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人不能杀人，但鬼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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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大胆。”
黑鸟在酒店餐厅靠窗的角落里坐下，绕有趣味地看了对方一眼，说道。
顾旧望大大方方地坐在餐厅里，摄像头和来来往往的人都可以看得见他。他撩了撩眼睑，原本被浓密细长的睫毛遮住的双眼便直直地看向了黑鸟。
微冷，淡净。
浓墨重彩。
呦，好一个大帅哥。
难怪老大选择搞gay。
换我也……
哦不对，我不搞。
黑鸟收回跑偏了的思维，道：“你是绕开了老大来找我的吗？”
顾旧望笑意淡淡，说：“为什么这么想？”
黑鸟道：“我曾经和你打过交道的，虽然我没见过你。”
顾旧望闻言，愣了一下，他细细搜刮了遍回忆，没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有些疑惑地看着黑鸟。
那是个看起来又冷又酷的大男孩，眼神干净的几乎有一种欺骗性了。
顾旧望心想：这么个cool boy我要是认识，不可能会忘记啊。
他答道：“不记得。”
黑鸟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那次你就和我说过五句话，三句是关于杀人，一句问候，一句告辞。”他冷冷地盯着顾旧望，道，“我可不信‘Ghost’会安安分分地跟我老大那个傻子跑了。”
顾旧望说：“你知道我是‘Ghost’，你老大可不知道。”他对黑鸟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黑鸟说：“但我不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开门见山吧，你找我，什么事？”
顾旧望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可以跟我详细说说那天我‘救’你老大详细的前因后果吗？”
黑鸟扯了扯唇角：“乐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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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对话进行到一半，忽然间黑鸟余光里看见白甲自餐厅的另一方朝他走过来，他目光循着白甲转了下。顾旧望刚好侧背对着白甲，他见了黑鸟的眼神，目光一动，问：“熟人——我也认识——可能对我不利的人——白甲吗？”
黑鸟点了点头，探究地看着他，说：“白甲大概还有八秒会穿过人群过来。你打算怎么逃？”
顾旧望淡然自若地看着他，微微一笑：“逃什么逃，遇见了，打个招呼不就好了。”
黑鸟嗤笑了一声。
一步，两步，三步。
白甲走过了顾旧望的位置，直直地对黑鸟说：“我们有些眉目了，你等下来一趟，我们还需要实验一下。”
黑鸟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说：“嗯嗯，知道了。”
白甲皱了皱眉，随意扫了眼和黑鸟同桌吃饭的男人，男人对他笑了一下，他脸都没看清，敷衍地点了个头，又看向了黑鸟：“你必须来，很重要的，我现在先去做准备。”
他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白甲走出了有段距离，顾旧望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黑鸟面色不大好。
“是老大的‘藏匿’？”
‘藏匿’——使任何人忽略你的存在，犹如你被隐藏了起来。
顾旧望垂睫喝水，不予作答。
黑鸟又说：“但藏匿不是毫无破绽的，只要刚刚白甲有心地看你一会儿，你就会被发现。”
顾旧望说：“但他没有。”
黑鸟眯了眯眼，看了眼白甲离开的方向，突然道：“你是根据我看白甲的位置，以及我提示你的八秒，来判断白甲过来的时候要经过大半个餐厅，正常走路的速度八秒钟完全不够他从那边走到这里来。所以他过来必然是有急事，而且那件急事和发现你没关系，因为如果白甲是发现你而急忙过来，我的视线不应该只看着他而不看着你？”
顾旧望觉得有点好笑，说：“你侦探吗？这个风格神夏没少看吧？”
黑鸟冷漠道：“彼此彼此。”
下一秒，黑鸟突然站起来，朝白甲离开地方向喊了他一声：“白甲。”
半个餐厅的人都在看他。
刚刚要走出餐厅门的白甲也疑惑地回过身，问：“什么事？”
黑鸟看着白甲，指着顾旧望的位置，一边说话一边回过头来：“你看他——”
——位置上空无一人。
白甲大步过来：“什么？”
黑鸟收回手，脸色不大好看，冷冰冰地说接上刚刚的话：“——刚刚那个男人，帅吗？”
白甲：“……”
白甲灵魂发问：“你是gay吗？”
黑鸟：“……滚。”
白甲耸了耸肩，快步走出了餐厅。
黑鸟见白甲走了，人们也陆陆续续地把视线收了回去。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对面的位置，却发现声音从桌子下传来：“找我吗？”
黑鸟：“？？？”
顾旧望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原来那一瞬他坐在了地上，桌子正好挡住了他整个人。反应是很快——但是不得不说，这和他给人的形象，真的很不符合。
——类似于男神原来屁股痒了也会扣屁股的既视感。
黑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顾旧望自顾自地坐了回去，从容的模样好像刚刚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黑鸟呼了几口气，气笑了，诚心诚意地说：“反应真快。”
顾旧望微微一笑：“你刚刚可把我吓死了。”
黑鸟内心嘀咕：这可看不出来。
顾旧望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道：“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吗？”
黑鸟把他整个人都打量了一番，顾旧望任他看。黑鸟觉得有些新奇：“你跟我以为的不大一样。”
顾旧望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我原谅你了。”
黑鸟道：“你比我想象中贱很多。”
顾旧望：“……”
顾旧望说：“有人说过你说话像放箭吗？”
黑鸟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顾旧望懒得跟他继续小学生互怼，直接拉开另一个话题：“——刚刚说到周容度喊你们假装追杀他，他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他看起来有点急迫。
黑鸟心想。
——“如果他问你我是怎么说的，你原话告诉他就行了。”
——“哦，我当时和你们讲的是我对他一见钟情。你改一改，改成你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接近他，但我对你们说过我对他一见钟情。”
——“你对他说‘反正我不相信老大说的一见钟情的鬼话。’”
——“你说我那段时间，天天跑去联络处晃悠，再问一下他那个时候具体做什么工作的……提一句，我当初非要带走的那个孩子的出走程序以及那个孩子的天赋缺陷。”
——“说我一开始压根不提他一句，后来才慢慢地提的多了。特别是一年前中秋，我那天把你带给我的月饼都放在一边跑出去找他，所以你记得清楚。”
——“对了，记得表现出那种‘你跟我关系很好，但是你对我有所隐瞒’的感觉。”
——“啊……我没有老说谎啊。”
——“真话本身，也是谎话的一种啊。”
一句接着一句，一句套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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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鸟又想起来第一回知道顾旧望这个人的存在的时候。
那个时候天是阴的，雾霾很重，阻碍视线，就连呼吸久了，都觉得异常的难受。他在雾霾里待了近三个小时了，蹲在废弃的高楼里。旁边的队友小声地问他：“那些‘弃民’怎么办？‘反叛者’里好像也并不全都是死有余辜的……”
他沉默了会儿，说：“我尽量救一救……”
这个时候耳麦里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响音。下一刻，一个好似有些低哑虚弱的声音说道：“我是Ghost。”
“杀了‘反叛者。’”
霎时间炮火冲天，这一片都被笼罩在接连不断的炮火声中。光线明明暗暗，晃的人眼睛疼。哀鸿遍野，流血漂橹。虽不至于这般模样，但这场面上，倒有几分如此的意味了。杀戮本身，便是一种无可避免的盛大与卑劣。
他看见有个孩子在炮火中哭泣。
他下意识收了枪，伸手一揽，想抱起那个孩子。
谁知孩童忽而抬眼看他，眼底闪烁着恶毒的光芒，那是比最深的夜还要浓重的仇恨，刺的人心底一凉。
匕首直接插进来他的小腹，微冷，他一瞬间心想：这孩子力气可真大。
旁边的队友下意识举枪对准了孩子，却因为他和孩子紧紧挨着而无从下手。
耳麦里的声音姗姗来迟。
“……全歼弃民。”
他一把将孩子远远地抛开，队友下一刻就对那个孩子开了枪。
死之前，那双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他。
他有些茫然地看看孩子，又看了看队友。
下一刻又有人冲了上来，手里握着炸弹，他直接地地开了枪。
原来世界上谁，都可以有如此冷硬的心肠。
耳麦里的声音道：“我等皆为暗鬼，人不可以杀人，但鬼可以。”
他看到了。
黑鸟心想。
他环视周围的硝烟，想，他在哪里看着我？
良久后。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世界属于死一般的寂静。每个活下来的人，疲惫麻木的像只鬼。
“诸君，任务完成，告辞了。”
那个声音听起来更虚弱了。
也许是受伤了。
毕竟他们只需要面对底层‘反叛者’以及‘弃民’，而他的任务却是刺杀高层的那几个高级神选者。他们每一个，都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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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旧望听完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
当初周容度暗中观察他许久，应该只是要他手里的权限给他那个带走的孩子大开方便之门。而不是周容度嘴里狗屁的偷偷地暗恋他。
——算个圆的上的解释。
顾旧望游移不定，选择放一放这件事。
——不过那个孩子……就是‘圣婴’吧。
他站起了身，对黑鸟说：“多谢了，有劳。”
黑鸟看着对方往酒店餐厅外走去。
他的目光朝窗外晃动的人影上看了看。
原本打算走出餐厅的人脚步顿了顿，忽而回头望向了他这边的窗外。
外面。
白甲拿着对讲机，说：“目标发现我们了，死死给我盯住和黑鸟吃饭的那个人。他身上有‘藏匿’，注意力必须集中。”
刚刚黑甲的异样，他心领神会。出来后立即召集了人马将餐厅所有出入口团团围住。
他不信，这人还能凭空飞出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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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周容度笑意盈盈：“白甲，好久不见啊。”
他蓦地回头。
他忘了，顾旧望身上有藏匿，而周容度是藏匿本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人不能杀人，但鬼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