当当地落在铺着丝绸的圆桌上，一滴茶水都不曾洒。

　　沈长归被吓了一下，眼睛跟随者茶盏而去，不等茶盏落地，就觉得身子一轻，不免瞪大了眼睛，看向抱着他的人。

　　楚蕴把小徒弟抱到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冻得通红的那双脚，对他道：“你鞋子呢？”

　　沈长归扭扭捏捏半天，才说了实话：“我……我不知道。”

　　楚蕴还是第一次听说化形能把鞋子给弄丢了的。

　　沈长归缩在被窝里，一双眼睛却牢牢地黏在楚蕴身上，见他要走，急忙道：“师父——”

　　楚蕴把门打开，一丝寒风便争先恐后地从门缝里涌了进来，与体内的鬼毒想比，外面的寒气简直就像暖风一般，他回头道：“乖乖坐在那儿别乱跑，师父给你找鞋子去。”

　　沈长归乖乖地“哦”了一声，冲他扯了个大大的笑容。

　　奇了怪了，楚蕴心想，沈清行从来就没这么笑过。

　　外头雪已经化了，整个将军府一改前几天的颓废样子，到处都喜气盈盈的，有人捧着艾草匆匆走了进来，正好与楚蕴碰了个对面。

　　“楚先生！”下人急急忙忙停下，施礼道。

　　楚蕴看了看他怀里的艾草，下人连忙笑嘻嘻地解释道：“是夫人交代的，小公子好不容易大病初愈，说是要好好地给小公子去去霉气。”

　　楚蕴没有接话，感觉身体的鬼毒越来越厉害了，他强忍着道：“管家在哪里？”

　　“在小公子屋里呢，先生要去吗？方才小公子就说要去谢先生的救命之恩，被夫人给拦下了，小公子要是见到先生，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楚蕴脸色发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往回走去。

　　下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刘幸自从病了之后，就搬出了楚蕴的院子，回到他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雪虽化了，但空气中却比下雪那几天还要冷，屋檐水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打湿了走廊下的台阶，旁边的梅花开得正好，一丝一丝的暗香顺着丝丝寒气飘了过来，闻起来沁人得很。

　　院子里的下人老远就看到楚蕴来了，飞快地窜了进去，不一会儿，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地跑了过来，一下子扑进楚蕴的怀里，被楚蕴的体温冷得打了个寒颤，又讪讪地放了手，拉着楚蕴的衣角道：“师父，小师弟呢？我听哥哥说您又收了个徒儿，长得可漂亮了，比那女孩子还要漂亮！”

　　楚蕴看着这小孩小小年纪，就嚷嚷着要见美人，心下不禁思量起来，自己到底该不该收这个小登徒子……

　　正思量着，一股寒气从胸口涌了上来，楚蕴连忙运功去压它，刘幸离得近，看得最清楚，连忙道：“师父，你怎么了？”

　　楚蕴摇了摇头，盘膝坐下，寒气一波接一波地涌来，他现在身上就跟虫咬蚁噬一般难受，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却一点汗珠也没有。

　　其他人见状都慌了，将军连忙屏退下人，吩咐管家，无经召唤，任何人不得踏入院中一步。

　　刘幸紧张地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师父看。

　　人声渐远，院中归于平静，梅花香顺着寒气一丝一缕地飘满了整间院子，一时间只闻得屋檐上的水一滴一滴落到台阶上的声音。

　　楚蕴紧闭双目，周身腾起一股白气，这白气竟然比外面的冷气还要冷，一接触到地上的的水，便将那摊子透明的水冻成了白色的冰。

　　滴下来的水珠在半空中倏地冻成了冰珠，保持着原来的造型，“啪嗒”一声砸在冰上，碎成了冰渣渣。

　　屋檐上的水冻成了一串冰溜子，与那瓦檐连成一体，初升的日头从天际照耀下来，被那串冰溜子折射出了五颜六色的光来，正好打在院墙上。

　　刘幸离得最近，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凉意从师父那边传来，裸露在外的手瞬间就冻僵了。

　　将军和夫人也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周围温度的变化，刘苏小跑两步，拉住弟弟的手，想要带他离开那儿，两人抬头的瞬间同时看到了梅花树下一片青色的衣角。

　　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人儿就绕过开得正盛的梅树走了过来。

　　是沈长归。

　　管家在他身后露出一张老脸来，顿时被那股寒气侵入，生生打了个寒颤，好奇地向楚蕴那边看了一眼，及至看到院中的变化时，整个人都有一刹那的愣神，不过他涵养极好，很快便收敛心神，对将军道：“这位小公子是楚先生的徒弟，奴才想着应该不妨事，便让他进来了。”

　　将军摆摆手，示意他无妨。

　　刘幸看见沈长归，有些愣愣的被哥哥拉得离师父远了些，就见自己新鲜出炉的小师弟一点也不畏寒似的，朝师父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无数黑衣人如鬼魅般潜行，悄无声息地落在将军府的四处。

　　他们循着寒气的源头，渐渐地避开众人，向小院中而来。

　　沈长归担心地望着楚蕴，忽然耳朵尖轻轻一动，他突然转过头来，就看见无数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手持利刃，泛着幽幽的寒光，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