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是攻略者［快穿］》李尺

17、塑料兄妹情？

　　周容度头回遇见刀神的时候，他还不是右罗门，只是个后勤部主任。收拾右门出任务的遗留问题，例如安抚民众，消除记忆，清理现场。直白来说就是保姆。
　　刀神是个遗留问题之一。
　　那个时候右门暴力拆了竞争对手安装的爆破装置，顿时整个电影院都被炸了个稀碎。那个时候是午夜三四点，电影院虽然说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是这个点基本上没人。周容度到了的时候看到了电影院小猫三两只，都有些纳闷了。他问那看起来是普通人的一男一女：“半夜三更，你们看来电影院看电影？我看看，还是动画片？”
　　那男的说：“你有对象吗？”
　　周容度：“……”
　　一击即中。
　　女的接男的话，说：“难怪。”
　　周容度寻思夜半整死两人应该不困难吧，一边对着下属挥手：“快快快，把这对狗男女带去给我清除记忆。一天天，净整些花里胡哨的。”
　　那对男女走了，废墟里就还剩个瘦骨嶙峋的少年了。应急灯照的这一片是亮的，更远的地方却是影影绰绰，仿佛有妖魔暗伏其中，伺机而噬。巨大的影屏被炸了一半，倔强地闪着白色的斑点。那少年蹲在应急灯掩了一般的暗处里，像是害怕地蜷缩着的小兽。周容度心想右门执行部干的什么事儿啊，然后走上前，大手一伸就往人脑袋上摸了一把。只把那人吓了一大跳，像根弹簧似的唰的一下蹦哒了起来，连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周容度，色厉内荏地喝道：“你干什么？”
　　那便是他们的初次见面了。
　　周容度笑了开来，说：“没干什么，小朋友别害怕。就是处理下后续而已。你受惊了，来喝喝水。”边说边把一瓶矿泉水给开了，递给了小刀神。可人家压根不领他的情，说：“你们放我离开。”周容度道：“放你离开当然可以，我们又不吃人。”他刚刚说完，就看见小刀神一脸的不信任。
　　他又一笑，说：“只是清除下你的记忆，没有危害的。话说你为什么这个点不在家，还出来看电影？”
　　小刀神听了他的话，却说：“不关你的事，你们别想动我的记忆，我要走。”
　　他像是很着急，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盯着场外，整个人的身体语言都透露出一种急切想走的欲望。
　　周容度了然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电影院的，你想去找人？也对，这大半夜的，出门都带结伴的。”他道，“你放心，你要找的人如果在电影院，那也应该被我的下属控制住了。”
　　小刀神当做没听见他说话，只抓住了自己问题问：“你要怎样放走我？”
　　周容度道：“清除记忆。”
　　小刀神道：“不行。”
　　“不行就是死。”他话音还没落，就猛地上前，把人反剪起了手，下压按住了头。小刀神还是个少年体魄，压根不是周容度的对手。小刀神反应过来想要奋力翻身挣开，但是周容度的手就像是稳固的城墙一般坚不可摧，任他风吹雨打，巍然不动。
　　“小朋友就是气盛，这样命不长。你看像你之前那对情侣，可谓是身经百战，从善如流啊。你该学学的。”周容度示意下属上来把人弄走，“去给他做清除。”
　　.
　　周容度处理完别的事情回来，那对情侣刚做完清除陷入了沉睡。下属熟练地把人弄了出去。小刀神坐在椅子上被绑着，他面前神能者手在他头上施展了半天的记忆清除术，愣是和对方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无比尴尬。
　　周容度走了过来，拿来把椅子一坐，问：“咋的啦？”
　　神能者道：“老大，他的意识反抗过于强烈，我清除不了。”
　　他的记忆清除一般只针对普通人的不重要的记忆。像是神能者的记忆，和自我保护意识过于强烈的记忆他就无法清除。
　　周容度纳闷：“普通民众都不想记得这些个破事，你为什么却不想忘记？这动画片那么好看？”他又往四周看了看，问，“怎么没看到这小朋友同行的人？”
　　“老大，这影院里就他们三个，没别人啊。”下属汇报。周容度哦了一声，说，“去把今天晚上的出票记录给我看看。”下属照办。
　　周容度看着上面的“2”，又看了眼电影的名字，笑了下，问：“逃票进来的？”
　　“这动画片很有意义吗？这么不想忘记。”
　　反正也被知道了，小刀神也没什么隐瞒的。他闷声闷气地说：“这是我看的第一场电影。”
　　周容度顿了下，打量他：“十八岁了？”
　　小刀神说：“十七。”
　　周容度道：“真小。”
　　然后又道：“你妹妹呢？”
　　小刀神面色骤然一变，整个人像是一瞬间紧绷了起来，他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妹妹？”
　　周容度笑了笑，指了指他手腕上的小皮筋说：“不是妹妹就是女朋友。”
　　“为什么不猜女朋友？”
　　周容度道：“因为我单身，所以我觉得你也单身。”
　　小刀神：“……”
　　.
　　“你妹妹去哪儿了你知道嘛？你得和我们说。”周容度以理服人，“不然刚刚这里大爆炸的，你妹妹要是被埋了起来，你又不说，我们也找不到，我们在清除记忆前也不会放你离开，那你不就是错过了最佳抢救你妹妹的时间了吗？”
　　他说中了小刀神心里的隐忧，也终于撬开了他的口。
　　小刀神犹犹豫豫地说：“妹妹……说她去上厕所了。”
　　周容度面不改色：“你在说谎。你确定要继续骗我？我只是想找你妹妹清个记忆，你别担心。”
　　“我没有说谎！”小刀神大声道。
　　“你有。”周容度说，“你不会控制表情，你的眼睛不会骗人。”
　　小刀神顿时把脸绷得死死的，眼珠子也不敢乱飞了。唯恐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又来探知他的想法。他道：“妹妹在放映厅。这里播的本来不是动画片，是我们想看，偷偷换的。那对情侣一进来就抱在了一起，哪里管电影放的是什么。”
　　周容度把出票记录的纸条揉成团，扔了，说：“那你等一下，我们去找你妹妹。”
　　小刀神看他想走，连着椅子试图站起来：“不是！那你什么时候放我们走？我和你们一起去找妹妹！”
　　他话刚说完，就看见周容度回头对他笑了下，下一刻他头顶一凉，一股熟悉的窥探感在神经的每一层乍起，他还没反应过来，懵住了。这也给了那位神能者机会，一股作气地想要删掉他的记忆。
　　他直直地盯着周容度，周容度站在门口，他身后是光和暗交错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风，对方的影子微微一动，像是摇曳色烛火。
　　他昏睡了过去。
　　神能者接住了软倒的他，扶他坐稳，又看向周容度。周容度已经转过身，去看外面的影子了。神能者道：“老大，还要去找他妹妹吗？”
　　周容度眯了下眼，说：“找吧。”
　　.
　　理所当然的，没找到。
　　.

　　下属扶着小刀神，对周容度道：“老大，他口袋里有弃民的颈牌。”说着就把颈牌递给了周容度。
　　周容度接过来看了眼，说：“这个牌子不是他的。上面编号单数结尾，是个女生的号码。而且这颈牌上没有抑制扣，是假的。”
　　下属纳闷：“一个普通人，好端端的带个假的颈牌在身上干嘛？他们不是排斥弃民的任何东西么？”
　　周容度捏着颈牌，对着灯光，若有所思：“这编号，可能是他妹妹的。”
　　下属愣了下，说：“他妹妹？”
　　周容度嗯了一声，了然道：“难怪他说这是他头回看电影。弃民向来受排挤，看这孩子家境也不好的模样，有这么个妹妹，是有些困难了。”
　　他还在这里琢磨，那边就有人来报告：“老大，没找到他妹妹。”
　　下属疑问：“难道是刚刚爆炸的时候她逃出去了？”
　　周容度摇了摇头说：“右门那些人说他们行动的时候把影院守的很死，不可能逃出去了。”
　　下属眨了眨眼：“那人去哪儿了？”
　　周容度看着远处巨大的影子，顿了下，说：“好问题。”
　　.
　　就快白天了。周容度他们清场的差不多了，那个所谓的妹妹也还是找不到，没办法，他们只好把人随便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下来，然后走人。
　　至于那些人醒来纳闷为什么自己在外面吹冷风？
　　关他们什么事。
　　.

　　小刀神回到家的时候，他妹妹已经在家里煮好饭等他了。他的衣衫褶皱，面容憔悴，看得他妹妹很心疼。他关上了门，挠了挠自己的乱糟糟的头发，笑了笑，说：“别担心，善善，我没事。那些人被我骗过去了。记忆清除对我来说，没有用的。”
　　善善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小刀神自己接了过去，说：“我自己来。”他狠狠地摸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他在躺椅上装了几个小时的睡，也不敢入眠。现在到了家，脑子都不大灵活了。
　　善善说：“你先吃个饭，然后洗澡，再歇一下吧。”她蹙着眉头，“算我们运气不好，看个电影，还遇上这些事。”
　　小刀神安慰她：“没关系的，电影下次还可以去看的。”他坐下来和妹妹一起吃饭，两人随意地交谈着。善善说：“哥你学费我放你书包里了，你改天去上课的时候，交给老师。”
　　小刀神扒着饭，顿了下，看着妹妹，说：“我说过自己可以挣学费的。你去教弹钢琴的钱，可以留给你自己花。”
　　善善说：“我自己有的花。再说了你也不光是学费要花钱，其他各方面也要的。”善善朝他笑，“你学好了，我也开心啊。妈妈的医药费以后也有着落。”
　　小刀神没再说话了。他吃完饭，拿了衣服要去洗澡，妹妹在收拾碗筷。
　　进浴室前，小刀神握着门柄，又回头，问：“善善，你昨晚，真的是因为害怕，所以不出现他们那些人面前吗？”
　　善善头也不抬，回答：“是啊。他们多危险啊，一群神能者，我还是个弃民。还在电影院搞爆破，我不大敢出来。所以只能用影子暗示你我在。”
　　小刀神沉默了。
　　他们背对着，清晨亮堂的阳光落了一地。
　　他们躲着光。
　　.
　　另一边，周容度听着下属的汇报：“老大，没有人回来找过那个小伙子。”
　　周容度听了，笑了下：“人就放在电影院不远的地方躺着，那所谓的妹妹居然不来找人？这兄妹情有点塑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