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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落花似有情 ...

  •   那时候自己竟然全心扑在一个根本不会爱自己的人身上,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每每想起来,冬织仍觉得委屈与后悔,眼泪又不住地流,质问道:“如今她病去了,我的脸也算是正常了,你才又想到来糟践我?”

      段锦堂心中一紧,也想起来曾经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不免懊恼,赶紧解释道:“以前我好几次来找你,你都不见我,我又怎么解释?”

      冬织听了这话,心中一凉,他都已经娶了夫人了,自己又怎么能再与他相见?他明知如此!
      “别说了,你自己醒醒酒吧!”冬织推开他,随意找了一条路就快步跑开了。

      冬织心中闷闷地堵着,只想一个人先离开了。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竟是后院的小门,她也没多想,径直离开段宅。

      出了段家,一时间她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只是一心再不想回到段家,这打定了主意,她便不再犹豫,循着人多的地方去,想着找人给父亲传个信,别让他们担心才是正事。

      到了大街上,冬织的心情一好了起来。虽然午市已经过去一两个时辰了,但是街上仍有许多的商贩和行人。这个时候日头也下了,空气清爽,风不一会儿就吹干了它脸上的泪水,只剩下斑驳的泪痕。

      大哭了一场,肚子咕噜噜叫唤起来。孟冬上了一个酒楼,在靠窗的阁楼坐下,吩咐了半只烧鸡,一碟煮花生和一碗白米饭,共计六十文。冬织付了一百二十文,其中的六十文用来请小二雇人去段宅给父亲传信。那店小二听说是去段宅,也不另找他人,笑着脸亲自去传信。

      嘴里啃着最后剩下的一个油滋拉拉的鸡腿,胃中终于满意地温暖起来。她舔了舔嘴角,从窗口望去,眼神一下便挪不开了。

      只见那人单眉细目,貌白神清,恰似落入雪地的脂玉,清清冷冷,疏疏离离,令人见之忘俗。冬织也不看他穿着什么,也不看他手上做着什么,只是一看他的脸,其他的全都不想了。

      周围的姑娘们也在远远地覷着他,皆是害羞掩面。想必她们虽心生近之意,却又恐惹人厌嫌,一时竟没有一人上前搭讪 。

      孟冬织回过神来,才想他这个大正午的,也没吃饭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她便一点儿也不犹豫,马上下了楼,再买了一壶清酒,拿了两个透亮的白瓷酒杯,打包了半只烧鸡和一碟糯米糕,径直向他走去。

      走向他的时候,才看清他原来是做代写书信的先生。可是此刻早有人捷足先登了,只见那个青衣姑娘粉面含羞,羞答答地坐在他的面前,请他替些一封信。

      孟冬织也不着急,在他书摊隔壁的包子摊寻了一条板凳,就这么坐着等他。

      买包子的店家是个中年的女人,见她坐下来了便赶紧上去问要吃些什么。
      冬织心想坐着人家的板凳,怎么也得照顾生意才算说得过去。于是买了两屉肉馅小包子,说道:"你送一屉包子给那边写信的先生去,还有这烧鸡和糯米糕,就说等会儿要请他写点字,这权当一点心意,酬劳另付。"

      这个店家大量了她一眼,心中只笑道:果然,挨着这个俊俏后生摆摊,生意好了许多!

      冬织心想若是他不接怎么办?若是他驳了自己,自己该当如何呢?只见店家把包子送过去时,他含着笑和店家说了两句,又转头向着冬织礼貌地一笑表示谢意。

      店家回来,脸上却是为难的样子。冬织心中疑惑,问店家为何。
      只见店家大娘将左手摊开,分明躺着四个方孔钱。另一只手上确实原封不动的烧鸡和糯米糕。

      冬织脸上一红,别开脸去。

      “谁让你收他钱了... ...”冬织低声嘀咕道,夹起小包子两口一个没半刻便消灭了一屉。

      她心中失意,有些赌气,把酒杯放在长凳上,斟满了两杯,自己一手拿起一个杯子,只听清脆一碰,她仰头喝下其中一杯,剩了一杯放在板凳上,起身跟店家大姐说道:“你问他喝不喝酒。他不喝你就倒掉这壶酒,谁也不给!”
      说完她堵着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天气也将晚了,她不能再一人在街上待着了,于是就回去段宅门口等父亲和映月丫头出来。

      一路上轿子颠颠簸簸,颠得她胃里倒腾,可即便如此,她还不静下来休息,心中反反复复出现那人的样子,竟再没有一点再怨气,甚至在后悔自己怎么使小性离开了呢?越如此想,心中越悔,突然胃中翻滚,“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回了孟宅她早就昏昏沉沉了,粗略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了。

      第二日,太阳起了她还没有起床,服侍她起床的映月赶紧放下手中的面盆,跪坐在冬织的榻前,手心手背往她额头上敷,竟有些发烫。

      “焦嬷嬷!大姑娘好像发烧了,您老先来照顾着大姑娘,我去叫大夫来给脉脉!”说着她脚不沾地地离开了。

      冬织向来是个要强的,凭这点伤风头痛的,她倒不放在心上,吃了两副汤药就醒活过来,去了孟老爷住处对账。

      孟添虎几番悄悄打量冬织,心说:要论自家女儿,那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能提笔理家账,武能拿棍斗流氓,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是千般好万般好,自己捧在手心都觉得不够,偏偏外边那些不长眼没造化的看不上!

      通想了一阵,他不免生了那些外人的气。翻了两页账,他心中还是过不去。要想他现在身体还好,女儿不受人多欺负,若以后他病去老去,冬织可不就无依无靠了?如此一想,他就还是得提上一提。

      "女儿啊,你看,你一个女儿家,天天守着这些账本做什么。"

      "阿爹啊,你又想说什么,我也不是不知道,"冬织眼皮也不抬,又说,"可只是这事,我急也急不来啊。"

      孟老爷凝神一想,确实如此,女儿若是随便许了个不知根底的人,他也是不赞同的,于是又偷转话题说道:"你看我哪里是要提这事了。我是想说后几日是风筝节了,我看你以前每次都去,这次想着你也去好,散散心。"

      经老爹这么一提,她猛地想起来,抬起头来,笑到:"是了是了,近日最是忙,竟忘了这好事!我一定去的。"

      "哦,对了,阿爹,前几日我买了个小丫头,也带她一起出去吧!"冬织突然想到了那春林丫头,兴致更好了,才又问:"阿爹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我一向不去的,哪些小孩子家的事情,我不去......你们自己耍去吧。"孟老爷眼里一闪光,赶忙摇头拒绝道。

      冬织点点头,不甚意外。

      在家待了几天,闲暇时总会想起那天的写字先生,总怪自己太是唐突,令人不快。但她几次犹豫,终究没再去寻人。

      想来几天,她看淡不少,心说:吃一堑长一智,他既然不愿意认识我,我又何必腆着脸凑上去,不过又是一厢情愿。

      风筝节当日,东方泛白,晨雾飘渺。冬织早早起了床,穿衣洗脸后,去客厅与父亲一起吃早饭,就着细粥吃了几碟面点,觉得肚子有了底,才停下筷来。

      孟添虎左右看了她几眼,捂着心口,面露苦色,说道:“女儿啊,你穿这件?”

      冬织一愣,微微展开手,左右一看,脸上有些疑惑。她自忖上穿白绫袄,下着青绫裙,皆是半新的,不出彩也不寒酸,分外合适。这难道不是自己外出一贯的打扮吗?怎么今日倒是找起不妥来?

      正要问父亲为何时,只见他摇了摇头,才笑道:“行吧,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还是安全最重要。今日当铺里没大事,我叫了福伯也跟着你去。黄昏之前要回来,不可在外面多逗留,可明白了?”

      冬织赶紧点点头,立刻表示赞同,眼睛笑成了月牙弯弯,抬腿就跨出了门槛,转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说:“那我走啦,您老可别趁着我不在家,悄悄偷酒喝... ...不然到时候痛起来,可没人可怜了!”

      风筝节每年都在惠丰山山脚,得从西街到东街,出了城门再沿着官道行个十几里路才到,冬织和大丫鬟映月同乘一辆马车,由福伯赶车,奶妈焦嬷嬷和小丫头春林同坐一辆马车,由焦嬷嬷的养子焦谢恩赶车。

      两架马车行至东街,冬织打开车帘往外一望,久久未挪开眼。映月也掀开帘子,往姑娘望的地方望去,只见一家包子铺刚刚起笼,香气白雾腾腾而上,想着都是香的,才问道:“姑娘可是饿了?”

      冬织点头称好,顺口再说:“买两笼包子,前几日我留了一壶酒在店家那里,你问她有话留给我吗?”

      映月应了声,叫停了福伯,下车走向包子铺。临到跟前,映月笑着与大娘买了两笼包子,给钱的时候甜笑着问道:“大娘,前日我家姑娘留在您这儿一只酒壶... ...”

      店家大娘一听就想起来了,俯身从木柜子里取出一只白瓷壶和两只白瓷杯,回答道:“早料到姑娘会回来取的,这不,我动也没动。”

      映月赶紧谢了大娘,拿着东西往冬织的马车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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