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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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华山北高铁站。
短暂的元旦假期即将开始，客流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日增长。大清早的，旅游团的接驳巴士以及景区公交大巴就已经在出口大厅候车处围成一圈，至于出租车与私人包车等其他交通工具则被挤到了较为偏远的位置。
身为夜间扛把子的他们自然争不过拦在前头的这些庞然大物。毕竟白天可以选择去景区的交通方式多了去了，远道而来的旅客们不必像夜间那样，只能通过他们抵达景区。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这阵子，在夜间称王的他们，因为天气问题，白天的生意也很不错。
雨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一星期了。
阴冷而潮湿的北风在漫天的水雾中肆意穿行，在零度边缘徘徊的山区冬雨细密缠绵，附着在人体上的每一缕雨丝都会带来一阵彻骨寒意。由于季节问题，前来游玩的旅客大都重装上阵，大号的旅行箱与沉甸甸的背包随处可见。放眼望去，跟旅行团的人多，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散客更多。
天阴路滑，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愿意花多点前打车而不愿挤公交的旅客为数不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包车生意想不好都难。
裴泽和周以淮两人自然也是打车走的。
这趟旅行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梁鸿又给裴泽打了通电话，不厌其烦地叮嘱他看日出时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别被朝阳晒傻了。末了还透露了台里有计划要在明年年末前拍摄一期有关国内山川的大型纪录片一事，希望裴泽在旅行时能顺手拍点人物风景之类的东西回来，以供日后定点拍摄时参考什么的。
裴泽欣然应承下来，毕竟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所以，除了拖着大号的行李箱之外，裴泽还额外带了个中型的防水旅行袋，里面装着两部单反以及几本厚重的用作采风的笔记本。至于周以淮，他的行李也不是轻松型的，加上身份问题，要结伴而行的两人打着伞去和普通游客一起挤公交，显然不现实。
在候车处排队等了几分钟后，两人成功上车。
半新不旧的出租车摇摇晃晃地向前驶去。
景点区附近载客的司机很少有沉默寡言一心开车的。裴泽他们上的这辆出租车也不例外。司机操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沿途一直与坐在副座上的裴泽闲聊。期间聊到了不少关于当地的饮食和天气近况，尤其是住宿方面。
山区湿度高，雨雾天的路况能见度低，至多看清前方十来米的左右距离使得车速开得很慢。慢悠悠地开车的司机趁机将自己有朋友是开旅馆的这事来回说了几遍，显然想把两人带去某家旅馆落脚。只是在裴泽再三表示早已在山脚下订好了酒店连房费也支付了之后，司机才息了继续安利的心，转而聊起别的事来。
“这几天都下雨，你们现在进山的话，路不好走啊。”司机握着方向盘，将车拐进十字路口的右方，提议道：“不过坐索道上去的话应该还行。天雨路滑，上山的人应该不多，也就跟团的可能会和你们挤。”
灰白色的雨雾模糊了右车窗外的景色，面对司机的善意提示，裴泽笑了笑，道：“没事，我们不打算坐缆车。”
司机闻言，哎哟一声，偏过头来扫了裴泽一眼，惊讶道：“你们要爬上去吗？”
裴泽点头：“是啊，准备从玉泉院那边上去。”
“去看日出？”
“嗯。”
司机眼睛一亮：“那你们到时是住山上咯？”
“对。”
“住哪家啊？”既然山脚有了住处，那山上呢？想到这里，内心迅速盘算了一番的司机关切道：“如果你们还没订下要住哪里的话，北峰那边……”
裴泽不慌不忙道：“订了，东峰上的。”随即还报出了那家饭店的名字。
建在华山北峰半山腰处的私人民宿不少，房费比山顶各峰那些提供食宿的老牌饭店低多了。本想推荐一番的司机一听裴泽报出的那家饭店名字，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唉，住山顶，挺贵的啊。”赚不成外快的司机彻底偃旗息鼓。一脸遗憾地道：“而且就这个天气，阴天没跑了。你们今天晚上进山的话，明天不一定能看到日出。”
“没关系。”提前预付了七天房费，就为了不幸遇上这种坏天气时不至于无功而返。并不急着今天一定得进山的裴泽淡定道:“我们不急。”
……
两人在山脚下榻的酒店距离游客中心仅有百米不到的路程，入住的旅行团挺多，但酒店隔音效果做得实在一般。人在房内，即便隔着厚重的防盗门，也能隐约听见几丝导游在外头来回巡房的动静。
外头的雨势其实不大，就小雨，但淅淅沥沥的，从早上到下午，一直没停。
明天要带上山的行李已经收拾完毕，且整齐有序地放在了角落。房间里静悄悄的，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任由黑暗覆盖了大半区域，就一盏床头灯亮着，散发着微弱的光。
光线强弱对裴泽来说并无影响。昏暗的光线下，他背靠床头，打开手机，认真地开始处理某些未读信息。等他把这些信息一一回复之后，他还在微信群里和同事们简单地聊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
[裴哥，怎么说，你和你朋友上山了吗？]
[还没有。我们还在酒店，外面下雨，打算明天再上。]
[但天气预报说明天华山会下雪诶……]
[你们要知道山区气温多变……万一呢？]
[23333，反正裴哥你们小心点，带多点衣服，千万别着凉了！]
[我们会的{微笑jpg}]
……
从上了出租车开始就有些头晕脑胀的周以淮在抵达酒店不久后，忍不住睡意的他直接就躺床上睡了。虽然临睡前他曾经对裴泽说，要是雨停了就叫他起来，但裴泽显然没听他的话。
睡之前还是白天，醒来后已是华灯初上。
房间内依旧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右手边那堵厚厚的磨砂玻璃，那些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的光线使房间不至于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玻璃的背面，是浴室。
寂静的房间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水拍瓷砖的淋浴声透过浴室门的缝隙传来，显得格外清晰。周以淮眼也不眨地盯着玻璃背后的模糊人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开始酸涩，他才眨了眨眼，把目光收了回去。
揉着眉心，摸出枕头底下调了静音模式的手机，打开一看，只见几十条的未读信息，工作与安慰一类的短信共占了一半，剩下的都是来问他对裴泽的观察进度如何。关心这件事的人为数不少，其中以蒋之为甚，断断续续的足足发了十几条。
周以淮随便点开看了一下，发现它们的内容大致相同，只是表达措辞上存在差异。看了几条就对此失去兴趣的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把手机塞回了原位。
等裴泽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周以淮才刚把房间里的灯尽数打开，手里还拿着遥控器，准备为刚刚开启的电视机换台。
“醒很久了吗？饿不饿？我给你点些东西？”
周以淮把电视调到了熟悉的纪录频道，哑声道：“刚醒。”
“我说，你脸色不太好啊。”见周以淮睡了一觉后，还是恹恹的，察觉到不对劲的裴泽走近两步，仗着自己刚刚洗完澡，体温与常人无异，直接用手背贴着周以淮的额头，探起了温度。
裴泽靠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那股的沐浴后的清爽香气熏得周以淮忍不住想往后躲，不过最后他还是按下了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没动。
片刻后，探完温度的裴泽收回手，神情有些严肃。
“以淮，你现在有点低烧。”裴泽皱着眉看着自家发小，放缓了声问：“要去看医生吗？”
“不了。低烧的话，我吃药睡一觉就好。”喉咙还疼得厉害的周以淮对此事并不意外。毕竟大冷天的，连续三天夜宵都是在回民街里以吃羊肉串强点冰镇酸梅汤而解决。如今先是喉咙痛然后是低烧，这发展节奏没毛病。
“倒是你——”周以淮望着裴泽还在往下滴水的发尾，脸色有些嫌弃：“赶紧吹头发去，水都滴到我这里了。”
“啊？这样吗？不好意思，浴室里的吹风机坏了。我刚想着出来给前台打电话呢，就见你醒了。”说着，裴泽将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取下，抖开来盖在头顶，用手按住毛巾把头发全部往后一捋。确定不可能会有水再滴到好友身上的裴泽从床头的纸巾盒中抽了两张纸，整个人凑得更近了。没有刘海以及眼镜遮挡的五官在浅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立体精致，细密湿润的眼睫长得令人发指。
视线扫了一轮都没发现水迹的裴泽问：“水滴哪儿了？给你擦擦？”
周以淮：“……”
不，其实我只是想叫你赶紧把头发吹干。
根本不存在的水滴，最后当然没有擦成。当晚两人就着重播的《舌尖》纪录片下饭，只是吃的都是清粥小菜，与前几天作死的煎炸麻辣食谱完全不同。
饭后，裴泽在急救包里翻出退烧药给周以淮吃了，临睡前还顺便冲了一大杯板蓝根，强迫发小全部喝完。导致周以淮为了解决生理问题，不得不起罕见的夜起，往厕所里跑了几趟。
好在身体年轻，药也有效，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周以淮的烧已经退了，精神也恢复了。虽然喉咙还是疼，但症状比起昨天有了明显的减轻，起码吞咽食物时不会再痛如刀割。而且，外面的雨也停了。
不过，雨停后，紧跟着下的，是雪。
多变的山区天气，很给面子的让天气预报准了一回。
望着窗外的飘雪以及阴沉沉的天空，裴泽觉得在东峰看日出的计划，怕是要凉。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生病
，还差 